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幼音的眼泪倾泻而下。 再多委屈心事也讲不出了,全被重重塌,关进漆黑的笼子里。 滚烫的水迹在脸上蜿蜒。 她语无伦次地哑声喊:“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一直都在听你的,你说不喜,好,没有错,那就当成……我一点也不喜你。” 秦幼音想再看看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她两腿虚软地爬下椅子,抱紧小包茫然往前走,挥开他抓过来的手,回过头:“顾承炎,别再跟着我了。” 秦幼音手腕颤栗着,把衣服的帽子扣在头上,刘海拨下来,挡住红肿的眼。 她走得很快,像是毫不留恋,脚机械地动着,手也机械地搂紧怀里的康复方案,路面上还有些残存的干枯落叶,踩得咯吱咯吱,四分五裂。 本来就是呀。 恋哎,顾承炎哎,那么奢侈的,遥不可及的所在,怎么可能会真的属于她。 沾过了,觉过了,也花光了勇气去走近,但到底……让他失望了。 她习惯了被失望,还没习惯幸福。 正好,又可以回到她原本该有的黯淡里,小炎哥也不用再被她连累,每天过得那么辛苦…… 秦幼音跑起来,一口气冲到宿舍楼,经过门口的三层台阶时,顾承炎踩着积水来抱她的那个清晨猛然间在眼前清晰,她沿路上跟自己讲好的无数道理,毫无预兆地陷落。 她咬着无声哭,一步也走不动了,像中学时一样,害怕得去寻找没人的角落,浑浑噩噩躲到楼梯背面暗的空里,孤独蜷成一团,头埋在膝盖上。 秦幼音狠狠掐自己的腿。 她,她都做了什么…… 小炎哥第一次生气,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肯定是她的错啊,如果她……她哄一哄,跟他说对不起,也许就……就不会失去他了。 再难过,也不应该凶巴巴地说谎,把他推开。 推开了,她就永远也不会有了…… 秦幼音狠狠抠手心,抠到破皮,泪眼模糊给顾承炎打电话,打了几个都关机,她已经忘记他手机没电,脑子只以为顾承炎不理她了。 楼门外,有几个女生慢悠悠进来,边磨蹭着上楼,边叽叽喳喳说话。 “你是不是傻,这就要闹分手?他吃醋啊你看不出来?” “……吃醋?” “愁死我了,你少筋吧?当着你对象的面,你跟那男的都要贴一块儿了,还帮他系扣子!你对象那么在乎你,估计气疯了。” 秦幼音靠在墙角,小小一尊雕塑一样。 她听到了。 ……吃醋。 小炎哥……踹倒的人是徐冉,他反复提过的,也是徐冉……好像还说,她亲手,给他打了领带。 秦幼音抓到稻草,胡抹抹脸,走出宿舍楼,酸的眼睛被下午光一刺,又了不少泪。 她去校门外等公,着急得看不真切密密麻麻的站牌,于是伸手拦了出租车,不清楚市里还有哪些商场,就报了上次跟辛月买泳衣的大悦城。 大悦城她只去过那一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了好几圈,才找到一家卖领带的店。 导购见到女孩纤纤瘦瘦一个,像是还哭过,语气放得极温柔:“小妹儿,想选点什么?” 秦幼音细声说:“买领带。” “给爸爸还是男朋友?” 她手攥住:“……男朋友。” 导购猜出可能是小情侣闹了矛盾,耐心问:“他身高体重多少?肤怎么样?” 秦幼音乖乖描述:“有187,体重我不确定,但是身材……特别好,他是运动员,肤很白。” “外形这么好,那基本不挑,别选太花哨的就行,”导购给她拿了几款,“配啥衬衫?” 秦幼音愣了,小炎哥从没穿过衬衫…… 她目光转向另一面墙,捏了捏自己的钱包:“我再要一件衬衫。” 挑细选了将近一个小时,秦幼音买了白衬衫和深灰暗纹的领带,导购给她打到最低折扣,她也花光了这个月的生活费。 秦幼音提着两个袋子,下电梯看向商场的落地窗外时,天早黑透了。 顾承炎的电话依然关机。 她鼻子酸得顶不住,不知道该去哪,攥着的手机蓦地嗡嗡震动。 秦幼音急忙要接,却发现是陌生号码,她睫哒哒地犹豫了半天,还是接了,刚说一个“喂”,听筒里就传出碎到不成句的声音。 “秦幼音……” 秦幼音心脏轰隆一震。 “你真不要了……那我……我去哪……你让我去哪……” 秦幼音喉咙里被棉花住。 他那边的环境变,似乎有人找到他,七嘴八舌说着话,肢体碰撞声和拖拽声响成一团,隐隐夹杂他忍耐的闷哼。 秦幼音终于挤出声:“小炎哥……小炎哥!” 没人再应答。 她额角的头发被汗透,又叫了好几声,才有人气吁吁接听:“小嫂子,我陈年,这我电话,你没忘了我吧?” “陈年,”秦幼音重复,“他怎么了!” 陈年哭腔都出来了:“本来几个铁哥们儿今晚上组个大局,炎哥老长时间没参加了,大伙儿都想找他来,结果可好,人是来了,跟没魂儿似的,一个字不说,桌上有个不太的男的,以为炎哥瞧不起他,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偷摸把炎哥的白开水换成五十来度的白酒。” “炎哥这一晚上心都没在这儿,拿着就给喝了,哎呦我啊,一杯!” 秦幼音听到心惊跳。 “他抢了我手机就上卫生间吐,吐完不出来,我怕出事儿才闯进去的。” “而且他右腿不太对啊,吃不住劲儿,哎嫂子先不说了,我得把他送家去——” 秦幼音心口戳得全是血口子,嗓音变了调,追着说:“陈年,我,我想去看他……你能把具体地址发给我吗?” 她虽然住过一周,但具体哪个区那条街哪一号,没法跟司机描述。 陈年亢奋的“哎呦”一声:“发啥发,你就等着我,我把炎哥送回去,马上接你,千万等着别动啊!” 秦幼音在商场一楼枯坐了四十分钟,一双手的皮肤到火辣刺痛,陈年总算赶来:“小嫂子,我就在门口,你出来就看见了,认准车牌号。” 她飞奔出去,短发被冰冷夜风扬得凌。 陈年的副驾驶已经打开,离她不足十米,她径直冲过去,息着没等坐稳就拜托他:“开快一点可以吗?” 车飞驰而去。 商场门外的大片树荫里,有三个着烟的光头男人看到秦幼音被车接走,互相对看一眼,啐着唾沫离开。 路边风景越来越悉,秦幼音知道快到了。 她抓着车门把手,遥遥看见别墅里隐约的灯光,心脏成一团。 陈年忍不住说:“小嫂子,炎哥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使劲儿打他收拾他,别看他平时吓人,对你那就是一茶杯犬,随便,但是……你别真跟他分,他受不了。” “之前滑冰的事儿,他提都不让我提,那天居然去我店里主动炫耀,说你答应陪他了,跟他一起再试一次,你是没见着他那眼神儿,亮得跟什么似的,今天再一见,眼瞅着命都要没了。” 秦幼音呼很慢,眼都不眨地望着接近的别墅。 赵雪岚早就等在大门边上,一见着秦幼音下车,立马上前,把自己身上的大披肩给她围上,摸摸她脸,咬牙切齿:“看这脸冰的,心疼死我了,我非把那兔崽子锤死不可!” 秦幼音摇摇头:“阿姨,我不冷。” 她被赵雪岚牵着进门,情绪一直还稳得住。 然而门一关,赵雪岚拥住她:“我闺女受委屈了。” 秦幼音眨了眨眼睛,也搞不清为什么憋好的泪就淌出来,她不敢在赵雪岚面前哭,低着头抓紧手中的袋子:“谢谢阿姨……他……他在楼上?” 赵雪岚没好气:“在他屋里,半死不活的,酒气熏死人,我瞅着就来气!” “我能去看看他吗?” 赵雪岚低叹,翻箱倒柜找出个小圆球她手里:“闺女,你房间还是原样,你今晚上就住下,这是防报警器,顾承炎以前没喝过这么多,也预料不了会有啥反应,他但凡敢对你有一点不轨,你按了我立马就过去。” 秦幼音揣上小圆球,站在顾承炎的房门外。 门没关严,出宽宽一条隙,能看到上被子很,但并没有他。 秦幼音屏息迈进去,借着头唯一一点昏黄光源,吃惊发现顾承炎蜷曲着高大的身体,坐在衣柜和写字台夹空的地板上。 他头发很,半合的眼角还有猩红,脸白得像纸,微张开,干涩裂着一道道血口。 呼声极重。 屋都是酒气。 秦幼音眼眶一酸,咬着跑向他。 她蹲在他面前,看清楚他憔悴的脸,颤声嗫嚅:“顾承炎……” 顾承炎动了动,吃力挑起睫,总是黑沉笃定的眸底全是雾气,他死盯着秦幼音,角阖动,剧烈急,狭长眼睛一点点染红。 他手忙脚爬起来,不给秦幼音拒绝的机会,直接扑抱住她,垫着她的后脑到地板上,循着她的热度侵袭过去,声音扯得破碎嘶暗。 “……别叫顾承炎,没有顾承炎了。” “你不喜他,他已经,被你欺负得没命了。 第40章 欺负40下 秦幼音身下是地板, 身上是热烫紧绷的人。 他没有章法地拼命把她往怀里收, 控制不住力度, 勒得她很疼。 她下意识推了一下,他僵住, 下一刻就手脚并用把她得更死,恐惧一般, 着她软绵绵的四肢,恨不能进自己身体里。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