宋焰坐下长舒一口气,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转头和身边的女人视线撞上。 他似笑非笑缓解尴尬的气氛,“是不是突然上我了?” 陆宜宁余光捕捉到镜头已经移开,动作很快地摸了下他的头发,“今晚有劳骑士保驾护航了。” 宋焰眸光深沉,非常清楚她这句话的深意,最后低低嗯了一声。 再无话语。 进行至最后一个环节,公布今年大会的最佳短片,不过体制有所改革,将加一个人气奖项。 陆宜宁呼稍滞,放在膝盖处的手不自觉攥成拳,摄影大赏颁奖时,她都不曾这样紧张过。 主持人接过纸筒重新走上台,“下面,我将宣布第十三届传媒映像大会最佳短片的获得结果——” 她故意停顿几秒,眼睛跟随镜头望向台下所有的传媒人代表。 “一本本古籍,承载着悠久的历史。岁月转不息,有那么一群人试图用自己的双手打开窥探历史长河的密道。”主持人按照台本念出,“下面,请大家欣赏由西索工作室带来的作品《蝉翼》。” 镜头缓慢打开,定格在一群忙碌的人身上。 不常有人探寻的s大古汉语研究所,僻静的实验室中,那群人安静地忙于手中的工作。年近七十岁的老人埋头伏案,小心翼翼捻起泛黄纸张。 古书藏于地底接近百年,竹简上的字体被磨蚀无法看清。 年轻的男人便在厚重的字典中,一字一字寻找相近的字形,临摹出全本,一并送至古籍修复师手中。 画面转换至s大博物馆,曾经磨蚀看不清字体的竹简,如今被珍藏进玻璃匣。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珍宝。 …… 传媒映像大会在微博同步直播,镜头切换至大屏幕上的众筹消息,大概是平凡工作带来的震撼,使得无数网友纷纷献出一份力。 “——它们需要你的帮助。” 大会结束后,陆宜宁打开app查看,至今募集到二十万,数目还在继续增长。 最佳短片的奖金将由西索工作室全部注资进研究所,算是在商业利益中恪守本心。 陆宜宁掐着指腹笑了笑,这几年赚的钱够多了,为文化出力出资,今天倒是第一次。 场内的人逐渐散去,宋焰被她打发走了。 门口的记者只关注艺人明星,陆宜宁清闲的走出去,抬眼瞧见路边悉的身影。 周徐礼半靠住车身,正垂头看手机,如果她没猜错,肯定是在看直播回放。 陆宜宁捻起裙摆,想趁他不注意跑过去,结果才跑出两步,男人不紧不慢抬起头,然后朝她伸开双臂。 陆宜宁不犹豫,整个人跳起来扑进他怀里,脚上的高跟鞋掉落一只,她怕脏脚紧紧在他身上。 周徐礼抱着她转了两个圈,单手环住她,另一只手打开车门。 陆宜宁眼睛弯成月牙,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受到男人动作僵住,有点炫耀地笑起来,“你看到了吗?” 周徐礼弯把人放到车座上,俯身捡起掉落的高跟鞋。 陆宜宁没得到他的答复,手指把住车门,下一秒,眼前的男人不急不慢抬起她的脚,动作轻柔地将鞋给她穿上。 陆宜宁呼瞬间顿住,脚尖不自觉缩起。 周徐礼抬起头,眼瞳深邃沉静,他开口道:“全部看到了。” 看到了,她为他做的全部。 也看到了,一个优秀摄影师为文化传承,尽力而为。 陆宜宁眨眨眼,“我和骑士先生一起走红毯,你也看到了?” 周徐礼垂眸凝视她,半晌轻捏住她的鼻尖,“其他男人看你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陆宜宁被堵住鼻子,张嘴大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的人便就着她微张的嘴吻了上来。舌尖轻舔了下她的嘴角,清冽的气息袭来。 周徐礼单手捏住她的下巴,舌贴得很近了。 陆宜宁的嘴被他坏心眼地咬住,她轻嘶出声,抵住他的膛嘤咛。 最后一抹气息掠夺完毕,周徐礼意兴盎然放开她。 陆宜宁大口息,调整好紊的呼,伸手打了下他的肩膀,“现在舒服了?” 周徐礼握住她的手腕吻了吻,漫不经心补充上两个字:“至极。” 舒服,至极。 陆宜宁抵不住他的温柔攻陷,脸颊烧起滚烫的热度,回自己的手止不住脸红心跳。 - 距传影会过去一周时间,除却网友募集资金,不少业内大佬也开始注资。 研究所渡过成立以来的最大危机。 离开一纸合同,以个人名义投资,周淮安就算再想干预,也无济于事。 再说马上到universe的年会,格外注重形式体面的周先生,本无暇顾及小辈的事情。 陆宜宁没想盛装打扮出席他的生会,但提前一天被陆伯源叫回家,她不想回,结果下班时走出楼梯口看到悉的黑车辆停在那。 不等她转身离开,陆伯源推门下车,“我是你爸还是你仇人?!” 一看见他撒腿就跑,到底怎么想的。 最后被和颜悦的秘书请进车,回到陆家老宅。 餐桌上,陆伯源斟茶,开口问:“你和周家那小子还谈着呢?” 陆宜宁没什么食,喝了两口粥,“周淮安唆使你来教训我,让我快点分手?” 陆伯源一口酒呛到,咳嗽两声。 陆宜宁冷哼,“我偏不,周家的老头比你还难,真不知道周徐礼怎么能忍受的。” 陆伯源沉声,面上看不出喜怒,“真那么喜他?” 陆宜宁摸不透他的情绪,低声嗯了声,“你别劝我了,不会分,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行吧。”语气像是妥协。 陆宜宁抬眼,他还没说问这些是什么用意。 陆伯源轻敲桌面,笑容很淡,“我得问问你的意思,才决定要不要答应周淮安的提议啊。” 陆宜宁皱眉:“什么提议?” “周先生提出注资陆氏两家合作。”陆伯源叹气,声音得很低,“但拒绝他能得到个好女婿,也不亏是不是。” 陆宜宁愣神,有点怀疑今天晚上他是不是喝多了,起身走到他身边摸了摸老爹的额头,没发烧啊,这么容易松口。 陆伯源拉下她作怪的手,表情变得认真又温柔,“宁宁,爸爸希望你好。” 上周传影会,陆氏作为s市知名文化企业自然在受邀行列。当他看完最后的短片,以及陆宜宁上台发言,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并不是年龄的差异,而是心态。 尽管周徐礼的家庭会给他的女儿带来许多艰难,但只要两个人站在一起,就算是面对周淮安的施,他们依旧能像渡过这次研究所危机一样,完美化解。 周淮安能活多久,他又能活多久。 何必要让小辈们心存不快。 陆宜宁紧抿的线缓慢松懈,反握住他的手,“谢谢爸爸。” - 市中心医院,特护病房。 周淮安派了助理帮周徊收拾仪表,晚上要出席universe年会。 男人静静坐在病上,药效的副作用使他昏昏睡。 刘秘书手中拿着深蓝正装,出声劝导:“少爷,该换衣服了。” 周徊睫颤了颤,艰难地抬起眼帘看他,气若游丝,“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能达到爷爷心中的体面程度吗?” 刘秘书神为难,不忍心继续他,拿出手机走到门外联系周先生。 周淮安态度强硬,绝对不允许小辈在关键时刻出差错。 周徊是公司总裁,无故不参与年会,轻者引人议论,重则影响公司发展。 刘秘书还想说什么,对方却挂断电话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不知何时,周徐礼站在他身后,脸隐在影中,冷声问:“他怎么说?” 刘秘书被他深沉的眸盯得心虚,“周先生说,小辈必须出席。” 周徐礼面无表情重复一遍:“小辈必须出席?” 这是他听周淮安说过,最容易理解的一句话。 他打开门,透过敞开的门看到上的男人抑地捂住嘴咳嗽,脊背瘦削,这个人正以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 然后,会死吗。 周徐礼不忍心去想,一旦开始想,就会想起第一次见他时,那个站在花园里温柔的少年。 被保护得很好,同时被剥夺了同龄人该有肆意叛逆的机会。 周徊听见声音,遥遥望过来,“你来了。” 病房中昏黄的灯光铺落在他的侧脸上,衬得苍白的脸稍微好看一些。 周徐礼关上门,走到他身边,“不要去了。” 周徊动作不变,低头继续解开病号服的衣扣,到最后两颗,被人握住手腕。他抬起头,笑着问:“马上没有时间了,去晚了爷爷会生气。” 周徐礼闭了闭眼,“你不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 “你没有做完的事情,我帮你做。”周徐礼将他的手拉下,眉目舒展开,“大哥,以后你不再是为谁而活。” 说完这句话,他沉片刻,像是要宽对方,眉梢上扬起,语气缓慢又温和。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