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祖劭草草了结政务,来清修院翘首盼。 丽麂下车后,并不急于相见,着女官知会他稍候,从小圆转楼梯上妆阁,更衣、小憩。 她的疲倦不假,近来更是殚竭虑,揽镜一照,较同龄人似乎早衰,眼角已有细纹,睹之心惊。因为是美人,更加觉得伤。默坐移时,也不加修饰,只补了一抹红。 祖劭在楼下书室,起复坐,坐复起,虽等得心焦,也明白她是近乡情怯,告诫自己,就软顺麻些何妨。 半个多时辰后,丽麂始下楼来。 她的苍白憔悴,祖劭一望而知,心揪痛。归省久了,兄弟还好讲,姒娣则难处。她又骄傲,更受不得气。但愿她从此明白,谁个对她好,哪里是她真归宿,少给自己委屈受。 见她泪盈眶,乃告罪:“都是我的不是,你多担待。” 丽麂倔强地揾泪,头一昂,“我才不是为你哭,我是为我的阿勊。” 阿勊亦先期抵雒,收拾了行装,约了几个王友伴随,便追已在半途的郭彭公去也。 祖劭道:“既舍不得,就别叫他去冒险。” 丽麂瞥他一眼,“他又没有父荫,缺什么,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去玩命争取。”她不像别个守着独生子过活的单身母亲,把儿子拴在裙带上,宠惯、拘管成废物,从小就肯摔打阿勊。当然,阿勊也摔打,乐见挑战,继承了乃父难而上的执拗。 祖劭笑,“别屈枉我,什么是阿治有而阿勊无的?” 丽麂冷哼,“这才到哪里。你保证未来也不偏私?只要阿治有,阿勊便不缺?” 祖劭语噎,半晌道:“我会好好安排阿勊。” “怎么安排?” “事关重大,你容我细想。” 丽麂知见好宜收,“那就拜托了。反正我会死在你前面,不至于受汝家孝子播。只要阿勊未来平安顺遂,我便无话。” 祖劭再许诺:“你我也会安排好。” 丽麂眼梢余光瞥见屏风后人影晃动,晓得是新来的南朝女在偷窥齐天子,遂击掌道:“汝等出来见过陛下。” 少女们到底娇羞,一哄而散,只有一个走出来,对祖劭、丽麂各一拜,静立,像傍晚垂首的葵花。 丽麂笑道:“独你有胆,我便赐你福气,今夕侍陛下寝吧。” 祖劭连忙推拒,“不必,不必。” 丽麂道:“本妒妇旅途疲倦,宜于独眠,须休息一月,方能侍奉陛下。难得大方一次,陛下就不要客套了也。” 祖劭正起来,“我是认真的。” 丽麂把手一摊,“那我可难做了,已然许诺了人家小娘子,人家会当我戏耍她。” 祖劭遂道:“先着她到仁智院为副女飨,若执役出,待来年长孙氏出,正好接理。” 葵花少女由失落转喜,再拜谢恩。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