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做事无需向低劣的罪人解释。”动手的白衣女子漠然启口,她仅是惩罚了一个敢在她面前大呼小叫的罪人罢了,又何不妥? 罪人?去你妹的罪人! 月浅曦猛一蹬地,身体凌空跃起,朝女子扑去。 灵力幻化出的刀刃头刺向女子的咽喉处。 她要为那无辜惨死的渔夫讨回公道! 刀尖骤然停下,只离女子的肌肤不足半寸,却再难进一步。 “你在找死。”女子松开截获刀刃的手指,手腕一翻,身影诡异的消失在月浅曦的眼前。 去哪儿了? 她突兀的瞪大双眼,想把人找到。 下一刻,口传来一阵剧痛,身体化为一道抛物线,笔直坠落。 秒杀,**的秒杀。 月浅曦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又是一掌从空中挥下,正面击中她的丹田。 “噗——”鲜血溅出来,身体抛出数百米,咚地坠入黑海之中。 冰凉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想要反抗,却痛得连挥舞双手也做不到。 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要死了吗? 寒意渗过四肢百骸,整具身子像被冰冻了一样。 神志逐渐涣散,渐渐的,她连冷意也再觉不到,无尽的黑暗正在噬神海。 “浅浅……” 谁在叫她? “主人,撑住啊!” 是谁的声音? “纳兰倾城,不许死!听见没有!你若敢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定毁了月眠,屠尽苍生为你陪葬!” 真是霸道啊,洛岚,什么时候你才能改一改这臭脾气呢? “主人,我不会让你死的。” 啊,是小菩提。 还有青龙、云狐……是她的伙伴啊。 他们在呼唤她,他们在等着她回去,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 减缓的心跳忽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注入,月浅曦刷地睁开眼,强行运起丹田里最后的灵力,咬着牙向海面冲去。 不能死,还有人在等待她! 此时,月眠大陆涓罗国皇里,小菩提疲力竭的瘫倒在地上,它是天生灵物,在主人遇到生命危险时,能有所应。 就在刚才,它控制不住的现出本体,差点把寝的房顶掀翻,正是因为主人危在旦夕。 “虽然不知道主人现在情况如何,可我还活着,就说明主人没有生命危险。”它通过神联系,将本源灵力传输给主人,虽说元气大伤,但想到主人能因此平安,一切就是值得的。 “她在哪儿?”炎洛岚哑声问道。 自浅浅消失,已经过去一年,他将整个大陆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找不到她的下落。 那与她比试的白衣青年人虽死了,但他找到了那人的家族,可惜,没人知道灵力玉牌从何而来,是何人所有。 他一气之下,将家族所在的一城屠尽,因此为世人所憎,所恨,所惧。 可那又怎么样?他的女人不见了,这些人凭什么能安然活着? “我和主人的联系太薄弱了,没办法知到她的具体位置。”小菩提惭愧的说道,语气带着些许微颤,方才与主人联系上,耗费了它太多心力,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不过我能断定,主人一定不在月眠,也许她被玉牌带去了其它位面。” “是么?”炎洛岚拂袖起身,缓步走出寝。 不论她在哪儿,他总会找到她的。 碧落黄泉,她别想把他抛下。 罪海海岸处。 月浅曦拖着漉的身子,艰难地走到岸上,每踏出一步,就如走在刀尖上似的,疼得要命。 天空上已看不见不请自来的六名白衣女子的身影,前方的森林中一片死寂,月浅曦一路踉跄地跑进丛林,灵力耗尽,她连放出神力来找人都做不到。 重新返回森林中央,鲜血溅洒一地,却不见一具尸骸。 “悠悠?” “皇甫诺言?” “大家,你们在哪儿啊?” 为什么不回话?喂,别和她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出来啊!快出来啊! “我们在这儿。”就在月浅曦几崩溃时,皇甫诺言有气无力的虚弱呼唤,传入耳膜。 她眼睛一亮,寻着声源的方向狂奔,总算在一块大石后边,找到了三个活人。 一身狈的皇甫诺言,不省人事的悠悠,还有一个目光空的七岁孩童。 “他们呢?”月浅曦生出一种不好的预,却自欺欺人般笑着问道,殊不知,她的笑容有多难看。 “……都死了。”皇甫诺言沙哑着嗓子说道,垂落在身侧的双手血外翻,指甲高高翘起,那是他硬生生掰断的。 “不可能!你别骗我了。”月浅曦拒绝相信,那么多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他们前一刻,还聚集在一起,埋葬长老,还计划着坐船离开这儿啊。 皇甫诺言阖上了眼睑,他的沉默已是一种回答。 月浅曦面如死灰,膝盖忽地一软,竟跪坐到地上。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那些村民做错了什么?他们没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从出生到长大,一直被困在这里,好不容易见到曙光,却因此把命给丢了?为什么!? “他们妄想离开,就是对神殿最大的反叛。”皇甫诺言神木然,这理由很可笑是吗?可偏偏就为了这滑稽到笑掉人大牙的原因,整整两百多人顷刻间灰飞烟灭,一如被血洗的皇甫家,连一具完整的尸体也不肯给活人留下。 “神殿?他们也配自称为神?”月浅曦如血泪般低吼,“人命在他们眼里算什么?玩具吗?残杀无辜人,他们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 皇甫诺言颓然地靠住石块,他早就不信天理循环,报应不这句话了。 不该死的人,一一惨死。 犯下滔天罪行的人,仍能得尽苍生拥戴。 这算哪门子道理? 月浅曦恨得一拳砸向地面,几近充血的双目刻着嗜血般的恨意。 “神殿,我纳兰倾城和你势不两立!有生之年,我若活着,便是不死不休!” 五角星芒阵再度出现,在绚烂的金光芒中,天地誓约再次缔结。 入夜,海风呼啸着吹入森林,月浅曦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正用锄头凿着最后一座坟。 一眼望去,丛林间的空地上,竟矗立着密密麻麻的小山包,共两百一十七个,里面埋葬的,不是尸体,而是死去的村民随身的物件。 有的是一块破布,有的是一只鞋子,有的是荷包,种类不一,是他们在这世上活过的证明。 填完土,将锄头扔开,月浅曦利落转身,衣诀微微飞扬。 不用回头,不用祭拜,因为最好的祭品,是杀人者的头颅! 唯有讨回这笔血债,她才有资格面对他们。 月浅曦径直走向不远处站定在树桩前的皇甫诺言:“我们走。” 一艘木船承载着四人驶向大海尽头。 悠悠的神海受到太大的撞击,人直到现在都没苏醒。 月浅曦盘腿坐在船上,将悠悠的脑袋挪到膝盖上边,用灵力催动木船前进。 神殿的人或许以为罪海再无活人,离去时,不曾留下结界,从而让月浅曦一行人畅通无阻的上了岸。 皇甫诺言背着那名死里逃生的幼童,尾随在月浅曦身后。 “我带悠悠上去,再下来接你。”这处峭壁太高,一次带四个人以她这具重伤的身体本行不通。 “好,你小心一点。”她白遭受重创,又埋了人,还一路护送他们出来,恐怕早已力气耗竭,是强弩之末了。 皇甫诺言几次想开口,让她歇一歇调息疗伤,但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谁也不知道神殿的人会不会再次出现,他们必须要尽快离开。 月浅曦背着悠悠纵身跃上峭壁的山巅,把人稳妥放在树下,用同样的方式将余下的两人带了上来。 “顺着这条路下山,再走十里路,就是荣宁大陆以南的边陲小镇,到了镇上,我们就安全了。”皇甫诺言对这里很悉,他被押到结界外时,走的就是这条路。 “那就走吧。”月浅曦不做停留,弯想去背悠悠。 “我来。”皇甫诺言抢先一步,把悠悠驮在背上,“虽然没了修为,但背人走一段路,我做得到。” 算了,她没必要为一点小事和他闹不快。 月浅曦点头答应,牵着小男孩下山。 她一边徒步行走,一边调理内息,她体内存有的灵力少得可怜,如一条丝线慢慢游走过筋脉,只行了半周天,月浅曦疼得浑身冒汗。 靠,伤势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八成筋脉堵,尤是心脉处最为严重,五脏六腑被灵力重伤,丹田里,更是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强大灵力积在一角,蠢蠢动,随时有占据丹田的可能。 月浅曦不敢贸然纳天地灵气,一旦丹田里她的灵力凝聚多了,就会和这团力量分庭抗挣,到那时,苦的绝对是她。 打伤她不算,还要给她留下这么大的麻烦,神殿那帮混蛋,就该被千刀万剐! 两人足足走了半夜,终于见到了大道。 沙尘滚滚的宽道上,少有人烟,两侧竖着几排白杨树,孤雁在空中盘旋鸣叫。 “在此歇会儿,我去打些野味些水来。”之后的路还很远,不吃不喝身体会熬不住的。 皇甫诺言把悠悠放在树下,去附近找食物。 月浅曦捻着袖口,为悠悠和男孩擦拭汗渍,忽然,大道尽头有钝钝的蹄声飘来。 一个过路人,她哪儿有心情关注? 哪知到,来人却在她面前止步,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年高坐在一只白虎背上,居高临下地睨着难民打扮的三人。 “哟,哪儿来的俏丫头?”少年纵过度的脸上挂着猥琐的笑,从头到脚将月浅曦审视一番。 衣着寒碜,不像是哪个家族里出来的大人物,回府里做个通房丫头,出不了大事。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