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炎额角直跳:“那就到晚上之前,行吗!” 主席今年大三,高中时候装严重,没少挨炎哥跨级胖揍,忙答应:“行行行,指定完成任务!” 顾承炎狠狠挂断手机。 本地上大学,收拾过的人够多,也就这么点好处。 没到三分钟,徐冉急匆匆跑出礼堂,顾承炎这口恶气终于顺了点,顺着刚才秦幼音走开的方向跟过去。 后台大,七拐八拐的,秦幼音站在一个特别僻静的更衣室里,正好拉上帘子。 顾承炎猛地停住,没再继续往前,选好绝佳的单向可视角度,守护兽似的往墙边一靠耐心等,隔断外界可能对她的打扰。 没过多久,帘子被拉开一条,女孩先探出个小脑袋观察环境,黑润润的眼睛看到没人在,才抓着裙摆怯怯走出来。 顾承炎靠墙的姿势漫不经心,目光却一瞬燃起,溅出火星。 她穿着绣边的烟灰长裙,间束绸带,坠着苏,上身小小一件缎子抹,外面罩着暗粉的小褂,袖口宽宽,出一段雪白细的腕子。 顾承炎目不转睛,喉咙里泛起干。 ……不省心的小猪蹄子。 哪来这么多招人的小裙儿小褂儿。 秦幼音换好衣服就接到舍友电话,程嘉的大嗓门分贝很高:“音音,在哪呢?我给你化妆来了!” 她忙说:“我刚换好衣服,过去找你。” 顾承炎本打算上,但想到小姑娘过来撞见他会是什么表情,又有点心酸地往后退开。 遭嫌弃的。 不受待见的。 说的就是他本人。 还是得迂回迂回。 顾承炎装作无事发生,边瞄着秦幼音的动向,边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劳动者,到处帮院里搬东西拿器械。 没一会儿负责人跑过来,气吁吁双手合十:“炎哥炎哥,救命,来送钢琴的本来五个人,有一个刚才用力过猛脚崴了,求你搭把手行吗?” 顾承炎跟过去,看另外四个都壮,穿着短袖工作服,胳膊纹身。 他没说话,忍着伤帮忙搬起一角,因为阵仗够大,进后台时引了不少注意,也包括秦幼音。 顾承炎瞄着她,一下子发现她又在睁大眼睛注视旁边的八只大花臂,一脸掩饰不住的崇拜。 第二次!真他妈奇了怪了,这到底有啥好看的! 行,秦幼音,你就一个挨一个的看哈,轮到我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躲! 顾承炎等着秦幼音转向他,偏偏她掌控特别准,轮到他的前一秒,飞快扭开头,余光都不给一个。 ……好样的。 柠檬树下柠檬,他算明白到底啥滋味儿了。 到午饭的时候,后台人少了很多,程嘉去吃饭,秦幼音没有跟。 她第一次脸上化了妆,虽然程嘉说很美,但她还是不好意思走去外面,她带了蛋糕和茶,准备留在后台简单解决。 顾承炎连打两个电话催促,终于把陈年等来。 陈年气吁吁把盒饭给他:“挑细选的清淡菜,保证你家小妹儿喜。” “你家小妹儿”的称呼成功博得炎哥一笑。 但下一秒,炎哥就发现了重大问题。 “……你那胳膊作啥妖呢?” 陈年低头一看自己刚好的大花臂,兴奋地拍了拍:“帅不帅!你就说帅不帅!看以后谁还敢说我娘!” 顾承炎面对他两条牡丹花和女人脸错遍布的胳膊,眼角直:“恶心。” 陈年:“不好看啊?那我晚上换个花。” 顾承炎:?! 还能说换就换的? 陈年炫耀:“我在网上买的贴纸,一箱子才几十块钱!帅还不用遭罪,稳赚不赔!” 顾承炎忍无可忍,拎起盒饭去找又藏起来的小猪蹄子。 秦幼音回到了之前的僻静更衣室,刚掰一小块蛋糕放嘴里,就听到脚步声接近,高大拔的身形随之出现,本来宽敞的空间立刻显得仄。 她呼一,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顾承炎径直朝她走过去:“别吃零食,好好吃饭。” 冒着热气的浓香盒饭近在迟尺。 秦幼音攥着手,果断摇头,眼底涌上防备和脆弱。 顾承炎拧起眉。 秦幼音低着眸,咬了咬小声说:“……学长,谢谢你之前帮过我,撞见你打架的事,我绝对不会跟人说的……你以后……就别再找我了,可以吗?” 她不知道顾承炎算不算是好人,也不想知道。 她是真的很恐惧暴力,以及一切跟暴力紧密相关的人。 小姨说的,骂脏话,打架,纹身的人…… 他足足占了两样,这样的男生,她不敢招惹,只想远远躲着,平稳过子。 顾承炎沉默许久,放下盒饭,转身离开,走远以后,才停下来摁摁腔,试图住翻腾涌上的陌生窒闷。 陈年过来:“哥,咋样?老妹儿跟你说啥了?” 顾承炎继续往前走。 陈年秒懂,摸着下巴:“炎哥居然也有为女人受挫的时候,真没想到,她可能不喜你这型,那就多努努力呗,像我说的,你投其所好啊!” 顾承炎嗓音微哑:“……什么算所好?” “简单说就是——”陈年尽量通俗易通,“她看啥东西眼睛发光!” 顾承炎反想起上午搬钢琴的事,再加上之前那个让他耿耿于怀的杀猪菜老板,他冲口而出:“她就看大花臂眼睛发光!” 陈年愣住,随即动地一拍大腿:“老妹儿眼光独到啊,那还不简单,我店里一箱子贴纸呢,花任你选,一个月内重样算我输!” 顾承炎也愣了。 十分钟后。 秦幼音吃完蛋糕,走出更衣室。 作为实验品的陈年被炎哥一脚踹上股,正好踩准节奏,笑颜如花地冲她跌撞过去:“哎呦老妹儿,真巧哈,你,你那琵琶用着顺手不?” 这是,乐器行老板? 秦幼音认真点头:“顺手的……” 刚回答一半,她一眼注意到陈年花花溜溜的两条胳膊,惊得戛然而止。 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的顾承炎心口不发。 ……第三次了,又是这种眼神儿,她还真的喜。 陈年反倒有点迟疑。 妹子这眼神儿,亮是够亮的,但炎哥……确定不是惊恐? 陈年转念又一想,万一妹子胆小,就这种霸气侧漏款呢,他不该怀疑炎哥的判断,炎哥说啥是啥,炎哥指哪打哪。 于是等秦幼音走后,他颠颠儿地跑回去,戳戳顾承炎:“走哇,回店里,我给你挑个最帅的贴上。” 高粱米乐器行里灯光幽幽。 顾承炎坐在椅子上,劲瘦长腿敞开,中间摆一大箱子,里面好几摞带塑封的贴纸,图案应有尽有,青龙白虎,骷髅僵尸,刀剑戟,花花草草。 看了半天,顾承炎只能在心里默默骂人。 陈年蹲旁边,耐心帮他做心理疏导:“小品里说得多好,只要盈利把钱搂,啤酒瓶子我都收。” “一个道理嘛,”他振振有词,“只要能把妹子收,纹身花臂算个球。” 顾承炎闭了闭眼睛。 恋真他妈是个磨人的小妖。 他俯身扒拉半天,终于捡出一组相对没有那么辣眼睛的,纯黑,整臂,印的是看不懂线条的复杂花纹,中间隐藏一条龙身。 陈年练帮他作。 顾承炎不忍直视,悲愤扭头。 大功告成之后,陈年夸张地连声鼓掌:“炎哥就是炎哥,帅到炸裂!就这造型,一个市算什么,你就是全东北的大哥!” 顾承炎:“……滚犊子!” 直到傍晚,新晚会开始前两个小时,顾承炎才把自己的两只手臂稍微看惯一点,套上外衣,出门回学校。 明明衣袖挡着,一路上也做贼似的遮遮掩掩。 进了后台,到处都是人影,没看到秦幼音。 按理说,她应该在这里准备候场。 顾承炎直觉有些不对,径直奔向她猫了一天的更衣室,没等走进去,就隐约听到女孩抑的细微哭声,低弱轻软,重重戳心。 他脸一厉,加快脚步。 被废旧器械挡住的角落里,一袭烟灰裙角出,正随着主人一起轻轻发抖。 顾承炎悬起的心脏像是被人狠攥住。 他掉外衣,赶到她面前,往她瑟缩的身上一披,声线沉哑冷肃:“谁欺负你了!” 秦幼音整个人被包在暖烘烘的大外衣里,毫无准备地抬起头。 她形状漂亮的杏仁眼带着致妆容,浅黑瞳仁上覆泪水,莹白鼻尖和小巧下巴都哭到通红,随着动作,右眼的泪承担不住重量,顺着雪脸颊倏然滑下,闪着光坠入裙摆。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