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情况差到临界点的一一人艰难的挪到“主卧”火炉边的时候,渊诀已经抵达了极限。 他十天没有进过食的胃开始剧烈的痉挛起来,甚至,碎裂的妖核上又多了一点儿不知名的黑。 尽可能轻柔的把阮秋秋放在了石上,恶先生才在对他现在的妖形有些大的山里艰难的转了个身,长长的尾巴甩了阮秋秋一脸风。 把她身上那件本来就破破烂烂的兽皮衣吹开了一大截。 肩膀半个在外头的阮秋秋:“……” 妖识还观察着她,不小心看到了她肩膀的渊诀:“…………” 阮秋秋忍着浑身的疼痛,扯了块恶先生盖过的兽皮,把自己给盖上了,很是担心的望向了那头失了明的大灰。 发现了她居然直接用皮肤接触他盖过的、有浓郁的他的味道的兽皮,还用很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己,大灰先生心口涌起一股奇怪的觉。他一个没注意,轻轻合上了大嘴巴。 “咔擦!”木盆边沿应声而断,缺了个口。 阮秋秋:“……” 渊诀:“……” 好在他之前做的木盆体积都还算大,木盆里的雪没有怎么漏出来。 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有点羞恼的某却没“看”见阮秋秋脸上任何嫌弃的表情,那双在微暖的火光下闪着亮光的眼睛里,还是只有担心。 她柔软的长发散开,在明明灭灭的光泽下显得很温柔。 两只耳朵忍不住快速抖动起来,渊诀觉心底又了点。 也许是燃木的品质太好了,又或许是变回了妖形他太了,居然觉得有一些热。 要清醒一些,要清醒一些才行。 第11章 (一更)所有靠近他的、亲近他的人或妖,都会慢慢的死去 渊诀两只大耳朵抖个不停,甚至连他身后那条尾巴也小幅度的摇摆了两下,带起了一阵凉风。 背后凉了凉,大灰先生很快就注意到了尾巴和耳朵十分丢的异样,立刻合上了大嘴巴。 他明明还记得,她说要把他做成干的事情。 虽然她帮他处理了残肢,可作为一头戒备心很重的,他不能这么快就相信她。 他只是看这个被换回来的他的小夫人,傻傻的有点可怜。 是的,她现在那么可怜,看起来一副弱不风的样子,要是离开了这个山,她就会死的。 他还用了她的药草,不如就勉为其难的收留她两好了。 毕竟这个傻傻的人族,居然真的把他当成了她的夫君。 可是啊,她一定不知道他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 她一定也不知道,碎了妖核又残疾失明的妖,就算勉强的活了下来,也不可能像别的妖族一样正常的生活。 现在的她,很弱小,很缺乏依靠,所以才会下意识将看起来还算很强大的他当成夫君,这是人族的本能。 而他,是一头从出生起就好像被诅咒了一般的大灰—— 所有亲近他的、对他好一些的、和他相处时间长一些的妖和人都会变得很倒霉,甚至慢慢丢掉命。 甚至,就连花花草草也无一例外。 一米的距离,是他多年实验下来的安全距离。 有的时候,渊诀怀疑他或许会下意识噬身边妖的生命,所以才会这样。 这也是炎部落的那些妖们,那么害怕他的一个原因。 早先,他想直接杀了阮秋秋,重伤也让他的脑袋不清醒了,却是把这件事给忽略了。 渊诀心口有点说不清的苦涩,他快要消耗殆尽的妖识“望向”石,他“看到”阮秋秋裹着沾了他味道的兽皮慢慢从石上坐了起来。 她朝他丑丑的妖形出了一个笑容,轻轻的说着“夫君,谢谢。” 恶先生脑袋昏昏沉沉的,在她那个微笑之后,就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慢慢的趴在了山拐弯的地方,只下意识把大脑袋对准阮秋秋所在的石上,没有闭合的双眼像是盯着她一样,直勾勾的。 ——他只不过是把她从外面带回了山里,这种不值一提的事情,她就对他说谢谢了。 能不能不要叫他夫君了,他只收留她几。 等大雪停了,就寻一个对人族友好的部落送她离开。 恶先生的那条大尾巴十分烦躁的轻轻摆了摆,他有些自嘲的想,这算什么,之将死,其心也善? 她最好不要再叫他夫君了,也不要再对他好了。 不然他就会改变主意,把她拖在身边,不管自己身上那像诅咒一般的距离,让她和他一起堕入地狱。 他茸茸又狈的脸上时不时掠过各种人化的表情,阮秋秋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了好多种情绪。 有难过、纠结、痛苦、同情、甚至还有一丝狠和挣扎。 他那对大耳朵也配合着,时而轻轻抖动,时而一边折起一边弯下,最后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决定,两只耳朵软趴趴的贴在大脑袋上,一副很蔫的样子。 阮秋秋看着那头堵在山口,几乎挡住了全部冷风的大灰,一边忍着身上断断续续传来的疼痛,一边担心着他的伤口,还要考虑恶先生的心情是不是很糟糕,怎么两只耳朵都趴了下来。 她一心多用,真的有点辛苦。 因为大灰先生堵着门口的原因,外头的冷风进来的少了一些,石灶上那种特殊的木材烧的火也变得旺了一些,山的“主卧”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阮秋秋很快发现,她身下的这张石的温度其实比山壁要高上一些。 也许和木材一样,都有些特殊,并不是普通的石头。 这个发现让阮秋秋觉得有点振奋,如果是这样,她和大灰先生这个冬天苟一下还是能活下去的。 她带来的那些兽皮还能再改出来四套衣服,柔软一些的边角料可以用来给储备粮先生包扎伤口,硬一点的就用来当巾或者做鞋子。 等到天气好一些了,她就先用盐石换一些药草和食物,十几块盐石应该能换到一些食物吧? 打猎和采集也安排起来,生活应该会越来越好的。 阮秋秋紧裹着身上盖着的那件宽大、半黑的兽皮,脑海里快速掠过了这些念头,她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抬起头对上趴在口那只巨其实已经没有聚焦了的眼睛。 她想起来,虽然她一直叫恶先生夫君,但他好像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阮秋秋摸了摸已经有了一些温度的石,虽然知道他大概已经看不见了,但还是把自己的身体摆了摆正,望着他那双在隐隐绰绰的暖光下闪烁着漂亮蓝光的眼睛,慢慢的说,“那个……” “夫君。” “和你说个事。” 快要失去意识的大灰先生:“?” 什么事? 是决定好了大雪一停就要离开了么? 如果是这件事,虽然已经在他的预料和安排之中了,但他却诡异的不想听。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受了伤,反而矫情了起来。 胃部开始痉挛,眼皮也越来越重,渊诀慢慢眯了眯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嗷呜声,示意她趁着他现在还动于她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赶紧说。 若是再晚一些,他改变主意了,她就没机会说了。 阮秋秋本不知道嫁的那头变态大灰,其实是一头和别的都不一样的内心的崽。她只看到她的储备粮先生在听到她的话后,慢慢的抬了抬两只趴着的耳朵,然后突然又一副很蔫的样子,两只耳朵垂的很下了。 阮秋秋:“……”这是伤口更疼了要休息了么? 她也没有耽误时间,十分郑重的说,“不知道之前炎部落的那些妖有没有和你介绍过,我叫阮秋秋……” “你可以叫我阮秋秋,或者……秋秋,或者……” 阮秋秋说着说着就觉得好尴尬啊。 以前她让别人叫她“秋秋”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但今天却难得的觉得有些不好开口。 而且她本来还想说,要不然大灰先生叫她夫人也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说“夫人”两个字,比让她叫那头大灰“夫君”还要难以开口。 ——阮秋秋? ——原来这个人族叫阮秋秋么? ——她要和自己说的事,不会就是这个吧? 渊诀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他心底刚刚产生了这个疑惑,就听到阮秋秋似乎很不好意思的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了……还有,你躺在地上会不会很冷?” 居然真的是说这个,人类的思路还真是特别。 心口突然轻松了一些,大灰先生也不知道他在轻松什么,总之就是轻松,轻松到有点没听清她的第二个问题。 阮秋秋见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想到他带她回来那一路滴滴答答的血迹,心头缩紧,一时不慎直接叫出了她偷偷给他起的绰号,“储备粮先生,你还好么?” 也幸亏恶先生现在已经真的晕晕乎乎,快要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然被他听到阮秋秋居然叫他储备粮先生,大约又要多想了,可能会在心里想“阮秋秋,你好狠!”也不一定。 只是,大灰先生已经快要听不见了。 他只是朦朦胧胧的听见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那声音远远的,他努力的竖着耳朵也听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玩了个“顾北城,你好狠!”的梗,本来想让恶先生说秋秋是“顾北秋”的,但是小天使们好像不太能get,还以为我打错了名字orz。所以又改成阮秋秋了。 第12章 (二更)冬夜里第一顿热乎乎的饭 阮秋秋真的有点害怕了,她顾不上还在断断续续筋的双腿,踉跄着从石边跑了下来,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呼还在,只是很轻。 阮秋秋就知道他原本伤的那么重,就算是妖,又怎么可能会一点事情都没有。 她记起来她刚来的时候,看到的那头崽,结合大灰先生现在比她第一次见的时候小上很多的体型…… 阮秋秋觉得,或许大灰先生是可以变大变小的。 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