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木鱼将东西放好,他指了个方向说:“走廊尽头那一间是你的屋子,你先收拾下自己的行李,等下开饭叫你。” 边说着边挽起袖子,从冰箱找出早就做好的食,又拿了些菜蔬:“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我不挑食。” 司度想起司量当年弯说起木鱼的话: “那丫头啊,可好养活了,就着酱油汤都能吃两碗米饭,有点咸菜都能高兴的眉飞舞起来。虽然不挑食,却对情有独钟——小时候她总觉得我很穷,老是跟我说,‘师父,以后我挣钱,就天天孝敬您吃。’” 司度眼底情绪慢慢囚开,再抬眼已经看不见了:“那晚上做红烧吧?” 在医院一直忌口的木鱼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 两个人住,当然没有一个人住那么自由。 司度是一个细心到让人觉得特别妥帖的人,给她准备的屋子什么都有,样样都是心挑选的,被子、台灯、墙纸、盆栽、衣柜……都是兼顾实用和美观。 不仅是自己的屋子,浴室、客厅、厨房……看似随意多出的东西,都符合她的审美和习惯。 就好像,她很久以前就住在这一样。 木鱼将睡裙改成了棉质的常服,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就看见司度坐在沙发上,桌上摆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泛黄的纸张,一眼看去的都是繁体,各别纸张出鱼的标志—— 这是太衡的内部文件。 “有任务?” 司度翻了一页,解释:“我最近在看这十年的卷宗,虽然不明显,突发事件似乎越来越多了。” 木鱼擦着头发,随口说:“经济发展了,社会上戾气也越集越浓,事件越来越多也算合理吧?” “倒不如说,人基本温等到保证后,生存成了次要条件后,人们的执念和|望越来越强了。” 木鱼擦着头发的手顿了一下,喃喃自语:“说起执念,我上午在医院,倒是碰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声音太小,司度并未听清,抬起头来询问:“你说什么?” 木鱼笑了笑:“没什么。” 无论再浓烈,总有一天会消散的。 *** 医院的夜里,温度总有些低。 邬云咳嗽着从睡梦里醒来,她手下意识的想去摸墙壁上的开关,当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墙面时才回过神来,这是在医院。 她捏住被角,等肺里翻腾的空气全部咳出来,才缓了回来。 等彻底醒过来,她颤|抖着手抚上遮挡眼睛的白布,无力的笑了笑,即使是在家,开灯和不开灯有什么区别呢? 她现在看不见了。 她自己就是医科专业的,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明白自己的病情,她的失明是大脑撞击引起的,眼睛本身并没有问题。 说是暂时失明,可那个短暂的时间,可以因为个体的不同无限拉长。 也就是说——运气不好的话,她甚至会失明好几年。 她虽然没有正式在医院上班,本科和硕士都在医院实习过,见多了生生死死,这会儿她除了有些遗憾,倒是没有其他的情绪。 人这一辈子,能死里逃生,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了。 人眼睛一看不到,烦心的事情反而变少了,这段时间她反而想了很多——关于以后,关于生活,还有关于情。 “邬云?”底传来了悉的男声,声音的很低,像是怕吵到别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邬云摇摇头,突然想起来外面静得可怕,现在或许是在夜里,对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 遂用嘶哑的声音回道:“只是做了噩梦。” 对方声音还带着睡意的糊,却依旧含笑:“你做恶梦这个习惯,倒是多年都没有改过,渴了没?我倒杯水给你。” “不用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上班呢。”邬云伸出手,先摸到对方的衣摆,顺着衣摆往上,准确的抓住了对方的手,大概是地上的温度太低,他手冰凉的,没有什么热气。“明天不要来了,地上这么凉,天天这么睡怎么受得了……” 男人反手握住邬云的手,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你在的屋子,空落落的,我一个人回去也睡不好,还不如在这呢。” 邬云握着男人的手紧了紧。 这是她的男友卞堂,两人是大学恋人,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是格也算互补。 这一路走来,不知不觉也七年,两人都是学霸和工作狂,都说七年之,他们俩情也从以前的热恋如火变成现在一碗温水。 或许真的是太久了,久到已经习惯对方,两人情不再浓烈,却也没想过分开。 顺利的话,两人会在一定年龄的时候将婚姻提上程,然后计划要孩子,平淡的过完这辈子。 这是她原本认为的。 直到这次出车祸,对方将自己护在怀里,她从对方的惊慌的双眸中清晰的看见自己倒映的身影。 才知道,有些东西一直没变过。 幸好这次车祸并不严重,他只是受了些外伤,没有大碍,病好之后,对自己护有加。白天工作的时候,会给护工看护,但是晚上下班回来,都会赶到医院陪。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带着睡袋睡在冰冷的地砖上,夜里冷的时候,也会偷偷的钻进她的被子里,将她轻轻拥在怀里。 可是她身上伤口还没有愈合,单人太小,即使卞堂的动作很小,依旧不小心碰到。 几次之后,他再也不肯和她挤病了,就这么胡的睡在地板上,早起还要上一天班。 邬云嘴角抿了起来:“卞堂,出院吧。” 卞堂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太惊讶,还是没有听清邬云的话:“你说什么?” “我们明天出院吧。” 第三十二章 主治医生看着对面神淡然的女子,愣了一下:“你要出院?” 邬云手捏着手杖,点点头:“我这样的情况,在医院拖着也不是一回事,说不定回家里心情一放松,病情好的更快呢?” 医生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她目前的情况,除了每三天过来换一次药,已经没有其他需要看护的了。 只不过他和谭贤士老同学老朋友了,他弟子既然到了他手里,就想着多观察些子,多看护一段。 邬云继续说:“药我可以自己换,家里也有人看护,我租住的地方离医院也不远,到时候我会定时过来复检。” “你导师那?” “老师那我会自己去说的,您已经照顾我这么长时间了,等我痊愈之后,再亲自上门来谢您。” 这语气一看就是一件下定决心了,医生想了想,发现没有什么好说的,点点头,从口袋里出一支笔来,找了张单子写药单:“你回家倒也还好,如果不方便,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下班有空去看看你康复状况,家属来了么?” 邬云清秀的脸庞出一个温婉的笑容:“他白天上班呢,等中午来接我,您别担心,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医生也知道邬云专业基础扎实,心理素质好,也就不再啰嗦:“我让护士陪你去办出院手续,药也先给你备一些,你一个星期后可以过来复检么?” 邬云点点头。 她办好出院手续,用□□支付了相关的费用,领了药回来,坐在上听广播,就听见门外传来悉的脚步声。 广播刚好在做整点播报—— “现在是北京时间十点整。” 她手撑着沿站了起来,空手在空气探了探,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脸上显出个惊喜的笑容:“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卞堂的脚步声快了起来,几部并作一步到了言情,一把扶住她的胳膊,语气明朗:“领导出差了,我替老大开会,会议散的早,我就提前跑了。” 最后两个字,带着些许得意洋洋。 这还真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他外表明朗帅气,在正式场合还好,西装革履,有正装和场合着,还能绷得住些,可是一旦不注意,他便会打回原形,变得格外的孩子气。 邬云没有像以前那样教育他好好工作,而是先乐了起来:“你啊……” “张嘴。” 邬云听着声音,下意识张开嘴,一颗糖进了她嘴里,浓郁的味在一瞬间就弥漫进了她的口腔。 “味道怎么样?” “好吃。”邬云点点头,“这是我出院的礼物么?” “不是。”卞堂说着,牵起她的手,去拿什么东西,“这才是礼物。” 邬云一只手握着长条似的物品,有塑料纸包裹着,她另一只慢慢向上抚|摸,脑子里有东西随着触慢慢成形:“花?” “答对了了一半。” 她将花束往鼻端靠近,却没有闻到香味,用手捏了捏其中一朵的花瓣,意料中的纸质触。 “黑月季?”邬云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这大概是理工男的浪漫,去年的纪念他送的就是一朵折纸的黑月季。 说是黑玫瑰毕竟有钱还能买到,花语相近的月季要是黑的,才是唯一的。 以前她不以为然,随手放在了车里,出车祸的时候毁掉了,之后的子回想起来总是觉得惋惜,没想到这次又收到了他亲手折的花。 “有一朵是黑的,其他是红的”卞堂声音有些心虚,连忙解释到,“昨天碰见一个姑娘,说月季是红的才算好看。” 邬云想象中这一束红的花朵中间是一朵黑的花,就觉得画面虽然维和,但却漂亮。 她顺着卞堂的袖子抓住他的手,轻轻的说。 “你送的,我都喜。” *** 屋子的门一推开,里面就是浓浓的灰尘味道。 邬云轻轻咳嗽了声:“你回来怎么不打开窗户透个气?” “我每次回来就洗个澡换个衣服,时间紧也顾不上这些。”他脚步声往前,越走越远,像是去开窗户了。 过了一会儿,风一下子从窗外灌了进来。 两人这段时间都住医院,邬云也知道他公司医院两头跑不容易,脸上有着歉意:“这段时间你辛苦了。”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