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赵逊、赵烈等人被埋伏了。 走进已是没有汤氏族人的汤氏大宅,在大厅里看到被毒死的中门使等人的尸体,萧燕脸上阵青阵白,憋闷的几吐血。 就在她以为,今夜之变会到此为止的时候,木合华从门外急匆匆进来禀报:“公主殿下,刚刚接报,历亭县也出事了!” “历亭县?”萧燕皱了皱眉,历亭县并非什么关键要地,要不是处在博州后背,在眼下几乎没有特别价值可言,“出了什么事?” “县令、驻军千夫长被毒杀,县衙被攻破,官吏将士死伤百十,现在历亭县已经成了一锅粥,城都是趁火打劫的宵小之辈!” 木合华说这话的时候,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萧燕愣了愣,历亭县县令与驻军主将竟然也被毒杀,官府竟然也被攻破? “是谁干的?”萧燕一字一句的问。 木合华:“据初步探查,是一个草原商贾所为。” 萧燕一颗心陡然下沉。这一瞬间,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极度危险的气息,足以让眼前战事起巨变的危险气息! 不出萧燕所料,没过太久,后续消息接踵而至。 “报!公主殿下,冀州衡水县、南县两县县令与驻军千夫长被毒杀,县衙被攻破,凶手来去无踪,已经遁入原野!” “报!公主殿下,沧州胡苏县县令被草原商贾袭杀,县衙被攻破!驻军千夫长侥幸生还,身受重伤,城中大!” “报!公主殿下,深州安平县县令被毒杀!凶手攻破县衙,尽屠官吏!驻军千夫长救援途中被伏击,已经战没。” “报!公主殿下,定州义奉、唐昌两县县令与千夫长被毒杀,凶手为一群草原商贾!他们在攻打义奉县衙的过程中,被驻军高手赶制围杀,丢下多具尸体逃入荒野!” “报,公主殿下......” “报......” 一名名来自河北各州的元神境修行者,风尘仆仆焦急万分的来到萧燕面前,将各地的异变快速禀报。 每有一个消息到来,萧燕的脸就要白一分。起初她还能面肃杀的下令州城出动高手追捕凶手,到了后来,她眼中的杀气已经被惊慌所替代。 短短两个时辰之内,仅是她接到的禀报,就有近二十个县城的县令、千夫长遇袭!大部分县令当场身亡,最不济也是身受重伤,县衙无一没有被破! 而出手的,几乎都是商贾。 是跟这些县令、驻军千夫长多有来往,彼此相当悉的草原商贾! 什么草原商贾,要是之前,萧燕可能也就信了,但眼下耶律玉书已经跳了出来,她岂能不知,这些所谓的草原商贾,实则都是耶律玉书的人?! 作为河北地数一数二的草原巨贾,又是大军筹集军粮的中间人,耶律玉书麾下的商贾数量自然极多。 在河北大地的许多城池中,她必然都建有商铺、仓库、据点等,还有各式各样的商队。 因为本身是细作,早就准备着有朝一发难,所以这些商贾平里肯定会千方百计跟县令、千夫长混,结成利益共同体,让对方最大限度降低戒备。 故而他们兀一行动,便能基本获得成功! 但如果是正常情况,耶律玉书麾下的大小管事或许极多,但不至于有这么多锐修行者,眼下各县县令、千夫长遭创的现实却说明,耶律玉书的真正实力不同凡响! 也就是说,在河北地,除开各路叛军与那个地下势力,这是赵宁安排的第三股强悍力量! 而显而易见的是,今夜,赵宁亲率郓州大军正面进攻河北,就是这三股力量一起出动的时候! 这是内外夹击,自己已经落入腹背受敌的困境——不能轻易解决的困境! 萧燕遍体生寒。 这岂不是说,早在河北地被北胡大军攻占之前,赵宁就已经落好了棋子,并且预料到了眼前这场大齐反攻之战? 不,不是在大军攻占河北地之前。 因为早在国战刚爆发时,耶律玉书就是草原上有名的商贾! 如若不然,就算她的生意率先进入河北地,还主动跟官将往来,萧燕也不会选择她作为中间人,让对方有肆无忌惮发展壮大,成为河北地数一数二巨贾的机会! 要是从耶律玉书出现的那一刻算起,那赵宁得多早就预料到了这场国战?彼时,大齐朝野还高高在上俯视草原蔑视草原,赵宁凭什么就能确定,大齐一定守不住边关,守不住河北地?! 萧燕心跳如鼓,冷汗直冒。 还是说,耶律玉书成为河北地巨贾,只是国战形势变化后,赵宁的顺势而为,并未事先想到这么多?他安排耶律玉书进入草原,成为巨贾,只是像自己之前在燕平城时那样,于敌邦内建立一个地下势力? 萧燕心如麻。 她一时想不透彻。 她自认为已经很了解赵宁了,足够高看赵宁了,但事到临头,却发现自己对赵宁的了解还不够,对赵宁的重视也不足! 可她不明白的是,赵宁怎么能事事未卜先知? 他怎么就能?! 找不到答案的萧燕,几抓狂。 她深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不安排人收敛中门使等人的尸体,就那么坐到了主位上,凝神静思。 她要堪破局,找到生门。 这一战她不能输,天元王庭更不能输! 他们输不起! “报!公主殿下......” “报!” “瀛洲军报,十万火急!” “报......” 一道道喊声在门外响起。 木合华见萧燕神思不属,将修行者们都拦了下来,自己先听取了军报,打算先自己处理。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态的严重,已经不是他能应对。 无论萧燕眼下是什么状态,他都必须把情况告知对方。 迈入厅堂,在地五官扭曲青紫、双目圆睁嘴角挂着黑血迹的尸体中,心情沉重到极点的木合华,嗓音暗哑地禀报: “公主殿下,河北各地叛军出动了,倾巢而出!” 萧燕猛然抬起头,眼神可怕的犹如恶鬼:“这些叛军没了骨干修行者,还敢出来找死?!” 绿营军负责封锁各地义军,但也只是在主要官道、岔口封锁而已,主要驻扎在城池,并没有把义军包围起来——那需要更多军队,也需要更多锐。 木合华嘴苦涩:“这些叛军并没有攻打城池,也没有在主要官道进军,而是散入了乡野,袭夺一个个村子,攻杀我们的人和投靠了我们的齐人的庄园,野兽般在乡间肆掠。 “公主殿下,综合各地禀报,可知今在各地冒头的叛军,加起来不下十万之数,他们分成大小不一的队伍,遍布二十多个县,已经掀起了狂风暴雨之势......” 义军的实力,不足以支撑他们攻打城池,但在乡村之间活动,攻杀恶霸、胡人,发粮散财给普通百姓,号召百姓起来反抗,短时间内仍能掀起很大声势。 只要不被州县的绿营军主力打到眼前来。 萧燕嘶声低吼:“让各地的绿营军出动,把他们埋葬在野外!三,我只给他们三!” 木合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低垂着脑袋:“各地的绿营军是可以出动,但只怕无法在短期内,将各地的叛军攻杀、击退.....” 这个回答在萧燕意料之外。河北各地绿营军的实力她很清楚,围剿眼下的各地叛军绰绰有余,三或许紧促了些,但十来天怎么都够了。 什么叫无法在短期内击退各地叛军? 木合华硬着头破道:“各地的绿营军将领,很多遭遇了跟各地县令、千夫长差不多的情况,毒杀、袭杀他们的,除了我草原商贾,还有大齐商贾...... “除此之外,还有,还有......” 萧燕死死盯着他,从牙里蹦出来几个字:“还有什么?” 耶律玉书麾下的商贾,连县令、驻军千夫长都能杀,何况是那些绿营军的将领? 绿营军将领,都是州县的齐人地主,是寄人篱下、但凭驱使的鹰犬,耶律玉书的人要结他们,可不用像结县令、千夫长那样麻烦,贿赂那么多利益财帛。 她的人只需要稍微表现出一点意向,这些地主就会笑容面的主动凑上来,毕竟他们想要发更多财,也是要做买卖的,谁名下还没有产业、商铺、粮食? 今耶律玉书的人,能够杀县令、千夫长,凭什么不能杀这些绿营军将领?这些绿营军将领,已是奉草原胡人为主人,哪还会有多少防备? 另外,赵宁在河北的那个地下势力,说不定还出动了不少人手相助!要不然怎么会有齐人商贾出手? 死掉几十几百个将领,绿营军不仅失去了统率,那些齐人将士还会人心惶惶。 在这种情况下,绿营军自然战力大减,行动也不复迅捷。 难怪各地的叛军敢于出动。 木合华低声道:“还有......一些绿营军中下层校尉、都头,或者带着亲兵叛逃,或者率部直接反叛了......” 听到“反叛”二字,萧燕如遭晴天霹雳,浑身一僵。 绿营军是州县的齐人地主组建的,将士除了北胡大军攻占河北时的俘虏,余者都是地主招募的庄户、佃户、百姓,以及江湖修行者。 地主的自家族人数量有限,只能是担任主要军职,这就导致相当多的中层、下层军官,并不是他们自家的人。 而这些中下层军官,无论是俘虏的齐军将校,还是江湖修行者、民间青壮,都是有可能反叛的。 无论怎么说,胡人是异族,多的是齐人不愿给他们为奴为仆。 只要河北的义军,赵宁布置的地下势力,亦或是耶律玉书的人,筛选好可以争取的目标后,用合理的方式进行策反,这些人就可能重归大齐! 今,诸多县令、千夫长、绿营军将领被杀,而这些中下层军官又或者叛逃,或者率部直接举义,绿营军还不成一锅粥? 他们还有什么军心可言?还如何能够作战? 萧燕都得担心,绿营军在出战各路义军时,其中那些已经被隐秘策反的校尉,突然率部反戈一击,联合义军进攻绿营军本身! 形势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棘手,不是混,不是难以控制,而是让人恐惧,让人害怕,让人坐立难安了! 萧燕岂能不手脚僵硬,失魂落魄? 正常情况下,纵然县令、千夫长被杀,县衙被血洗,但只要城池还在自己手里,没有被敌人攻占,就可以委任新的县令、千夫长,恢复州县秩序。 耶律玉书能毒杀县令、千夫长一次,还能得手第二次不成? 无需太久,州县就会再度稳定下来。 绿营军的情况也差不多,新的将领上任后,整顿军纪、严查反叛者,重新凝聚军心、士气,也是有章可循,不需要迁延太多时的。 只要问题解决,一切自然都会回到正轨上。 也就是说,今耶律玉书、一品楼、河北义军虽然搅了河北地,闹得声势浩大,给萧燕惹出了巨大麻烦,但也仅仅是麻烦而已。 这些并不足以损害萧燕对河北地的统治基。 可眼下可是正常情况?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