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秋顺便搭了李县令的便车一起到了段家庄子。 段老爷这会也在家,得知陆时来前来,立刻请他进来。 陆时秋把自家养殖蛤蜊说出来,想请对方帮忙搭线。 这要是以前,段老爷肯定立码就拍板了,只是前几天,他的商队就已经被五弟接管了。 “这样吧,我帮你问问。尽可能帮你争取。”两家到底是姻亲,段老爷想了想还是答应帮忙。 陆时秋点头,冲他拱手致谢。 陆时秋在这边陪他闲聊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等他一走,段老爷就让管事给五弟下帖子,约他到顾家饭馆谈生意。 也不知段老爷是如何跟段家商量的。 最终段五爷答应见陆时秋。 段老爷是中间人,自然也跟着一块去了。 三人到了雅间,段老爷帮着说了一堆好话。 段五爷一直暗中观察陆时秋,偶尔提了几个问题。 陆时秋一一答了。 末了,等段老爷把好话都说完了,段五爷开口问陆时秋,“我听说你是个秀才。你们这些读书人不都视钱财如粪土吗?你怎么一点也不避忌?” 陆时秋笑笑,“我不知道旁人如何。我只知道没有钱,我就没办法参加科举。至于卖蛤蜊,不知人间疾苦的人如何能写出好文章呢?” 段五爷一怔,手指转动杯沿,转了话题,“你手头有多少蛤蜊干?” 陆时秋飞快答道,“现在只有新鲜蛤蜊。蛤蜊干还得等半个月。到时候应该能有几十万斤。” 段五爷瞳孔缩了缩,张了张嘴,难以置信重复,“几十万斤?” 看到陆时秋点头,他突然一愣,“你们养殖蛤蜊,亩产能有多少?” “亩产大概在一万斤。” 段五爷整个人呆若木,他脑子转了转,突然笑了,“段秀才好本事。” 陆时秋对这声夸赞笑着受了,甚至还喜滋滋道,“前天李县令还说我立功了。” 段五爷深深一叹,“是啊。”他叹了口气,“这么多蛤蜊,只靠盐俭县肯定吃不下。只能走商队卖向全国。但是你这么多蛤蜊一齐涌上去,七文肯定给不了。我最多只能出到五文。” 五文?陆时秋皱紧眉头,“这也太低了吧?差了整整两文。” 段五爷摊了摊手,“兄弟,你这量大啊。物以稀为贵,你这么大的量,我其他东西买不了,只能把其他钱全投到你这蛤蜊上。我的风险也很大。” 陆时秋掐了下手指。不得不说这人说的是对的。商队之前肯定不会想要贩卖这么多蛤蜊。钱就那么多,买了蛤蜊就代表不能买其他的。 陆时秋看向段老爷,对方怔了一下,心下对他升了一丝好,点了下头。 陆时秋叹了口气,“行,就按五文。” 段五爷又道,“不过,五文钱一斤,只能是三月底前的价格。等休渔期一过,这蛤蜊的价格就得变一变了。你要想卖高价,最好是多趁现在多捞些。” 陆时秋点了点头,“多谢告知。” 两人签下契约,约定半个月后开始货。 陆时秋回到红树村,把价格告诉家里人,陆老头紧紧着烟袋锅子。 陆时眼睛都红了,“三弟,就没有别的法子吗?只能卖给段家?” 陆时秋敛眉,“可以让二哥多卖些新鲜蛤蜊,一文钱三斤往外卖。” 但是盐俭县毕竟只是个小县城,陆时秋想了想,还是决定找别的法子,附手在陆老头耳边嘀咕几句。 陆老头点了下头,“我看行。” 说完,他磕了下烟袋锅子,往外走。 陆时好奇,“三弟,你跟爹说啥了?” “我让咱爹跟那些村民说,让他们兜售到别的县。价格就按一文钱三斤卖给他们。” 休渔期,这三个月别的县城是没有蛤蜊卖的。 村民们到别的县城兜售,肯定能卖得出去。 不少村民望而却步。赶牛车的三叔得知蛤蜊一文钱三斤,决定带着大儿子要了一千斤去隔壁县试试水。 两人拉了一千斤,到县城开了路引,赶了一天马车到了隔壁县。 正如陆老头所言,那边没有新鲜蛤蜊,所以他们以两文钱三斤的价格卖出去。 卖蛤蜊花了一天半时间。加上来回,一共花了三天半时间。 共挣了三百三十三文。相当于一天得了九十五文。 比在家里帮忙捞蛤蜊要强。 两人决定运蛤蜊卖。于是接下来,他们一次运两千斤。 虽然两人回来后,说自己没挣到钱,但村民们也不是傻子。如果真没挣到钱,他们何必再运去卖? 于是不少人也开始运蛤蜊到别县卖。 甚至还有人运到原来属于金国领土,现在却是月国地界的无为县。 这里属于金人和月人汇,商人云集,许多人对蛤蜊都很好奇。再加上价格也不贵,不少人都会买下几斤回去尝尝。 到最后,每天卖出去的新鲜蛤蜊就有三千斤。 随着太越来越多,蛤蜊也慢慢晒干。 半个月后,他们家给段氏商队的蛤蜊干足有十万斤。 段氏商队检查无误后,付了钱。 一车车蛤蜊干从红树村拉走,不少村民站在路两旁观看。 为了趁休渔期多卖些,陆时秋不仅招了红树村的村民,还对其他村招募短工。待遇跟红树村一样。 不过晒蛤蜊的还是本村人。 三个月眨眼即过。 这三个月,他们一共捞了八百二十七亩蛤蜊,新鲜蛤蜊卖掉十九万五千千,蛤蜊干一百万斤。 捞蛤蜊的人工七百八十两,晒蛤蜊用掉五百两。最终得钱三千七百八十四两。 当然还剩下四千一百七十三亩。 三月一过,渔民出海,蛤蜊价格大幅下跌。 哪怕陆时秋早有准备,也被吓住了。 蛤蜊干一斤只给三文五。 陆时秋下不定决心,段五爷见他嫌低,也不在意,“你可以多问几家。这个价已经是我能出到最高的了。” 陆时秋也没有说死,跟他客客气气聊了一会儿。 段五爷还要打理商队,先走了。 这次段清鸿陪着来的,见陆时秋面不好,立刻给他倒茶。 只是两人聊了半天,茶水早就凉,段清鸿不得不喊小二重新上茶。 没一会儿,二掌柜亲自端着茶上来了。 这会也不忙,二掌柜给两人倒茶。见陆时秋脸不怎么好,“生意没谈成?” 陆时秋点点头,把蛤蜊的价格说了。 二掌柜到底是生意人,消息比陆时秋灵通,突然想起一事,“我昨儿听严家食材铺的掌柜说,严老爷回乡祭祖。不如去找找他吧?” 陆时秋心中一动。严家商行不比段家商行差多少。甚至由于严老爷做事大胆,在新六府那边已经盘下不少铺面。 严家食材铺开遍大江南北,肯定需要大量蛤蜊。 陆时秋冲二掌柜拱手,“多谢告之。” 二掌柜摆摆手,“能帮到你就行。” 说完,他就端着已经凉掉的茶壶下楼了。 陆进秋喝完茶,正准备起身。 段清鸿却把人拦住,他神颇有些古怪,摸了摸鼻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陆时秋见不得别人吐吐的样子,催促道,“你怎么了?” 段清鸿一脸心虚,着手,“那个……那个,陆兄啊,我跟你说,那个严老爷未必肯见你。” 陆时秋笑了,“不会的。”他把自家跟严家是拐着弯的亲戚说了。 就算严老爷不见闲人,但他报上张夫人的名号,他怎么也会见自己一面。 段清鸿脸涨得通红,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他冲陆时秋拱手,连连求饶,“陆兄,陆兄。”他急道,“不,三叔,你听我说。” 陆时秋一怔,好小子,刚定亲时,他逗这小子,让他叫自己三叔。他借口说还没成亲,等成亲再叫也不迟。 没想到这么快就自打嘴巴了。 可一细想,这小子指不定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所以才这么委曲求全。 想到这儿,陆时秋脸一板,“什么事?” 段清鸿支支吾吾,期期艾艾道,“是这样的,那个你得罪过严老爷。” 陆时秋奇了,“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他?我怎么不知道。” 他连严老爷的面都没见过,谈何说得罪呢? 就算他之前开海货铺,抢了对方一点生意。但严家那么有钱,生意遍布全国,能把一个小小海货铺放在眼里吗? 段清鸿被他问得发,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那个……三叔,你以前写过诗嘲讽他。” 陆时秋更奇了,“我什么时候写过诗嘲讽他了?” 他喜写反讽诗不假,但是大多数都针对的是一个群体,而不是个人。指名道姓的不超过三篇。 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