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苏恍然, 有些尴尬地发现自己还真是站在路中间说起了话。 晏阑没有错过她眼里的羞赧,不动声转移话题:“你呢?怎么来了z市的医院?” 医院! 经他这么一提醒, 阮苏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来医院看池景辰的。“啊”的一拍脑袋, 顾不上礼节,急忙往楼梯上走, 朝身后挥手:“我有急事,下次回去了再请你吃饭啊!” “慢一点,注意安——”晏阑嘱咐的话还没说完,年轻女孩娇小俏丽的身影就消失在转角处。 男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墙边无奈弯, 可淡棕的眸子里更多的是喜的愉悦和怀念,“你还是这样啊...”不知从哪拂过的清风将男人的轻声呢喃吹得更远,更飘渺。 * 阮苏一路小跑,按照小陈发给她的病房号,总算是找到了池景辰的病房,门口守着两个穿黑西服的保镖,阮苏刚一靠近,那两个人就拦住了她:“对不起小姐,单人病房不能进。” 大概是听到了外边的动静,病房门开了,小陈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是她,解释道:“阮小姐不用拦的。”然后示意阮苏进去。 阮苏对那两个保镖点了点头后跟了进去,一进门就看见昨天还在视频里跟她说笑的男人此刻正伤痕累累地躺在病上,闭着眼睛很是安静。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起来,钝钝的疼。 “怎么...成这个样子的?”池景辰的头上了一圈厚厚的纱布,脸上也有着细小的伤痕,阮苏有些艰难地开口,眼眶红红的,“早上还跟我聊天来着,这才多久......医生怎么说?” 看她的样子还算好,小陈给她倒了杯水,轻声安她:“苏苏姐,你也别太担心了,医生说很万幸,虽然伤到了脑袋,但是不严重,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后就行了。” “真的吗?”阮苏的视线从池景辰身上移到小陈,眉头微蹙:“你不能骗我。”要是不严重,怎么会出那么多血。光是隔着手机听到那样的描述,阮苏都觉得心悸。 小陈似乎也想到这一茬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都是那些人一惊一乍,医生说那么多血是都是皮外伤,了针就没问题。” 阮苏年少时也因为意外在手臂上过针,那种觉想想都觉得骨悚然,现在是在池景辰头上针,只一想阮苏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小陈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手忙脚地递给她纸巾,阮苏擦了擦眼泪,抿:“为什么会伤到脑袋?” 这个问题问到了小陈,想到事发时的场景,小陈语,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样告诉阮苏,然而他越结巴,阮苏就越是觉得有问题,神情严肃:“是不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 闻言,小陈立马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苏苏姐你也太会猜了,怎么可能有人会故意干这种事情。” 阮苏看他的表情,好像也没有撒谎的样子,只得作罢。“好吧,就当我多想了...”原谅她脑容量低,娱乐圈里的腌臜事又太多,为了一个资源动手脚的事情不是没有,一看到小陈那副明显有问题的样子,任谁都会多想。“对了,医生有没有说池景辰什么时候才能醒?” 小陈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翻开,然后递给阮苏:“医生说并无大碍,注意事项我都记下来了。” 池景辰缓缓睁开眼,洁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头上传来的疼痛和眩晕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想要抬手,却发现全身都酸疼动弹不得。不远处传来小陈和阮苏说话的声音,他一愣,阮苏?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一番用劲,头上传来的疼痛愈发明显,池景辰回想起昏前掉下来的那横梁,啧了一声。 那玩意可真不轻,一瞬间就把他砸得晕头转向,血了眼,再就是眼前一黑。 阮苏和小陈都听见了他那一声,连忙转身去看他,阮苏一看见池景辰醒了,鼻尖就一酸,在他边坐下,瘪嘴道:“你怎么老是让人担心,一点都不省心。” 池景辰本来是想吩咐小陈一些事情的,见阮苏这小可怜的模样心瞬间就化成了水,强忍着脑袋的晕厥和恶心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勾笑:“明明是你不让人省心吧,都瘦了这么多。” 阮苏撅撅嘴,突然回头看向身后,却是空无一人,小陈早在他们俩开始说话时就轻手轻脚出去了,还特别贴心地带上了门。池景辰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轻笑:“眼睛都哭红了,还怕人笑?” 阮苏把身上的小挎包取下来放在头柜上,趴在他手边,心疼地望着:“疼不疼啊?听说出了好多血,肯定很疼吧。”不等池景辰说话,她就自顾自地打开手机,兀自嘟囔:“应该是要喝骨头汤的吧?也不知道煲汤难不难,我还从来没有试过煲汤呢...” 池景辰口恶心得难受,但是看见阮苏又舍不得再继续睡,只好强撑着困意盯着她的动作,一开口声音沙哑:“不要那么麻烦了,就在外面买吧。” “不行!”阮苏蓦地抬起头瞪他,实际上一点杀伤力也没有,软绵绵的:“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怕外面的会不会食材不新鲜,你放心,我一定学会。”她当年都能为了池景辰从十指不沾水到后来做的一手娴美味,煲汤算什么! “我待会再看。”阮苏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收起来,眼巴巴地瞧着他:“你要不要喝点水,有没有困?有哪里不舒服吗?” 被心的小姑娘似连珠炮弹地一顿关怀,虽然有些招架不来,但是心里却暖融融的。他舒了舒眉,“给我倒杯水吧,喉咙都有些干了。” “好!”阮苏总算是找到一些自己可以帮得上忙的事情,忙不迭地给池景辰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递到他边:“我端着,你慢一点喝。” 池景辰就着她的手浅啜了几口,润了嘴和喉咙后就摇摇头,“我不喝了,你自己再去倒一杯喝完,你今天是不是又没有喝水?” 经他这么一说,阮苏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接近一天了都没喝完一杯水,心虚地笑笑,就着池景辰刚才没喝完的水囫囵喝了两口,刚要悄无声息地放下,就听见男人清冷磁的声音缓缓道:“喝完。”像是担心她假装没听见,补充了一句:“要喝完至少一杯水,不能偷工减料。” 阮苏身形一僵,哭无泪地抬起头:“我能不能就喝一半啊~我不想喝一杯,太多了!” 阮苏实在不喜喝水,平常时要是没人监督,不到渴极了的时候绝对不会主动喝水。在家里的时候有阮建成和丁芸盯着,现在又被池景辰管着。 “乖——”池景辰耐着子哄她,“你必须喝完,不然就不准你来看我了。” 阮苏闻言,想要赖账的小心思瞬间被看穿,妥协地瘪嘴,抬手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门被人敲响,“辰哥,是我。”小陈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池景辰脸上温柔的表情一滞,阮苏茫然地和他对视一眼,池景辰朝着她眨了眨眼睛,清了清嗓子:“咳,进。”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阮苏在心里琢磨着这是不是得喝点川贝枇杷,或者冰糖雪梨? 小陈低着头进来,视线不敢到处看。阮苏觉得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主动询问道:“小陈,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小陈哎了声,这才抬头,发现两人一个躺在上,一个站着,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探究,想到自己刚才脑补的画面,暗暗掐了自己一下,说:“辰哥,谢先生和姜小姐说想来看看你,已经快要进电梯了。” “大头和姜倪,”池景辰皱了皱眉,凝神:“现在?” 大头原名当然不可能叫大头,真名叫谢圆,因为头看起来很大,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外号。 在阮苏面前提起这两人,小陈莫名地到心虚,总觉像是自己欺骗了她什么,也不敢看阮苏的表情,视线低垂着等池景辰给的回复:“是。” 池景辰略一思索,“行,我知道了。” 阮苏在旁边听着没话,没有听见池景辰像往常一样让小陈送她回去,心下微喜,殷红的角翘了翘。 难道是终于要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们了? 阮苏强迫自己按耐住欣喜,也没注意听池景辰跟小陈说了些什么,只觉突然间气氛有点安静,耳边传来池景辰的呼唤,蓦然回神抬眸,笑眸弯曲,出颊边一对浅浅的小酒窝:“怎么了?” 小陈不敢看阮苏的眼睛,在她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就蹿出了病房,阮苏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池景辰对她笑了笑,内眼皮浅浅的一层,顺着眼尾延伸开来,凉薄的眸中染酿着缱绻,说出的话却让她的心猛然空:“软软,今天你也做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赶过来,很累了。我让小陈送你去酒店休息一下好不好?” 阮苏的瞳孔蓦地一收缩,脸上隐秘的小喜如水般退散,脸渐渐苍白,不可思议地盯着男人黝黑的眸子:“让我...去酒店?” 阮苏忍住眼睛的酸涩,乌亮的眸子不可避免地沁出了一层水雾,语气很生硬:“我不想去酒店,我要在这里你陪你!” “软软,你先回去好好休整一下,晚上再来看我,把我的衣服什么的带过来,正好我们还能一起吃晚餐。”池景辰放柔了声音,循循善,试图说服她:“对不对?我知道软软也很累了。” “不要。”不知道是不是来之前看的那些七八糟的热搜无形之中影响到了心情,阮苏现在“易燃易爆”,她直池景辰的话锋:“我觉得我可以再等一会回去,我大老远跑来看你、关心你,我不多看两眼多亏啊,还显得我这个女朋友一点也不称职!” 许是一些隐秘的小心思在作祟,阮苏没能免俗地语气有些嘲讽的意味,听着很是不舒服。池景辰蹙起了眉头,眼眸变得黑沉,角紧抿着,绷成一条直线,看着阮苏执拗的小脸,有一丝丝不悦。 他深一口气,语气平和:“软软,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没有其他意思,是想让你回去休息,没有不想让你看我,你陪我,我喜还来不及。” “你撒谎!你分明就是不想让你的朋友们知道我、看见我!”阮苏轻嗤一声,“是我很丢人吗,以至于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们。我把我最好的朋友介绍给你,可你呢?”她说话的语速很快,平稳畅,但是仔细听却可以窥见话音里的哽咽与颤抖,眼角有什么冰凉的体划过脸颊,阮苏胡地用袖子擦了擦通红的眼眸,委屈一股脑儿地用上心头,酸涩得要命。 池景辰皱眉,“我没有说你丢——” “既然我这么给你丢人,带、带不出去...那你就跟你的朋友,还有那什么姜倪过一辈子去吧!”阮苏哽咽着打断了他的话,眼圈通红,固执得出乎池景辰意料。 说完,她就把身上的池景辰从国外给她带的小挎包团成一团,想砸他,但是看着他身上的大小纱布又下不了手,一边心软一边又恼怒自己的没出息,把包狠狠地摔在地上,铁链条磕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不伺候了!”阮苏死死地咬住下不让哽咽声太明显。 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软软够不够硬气?!不过不要误会噢,这次吵架不是文案部分,你们以为辰哥这样就算狗了吗?不不不,真正的还在后面呢。 第14章 阮苏憋着眼泪冲出门, 身后没有人来追,她更气了。气得同时又松了口气,还好池景辰没有追出来, 不然他那一身伤肯定又要加重了。 不过......按照他的子,也不会追出来的。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 阮苏的脚步慢了很多,掩在口罩下的角自嘲地扯了扯, 她真是闲得慌, 大白天的尽做梦,池景辰怎么可能会追出来给她道歉。这么多年了, 关系再好的两个人也难免会出现矛盾,吵架,更别说当年他们年少轻狂,争吵是不可避免的。可每一次,要么是阮苏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先道歉, 要么就是池景辰主动跟她说话,送个小礼物, 一个亲吻就软化了两人之间的冷战。 池景辰用行动变相地在向她先低头, 却从来没有一次很明了的道歉。 阮苏着实不明白,说一句“对不起, 是我的错”就那么难吗? 先开始,她会因为这件事情暗暗地不高兴,可这也算是在折磨她自己,白抓挠心。后来, 她索就不再以此来为难自己了,就当没发生过吧。可是在每一次新的矛盾、吵架产生后,她才发现这些事情其实都还存留着祸。次数多了,她好像有些病态的习惯了。 阮苏脑子很,难过的时候老是忍不住胡思想,然后就越想越难过。心很疼,像被针扎得难受,绵密而又锐利。鼻尖里的酸涩真实冲人,刺着眼眶发热,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滑落着,模糊了视线。她脸泪水并没有招来旁人异样的眼光和打量,毕竟在医院这个地方,人们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在等电梯的时候就阮苏一个人,她站在侧边,电梯门在“叮”一声后打开了门。 阮苏习惯走过去,一抬眼就看见里面带着墨镜和帽子的黑衣女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皮肤很白的寸头男人。阮苏一下子就看愣了,在电梯口前站着没动。她目光紧紧地盯着男人,总觉得很是眼,大概是刚才哭懵了,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这人是在哪儿见过,悉得过分。 看见她红肿的眼睛,大头一愣,似乎是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和姜倪对视一眼后,斟酌着措辞:“那个...小姑娘,能不能让我们出去一下?”阮苏闻声抬头,突然发现这两人都盯着自己看,自己挡在路中间,电梯里的人出不来。她不好意思让开路:“抱歉,刚才走神了。” 心下却暗咐这两人肯定是在哪见过,不光是这个男人,就连这个女人也有种很悉的觉。 “没事。”大头对她笑笑,好心提醒道:“女孩子走路一定不能走神,很不安全的。” 阮苏一边吐槽自己这个走神的病,一边对着他点头浅笑:“我知道了,谢谢。” 大头看着她乖巧的样子,不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呵呵一笑,跟着姜倪出了电梯。阮苏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之际还听见他身边的女人似乎有些不高兴的声音:“干嘛要跟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 声音渐行渐远,电梯门合上最后一丝隙,银的门上映照出阮苏苍白的小脸,一双红肿的核桃眼显得很是可怜。阮苏对着摸了摸,咽下酸涩,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好让人觉得没用。她摇摇头,在电梯到达一楼的时候调整好情绪大步离开。 来时的路上,她在手机上已经订好了一家酒店,离医院近,附近也有商圈,很是方便。原本是想着离医院近,可以随时照顾池景辰,现在好像不用了。他不是那么喜跟他那群朋友一起吗,那就让他们照顾他好了! 驾驶室的司机频频从后视镜里看她,言又止,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好生安道:“小姑娘,擦擦眼泪吧,什么事情都会有办法的。” 阮苏一愣,本能去摸脸,白皙纤细的手指之上是润。 原来,不知不觉间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扯自嘲,还真是不值钱,随随便便就容易哭了。 “看你应该是高中生吧,我女儿也是。你们这个年纪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没事多跟父母说说,都会有办法解决的。”司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听语气家里的女儿也老是烦恼,后视镜里慈关怀的眼神让她想起了远在h市家里的阮建成,阮苏心下一热,她咧嘴笑:“我知道了,谢谢师傅,不过我不是高中生,我大学都毕业了。” “大学都毕业啦?”司机惊讶了一下,又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摇头:“看起来还真不像。” 阮苏笑笑没说话,她在相貌上继承了阮建成和丁芸的优点,毕业了好几年了耿乐乐看见她,也还是会忍不住酸她长得跟个高中生一样。 司机很健谈,又自顾自地说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啊,都追星,我女儿本来学习一点也不上心,结果后来好像是喜一个什么姓池的男明星吧,突然就开始发奋图强了,还有事没事做一些公益志愿者之类的。说什么要和偶像肩并肩?不懂。” 娱乐圈里池姓艺人不多,算下来比较有知名度的也就池景辰了,阮苏还有些愣,闻言又不浅笑:“那不是正好吗?因为喜一个人所以愿意努力上进,很正能量啊。想来您女儿学习也不用您心了吧?” “学习确实是不用我们夫妇心了,可是总觉得她有些地方太让人头疼了。什么cp,我也不太懂,听她的意思是那个男明星和另外一个女明星的组合?我也不太懂,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你说说这怎么像话。万一人家哪一个有男女朋友,不是给人心里堵嘛!”司机无奈地摇摇头:“我和她妈妈都说了好多次了,她就是不听,天天嚷嚷着在一起。唉...反正我和她妈妈是一点也跟不上年轻人的思想咯,什么偶像明星,我都不兴趣。” 像是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过,阮苏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掉了,但是又抓不住那一点。她舒了口气,安静地听着司机在那絮絮叨叨地说话,没有话,思绪却不由得飞远了。据司机师傅说的话,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了他口里的人就是池景辰和姜倪了。 “所有人都知道姜倪和池景辰,不管是真是假,别人一提起姜倪就会想到池景辰。可是你却像极了一个......”阮苏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声音很轻。 地下情人。 这样想很难受,但是有的时候给她的觉真的就是这样的。 躲躲藏藏,见不得光。 “小姑娘你说什么?”司机提高了音量,憨厚解释道:“刚刚有人按喇叭,我没听清楚。” 阮苏坐直身体,弯浅笑:“没什么,我说好的,总归不是能给您女儿带来正面影响吗,这就够了。” 司机想了想,释然一笑:“你说的也对,她能朝着好的方向我和她妈妈也就不心了。” 阮苏殷红的角微陷,眼尾弯着,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