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幼音被他拨得无计可施时,外面骤然响起一声大喊:“顾二火!你对我小月季做啥呢!” 顾承炎内心卧槽。 赵雪岚几步冲过来,把他拨开一边,拽住秦幼音就走,顺便甩了儿子一眼:“男孩子家家的稳重一点,不要天天脑子黄思想,小月季得呵护,呵护懂不懂?” 秦幼音瞪瞪就被赵女士给解救了。 留下顾承炎被亲妈气到原地转圈。 - 赵雪岚可舍不得让秦幼音伸手干活儿,把她安排在餐厅里剥花生。 别墅够大,餐厅跟厨房中间还有点距离。 秦幼音一边吃力抵挡追过来的顾承炎,一边隐隐约约听着顾妈妈一个接一个打电话。 “哎呀二姐,你忙啥呢?哦看孙子啊,我?我没去旅游,这不下雨嘛,飞机延误,我嫌烦干脆不去了,现在忙着给儿媳妇做饭呢——” “嫂子,你好的吧?我也没啥事,就跟你说一声,二火领对象回来了,我有儿媳妇了——” “啥家庭?我管她啥家庭,就凭我赵雪岚,那能算事儿吗?” “我跟你说,我儿媳妇长得老漂亮了,就和我院子里那月季花一样一样的,有机会你过来瞅瞅,搁谁都得一眼相中!” 油烟机在响着,秦幼音听到的不算太多。 但仅有的这些内容,足够让她趴在桌上,脸都不好意思完整。 好像……越掉越深了。 怎么办,总不能跑过去说,阿姨,你儿子还是我男朋友预备役,你先别当真? 秦幼音哀哀吐气,怨念的小眼神又钉到始作俑者顾承炎的身上。 顾承炎剥个花生喂她嘴里,眼尾勾着她:“不用不自在,早晚的事。” 秦幼音没出声。 顾承炎伸手,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盯着她说:“我想的预备役,只是时间长短,不管多久我都能等,我对你有的是耐心,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反悔扔掉我。” 秦幼音心口了下。 他深黑的瞳仁里晕着光,目不转睛看她:“秦幼音,我已经归你了,你不能不要。” 秦幼音合上眼,没勇气直视他的眼睛。 他应有尽有。 而她一无所有。 偏偏……这么紧追不舍,还为她忍着伤着,把得不到回应当成家常便饭。 秦幼音端起剥好的花生:“我先给阿姨送过去……” 一个多小时,赵雪岚亲手做了一桌子八道硬菜,秦幼音看得眼花缭,只觉得香味俱全,头一次认识到东北菜的勾人之处。 赵雪岚盛碗小炖蘑菇搁她手边,溜段锅包地三鲜和豆角盖被了一盘子,生怕她够不着,还要再填,被顾承炎拦住:“妈,小孩儿从南方来的,你先让她试试合不合口味。” 在顾承炎和赵雪岚期待的注视里,秦幼音自觉责任重大,郑重其事挨个尝过一遍,越尝眼睛越亮,嘴巴上油汪汪地点头肯定:“超好吃!” 别的不说,就跟上次的杀猪菜馆里相比,简直天上地下。 赵雪岚欣地拍拍她头:“快吃,妈以后天天给你做。” 秦幼音红着耳朵埋头吃菜,很快就被旁边的顾承炎去注意。 嗯…… 他端过来一筐绝对没加工过的、生的绿叶,随便卷了卷沾上……黑乌乌的,蛋酱?就,直接吃了?! 秦幼音含着都忘了继续嚼。 顾承炎又去拿小萝卜菜,跟苦苣在一起,刚要往嘴边放,对上媳妇儿的眼神儿:“想吃?” 秦幼音拨浪鼓摇头,忙咽下东西,擦擦嘴角,实在忍不住好奇去问赵雪岚:“阿姨,他……那个,是吃……草吗……” 餐厅静默三秒。 赵雪岚拍桌子爆笑,指挥顾承炎:“快快快给咱家小月季包个饭包尝尝!” 吃草的顾承炎眼含笑,摊开一个完整的大白菜叶,把葱叶香菜和其他蘸酱菜撕碎平铺,特意少放蛋酱拌匀,加了层炒好的土豆丝,再盖上白米饭,包孩子似的把菜叶包起来,双手托好,递到秦幼音面前:“乖,尝一口。” 秦幼音面临挑战,忐忑地咽咽口水。 闻起来,很香。 “特别好吃,”顾承炎柔声哄,“来,跟哥一起吃个草。” 秦幼音鼓足信心,闭眼上去啊呜一口,把料的大饭包咬掉一个小缺口。 她鼓着脸嚼了嚼,惊讶捂住嘴,含糊说:“好吃!” 顾承炎看着她动来动去的柔嘴,以及角沾上的少许酱汁,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定力,强忍住没去亲她。 他低眸,在饭包的小齿印上咬了一口。 “确实好吃。” - 饭后秦幼音要去收拾,被强行按住,等烟火气散掉,她确定自己真的该走了。 赵雪岚早有预料,没着她一起上街,而是提前知会人大包小包的送货上门,拉着她一起拆袋子。 “呀,这睡裙多好看,跟我们小月季可真配。” “你看这电动牙刷,软还细,你帮妈试试效果,要是好使,妈也买一个。” “还有化妆品,专门给小姑娘预备的,我岁数大了可用不了,你今天要是不用,那就得搁到过期。” 顾承炎在一边眼巴巴看她,无赖到底:“,车忘加油了,这片儿打不着出租。” 雨后天还没晴,黑得很早,时间不算太晚,外面已是一片暗沉。 秦幼音进退两难,赵雪岚贴心牵住她的手,轻声说:“那这样,你跟妈上楼一趟,妈有点事想跟你单独唠唠,唠完再说别的,行吗?” 赵雪岚说完,不着痕迹地朝顾承炎眉骨的伤扫了一眼。 秦幼音顿时一凛,是啊,她竟然忘了,妈妈看见儿子受伤,怎么可能不问问缘由。 二楼主卧里,装修并不是传统的富丽奢华,更偏田园清新,秦幼音走进去后,紧张被缓解了不少,她垂下头准备承认,顾承炎受伤全是因为她。 赵雪岚却先一步开口:“闺女,你来。” 秦幼音听话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墙上一排相框。 是男孩子从小到大的影像,从刚刚月的襁褓,直到最后一张十五六岁的青葱少年,他手提冰鞋,戴着速滑头盔,面无表情站着,眉目致俊丽,脸的桀骜不驯。 “他从小就这样,脾气坏,瞅谁都烦,到处惹是生非,”赵雪岚笑笑,“天天你身边,给你了不少麻烦吧?” 秦幼音立刻说:“没有,他很好……保护我,帮了我很多。” 赵雪岚神温柔:“他是撞大运了,遇上你这么懂事儿的小姑娘。” 秦幼音依次在照片上看过,定格在其中一张上。 相框下脚标注着十二岁,但里面的顾承炎显然比同龄孩子高上不少,虽然稚气未,但已有了现在的夺目。 他穿一整套的速滑装备,立在冰面上,黑峻峻的眼里神采飞扬。 秦幼音想起那夜的速滑馆,他捧着一件坏掉的上衣,淡声说着坏了就是坏了,心脏处不知不觉泛上连绵的涩。 关于他付出的那八年时光,直到此刻,她才有了确切的真实。 赵雪岚缓声说:“炎炎玩滑冰,小时候别的孩子还上房揭瓦,他就开始耗在冰场里了,那会儿我跟他爸还没离婚,就当个好支持他,子过得好,他也没那么燥,学得特别快。” 秦幼音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收紧。 “后来他爸出轨,找了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娘们,”赵雪岚并不避讳,坦说出来,“想把炎炎要过去,留着帮他打拼事业,再把我甩开,让我净身出户,算盘打得可响着呢。” “炎炎一心扑在滑冰上,对他那些臭钱看都不看一眼,坚定跟我,我们娘俩就离开他们顾家那豪宅,除了每个月的赡养费,啥都没有了。” “小孩儿比大人还势利眼,出事以后,同学也好,滑冰上认识的朋友也好,都说他闲话,速滑的装备买不起贵的了,更被冷嘲热讽。” “我也做的不好,那段时期心态崩溃,对炎炎没少打骂,情绪一失控,还把责任全推他头上,特别过份,炎炎当时才十三,小孩儿一个,也说不上受了多少委屈……” 秦幼音默默咬住,眼底泛着热。 赵雪岚坐在边叹气:“就是那年开始,他格越来越硬,谁敢惹他,他就揍谁,上来劲儿不要命,往死里打,到后来谁也管不了,无法无天的,身边人全都怕他。但该没钱还是没钱,有一回又被叫家长,我气得想去他,结果看见他在速滑馆里头,穿着磨坏的冰鞋,还憋着劲儿在练。” “我受不了了,回家狠狠了自己几巴掌,出去找活儿干。” “到今天,市里二十多家连锁的美容会所都是咱家的,有大房子住,有好车开,想要啥就买啥,但是炎炎出事儿了,腿受伤,人也消沉了,到底因为啥,他死活不跟我说,我也问不出来。” 赵雪岚停了少许,摸摸秦幼音的头发:“很多东西,当妈的无能为力,他就那么封闭自己,谁都走不近了。” “闺女,妈知道你现在还不喜他,妈也不勉强你。” “但他真是头一回对人这么掏心掏肺,以后要是有可能的话,你就对他稍微好点,他这孩子,其实心里苦的。” 秦幼音长睫沾,别过头出不来声。 等不下去的顾承炎上来敲门:“好了没啊?妈,你别扣着我媳妇儿不放。” 赵雪岚飞快蹭一下眼角,没个好语气:“催啥催!外头等着!” 秦幼音努力气,下哭腔说:“阿姨,他眉骨的那道伤……” “不用说,肯定跟人打架打的,”赵雪岚没怀疑,“闺女,他病多,你多担待。” 她说完马上转移话题,领着秦幼音上三楼,把四五个卧室挨个打开看:“都这么晚了,再走多危险,妈可放不下心,你挑一个,就当住旅馆了。” 秦幼音一回头,顾承炎就守在楼梯口,眼睛明亮地等着她选。 她心里酸软,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最后乖乖选了最小的一间。 赵雪岚兴高采烈把必需品都堆进来,警告顾承炎两句,留下电话,就下楼回房不问世事了。 顾承炎确定不再有人打扰,心可算松下来,挤进门里,帮秦幼音铺。 秦幼音推他出去:“我,我自己来,你快去睡吧。” 顾承炎不愿意:“我才跟你在一块儿待了几分钟。” “那也该睡了,”秦幼音强调,“不许再过来,我会锁门的。”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