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说些可怜话,装装柔弱,虞枝便不顾其他,答应帮扶他人。 成佑帝摸了摸虞枝的脸,语调温柔,言辞中却透出帝王无情,“宝儿,就算你说,朕也不会有所动容,朕对那个逆子已失望透顶。” 虞枝默了默,踟蹰道:“陛下,在妾心中,您不仅是一国之君,更是父亲,是天下为父者、为君者的楷模,四皇子犯下滔天大祸,却也受到惩罚,妾虽不知四皇子到底所犯具体何错,但陛下您既饶他一命,就说明陛下您心里还是认这个四子的,血浓于水。” “陛下......”虞枝软化嗓音,目中哀求。 成佑帝:“你呀,就是太善良了。” 虞枝眉眼弯弯,又笑道:“还不是陛下护的。” 成佑帝悦道:“这倒是不假。” 当年他微服出游,于江南一方小县吴县邂逅虞枝,对虞枝一见钟情,遂将其纳入中。 成佑帝曾以为自己对虞枝的喜不会维持许久,然事实证明,这股情并未消失,反倒在复一中愈来愈浓郁。 他已然离不开虞枝。 即便他遭受罹难,也从不会去伤害虞枝。 有时候,成佑帝在想,倘若他再早些遇见虞枝...... 虞枝见成佑帝有意回避四皇子的事,她纠结了一下,道:“听说一月之后就是四皇子的生辰,陛下,要不要去......” “好了,该睡了。”成佑帝截断虞枝的话,“此事往后再议。” . 清晨。 成佑帝前一脚离开,姜后一脚姜璟就过来给虞枝请安。 虞枝道:“都说了等你伤完全好后再过来,你怎么不听话?” 腔调像是斥责,实际是关心。 “无事,母妃,儿臣身子骨好,恢复力强,儿臣铭记母妃叮嘱,是等伤势痊愈后才来给母妃请安。” 姜璟是全须全尾站在虞枝面前,长身如鹤,温文尔雅。 前几端午宴上他可还坐着轮椅,虞枝眼中不确信,细细打量姜璟,重点关注他手上的脚,她询问道:“真的好了?” “自然。” “没有什么后遗症罢?” “母妃安心,并无。” 虞枝展眉,她隐隐得知二皇子的腿似乎治不好了,落了腿疾。 谁知是真是假。 反正虞枝知道后心里偷摸摸笑了一会儿,该! 郁闷的一大早,虞枝听到好消息,妩媚娇的脸庞终于抹出欣喜的笑容。 姜璟给虞枝沏了一杯茶,温声问道:“母妃,可是又有烦心事了?儿臣愿为母妃分忧。” “又被你看出来了。”虞枝无奈道。 姜璟回道:“您是儿臣的母妃。” “儿臣愿闻其详。”姜璟盯她,语气认真。 虞枝扶额,犹豫着将自己的烦恼诉说出来。 “哦?原来是这个。”姜璟似笑非笑,“母妃是真心要帮淑妃吗?” 虞枝抿抿:“我是不太情愿的,可熬不住淑妃......一个没留神,话都说出去了。” 姜璟语调不着痕迹真心了些许:“儿臣可以帮母妃。” “会不会太麻烦了?” “无妨,为母妃分忧是儿臣分内之事,母妃尽管放心,且儿臣对四弟亦是有许愧疚,此事是儿臣经办,查出四弟罪证,但儿臣认为四弟不过是不懂事才糊涂犯错,尚可补救。” 虞枝略微拧眉,道:“那就有劳你了,令容。不过其余事你就甭管了,只要让陛下答应去见四皇子即可。” 成佑帝对四皇子一事,虞枝可不想姜璟为四皇子过于费心,甚而引火烧身。 “儿臣晓得。” 虞枝颔首,接着又和姜璟聊了些闲话,忽而,虞枝想起姜璟伤好,那或许该重启选妃一事了。 虞枝顺口道:“令容,如今你伤势已好,那挑选太子妃一事当提上程了。” “赏花宴就不再办,我叫人去把长安世家贵女的样貌给画下来,先由我甄选一番,你再从画像中择选,如何?”虞枝说出自己的盘算。 姜璟闻言,眸光略变,眼睑悄然拓下郁的翳影。 稍微算一算,自他十九岁从边疆回来,因东无妃,亦无姬妾,清心寡到极点,虞枝可能是从哪里听到什么捕风捉影的事,有点怀疑姜璟有龙之好,遂有同他提及过择妃一事,试探姜璟。 姜璟失笑,随口两句将此事搪过去,刚好打消虞枝的疑心。 那时,虞枝并未上心,她其实也不急。 不过,人总会变。 上一回赏花宴可知虞枝是用了心的,这次又问...... 姜璟敛眸,眼珠乌漆,透出诡异之。 腔内冰冷的血之物发出沉重而躁动的响声,在姜璟耳畔盘踞。 他怎么好说他对女人本没有兴趣,当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过,世间怎会有男人不喜女人,这显然不正常,早已将自己伪装得无懈可击的姜璟断不会让自己出这个破绽。 何况,在虞枝心中,他很完美,是会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储君。 为维持虞枝心中形象,他能避一时便避一时。 收敛思绪,姜璟恢复如沐风的笑容。 看着姜璟的笑,分明悉到不能再悉,可虞枝莫名其妙了一口凉气。 奇怪,天变冷了么? 虞枝右顾窗棂,窗外晴空万里。 “母妃。” 姜璟的嗓音拉回虞枝。 姜璟平视虞枝,口吻极淡:“此事且再放一放,儿臣近来事务繁多,暂时没有其他力,母妃该知道,儿臣遵循母妃的话,养伤期间几乎没动过政事,故现在政务都堆积成山了。” 虞枝顿时自责。 “此事是我顾虑不周,之过急了,你莫要放在心上,先着重处理眼下政务罢。”虞枝想了想,“还有四皇子这事,你也别管,太麻烦了。” “无事,儿臣正好有事与父皇商议,恰好方便在父皇跟前提一下。” “......那行吧,你别勉强自己,注意身体。” “母妃才是,珍摄贵体。” 虞枝心里熨帖,“你可用了早膳?” 姜璟:“未曾。” 虞枝道:“留下来用早膳。” 姜璟温笑道:“儿臣遵命。” 用完朝食,姜璟告辞,虞枝吩咐人去清宁一趟,就说自己身体抱恙,不去请安了。 虞枝犯懒了。 按照惯例,后中每一个人向皇后晨昏定省,不过成佑帝下令虞枝可去可不去,全看虞枝自己心情。 帝王偏让后中所有嫔妃都眼红妒忌,那时还年轻的虞枝不知,每天都被成佑帝折腾,哪里还有闲力气起来去请安? 成佑帝这么说,没想太多的虞枝就这么照做了,好一段时间都没去请安。 直到后来她偶然听到嫔妃议论她,被所有嫔妃不喜,还被陷害过,虞枝后知后觉是自己风头太胜,在旁人眼中她这是恃宠而骄,且不顾忌皇后颜面,不把皇看在眼里。 摸清其中厉害干系,虞枝为避免和皇后等人冲突,低调做人,后遂规规矩矩给皇后请安了。 但也非去,譬如虞枝惫懒时,没心情时。 而且,虞枝明白皇后不喜她。 思及此,虞枝久远的记忆回溯。 她刚入时,成佑帝直接免了她对皇后的跪拜礼,还有屈膝礼,也就是说她无须像皇后行礼。 幸好虞枝不是傻子,常行礼是有必要的,她不愿张扬行事,成为焦点。 . 太子办事历来让人安心。 不出三,姜璟来请安时便说成佑帝点了头。 虞枝遂差人知会淑妃一声。 次,淑妃就来虞枝里道谢,并捎带不少谢礼。 虞枝不想收,无奈淑妃强。 淑妃打量虞枝,似是慨羡慕道:“在陛下心里贵妃妹妹当真是最重要的。” 她办不成的事,虞枝轻而易举办成了,果然,她当初舍下面子来求虞枝是正确的。 淑妃承认自己心里对此不平衡,妒忌又不甘,可是任虞枝再得宠,还不是生不出孩子。 后嫔妃皆知,虞贵妃不能生。 淑妃更知,虞枝并未记入皇家谱牒,只因宗法规定,除皇后外,嫔妃生育皇子才有资格将名字编入谱牒中。 而虞枝膝下太子,并非亲生,又不再同一族谱上,任太子再优秀,再和虞枝情好又如何? 人心隔肚皮,更何况这半路凑合的假母子? 虞枝不失礼貌地笑笑,并未回答。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