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看不见了,只能救你!”细汗顺着云娘细腻的皮肤缓缓渗出,她借着拐杖和小船上一直未熄灭的香辨认方向,横冲直撞地朝海边奔跑。 沈桐儿嘴里的糖葫芦都没来得及咽下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睁睁地望着异鬼在渔港中大开杀戒,明明片刻前还活生生的人们,转眼间就成了死气沉沉的碎尸。 云娘发着抖上了船,立刻划起浆,本不顾岸边的哀嚎,用最快的速度隐入了雾里面。 沈桐儿仍旧啜泣个不停。 等到周围安宁,云娘才摸索过去抱住瘦弱的孩子:“桐儿乖,桐儿不哭……” 沈桐儿缩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小声说:“他们……都死了……” “人总有一死,死也只是瞬间的事,这是他们的命。”云娘脸痛苦:“异鬼和人有什么区别,异鬼食人,人食那牛羊猪狗……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也总归都会死的,你莫要再说了……” “桐儿不想死……”沈桐儿揪着她的衣服瑟瑟发抖。 云娘扶住女儿的头:“娘会保护你。” 沈桐儿哽咽点头。 云娘的碎发挡住了她嘴角的苦涩,喃喃自语道:“若娘保护不了你了,你到那时候就想想娘,想着娘,就不会太痛了……” —— 在雩山里失去意识时,沈桐儿的确以为自己再也撑不下去,才是脑子的云娘和没有赚到赤离草的遗憾,谁晓得在梦里沉浮许久,她却又渐渐在剧痛中睁开眼睛。 模糊的视线中,除了依然覆风霜的白骨堆,还有许乔毫无血的俊脸。 见状沈桐儿不失力地咳嗽起来:“你……你不是来杀我的……怎么不动手……” 许乔抱着剑问:“你明知道我来杀你,刚刚为何还要救我?” 沈桐儿微笑:“我只是不喜看异鬼吃人罢了,好恶心。” 似是用心思考了片刻,许乔从衣袖的囊袋里摸出个小瓶,扶剑起身。 没想到他随便一动,沈桐儿怀里狈的鸟就发出充敌意的叫声,显得躁动不安。 “我这里有些止血药。”许乔讪讪地问:“这动物是你从棺材里捞出来的吗?它好像要死了。” 沈桐儿轻轻抚摸鸟儿的腹部,反而出舒心笑意:“咦?你吃了红玉?伤口愈合啦!” 鸟儿眨着清亮的眼睛,似是充悲伤。 沈桐儿叹息:“我真不明白异鬼为什么会躲在这山里,没没夜的烧这只鸟,还把它浸在棺材里……你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异鬼吗?” “看到的话,我怎么会有命活着?”许乔递给她止血药,厌恶地望向那个黑漆漆的棺材:“这装得是尸油,师父说过可以焚尽间不详之物,我就是用这东西烧掉异鬼吃剩的尸体的。” “哈哈哈?间?哪有什么间?”沈桐儿睡了一觉后恢复了些神,抱着鸟儿扶墙起来:“我看它倒比看你顺眼多了,真不晓得谁才不详。” 黑的油脂之气比什么都要难闻,许乔立刻掩鼻后退。 沈桐儿自己也鼻子:“这山上可有水源?” 许乔指向外面:“来的时候似有个瀑布,但都冻住了。” “咳咳……我去看看……”沈桐儿步履维艰:“你在这儿找找线索,特别是关于那些孩子的,异鬼只喜食,向来不会去咽下杂七杂八。” “不行!万一异鬼来了我看不到!”许乔紧张。 沈桐儿圆圆可的脸已经污浊不堪,笑容也有几分无奈:“它们许久没现身,定是有畏惧之物,更何况现在我也保护不了你……” 许乔望着她脚下那一滩血,这才缓慢地让开路。 —— 天渐渐明了,最难熬的时候已然过去。 几抹明亮的光从云层中撒入山中雾气,闪烁着七彩的光。 不费什么功夫,沈桐儿便找到了冰封的瀑布,她拾了几块柴用褶子点上火,而后伸手用金缕丝凿开表面,俯身试了试道:“还算干净,小鸟,我先帮你洗洗吧。” 始终一动不动的鸟儿不安地挣扎了起来,长长的尾巴上拖得污油四溅。 “别动。”沈桐儿不管不顾地把它进水里,骂道:“难不成你喜这脏兮兮的尸油,我闻见都要吐出来。” 鸟儿这才老实下来,僵硬着身体任小丫头折腾。 沈桐儿忍着后背的疼痛,努力让它恢复洁净,未料想清澈的雪水溶去尸油,渐渐出它原本的颜,惊讶地问:“竟是只白鸟……哇,好大的翅膀和尾巴,你到底是什么呀……” 终于摆那几乎将羽完全黏住的污垢,鸟儿立刻在水面上自由地扑腾起来。 沈桐儿被溅了脸水,快地笑道:“难道是书里说的孔雀?那你肯定不是只普通的孔雀,不然异鬼怎么会为你花这么多心思呢?” 这只白鸟的确有灵,开她的手便主动把长羽洗净,生怕再被抱住似的。 可沈桐儿毕竟稚气未,毫不留情地揪住它三尺多长的尾巴,硬把它夹在怀里,亲了亲小鸟的脑袋:“真可,如果是孔雀的话……你从西域来的,还是从西南大山里来的?” 鸟儿通体雪白,只有黑眼睛上的绒带着浅浅的黑,勾出条弧度漂亮的线,它歪着头呆看了沈桐儿片刻,似是长叹了口气。 “好啦,乖鸟儿在这里烤烤火。”沈桐儿把它放回岸边,自顾自地起衣服:“我把伤口冲洗下,就得下山了,看来这里没有那些丢失的小孩,如果找不到衣物证据,那便连是否死在这里都跟乡亲们代不清。” 白鸟非常厌恶火焰,扭头看到她的举动更是被吓了一跳,马上展开如云的翅膀**地飞入了层层叠叠的树冠中没了踪影。 沈桐儿本也无意囚小动物,扭头进到冰水里适应了下温度,便急着起身上的泥和血迹。 ——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