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糊糊地穿上衣服,心里琢磨着,自己若是真害了那萧铎,倒是连累了这么好的爹娘,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不着痕迹地害了萧铎。 正想着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之声,还有骂骂咧咧的哭叫声,阿砚纳闷地跨出门槛,头却见一个女人哭嚷着冲过来,后面还跟着一群人。 待到定睛看时,却见那人眼,想了想,才记起,这可不就是霍启的娘吗,也就是她未来的婆婆。 这未来公公排行第三,是以人称霍老三的,这位婆婆就叫霍三娘。霍三娘的娘家就是本村人,和牛里正是一脉同宗的,后来嫁到本村,有人撑,杆子素来硬,平里和人骂街就没有输过。 如今她这深秋时节她挽着袖子半散着头发,梗着脖子往阿砚家里冲,一看到阿砚,便越发恼了,戳着阿砚便骂将起来。 “我家启当订下你,不图你家嫁妆,也不图你是多能干的人儿,别人都说你傻,我只说傻人老实,可如今你瞧瞧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吗?你看你昨里那一身穿戴,像是个当厨娘的能置备出来的吗?今你必须给我说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着我霍家列祖列宗的面给我个说法,要不然,咱就休了你!” 一旁的霍老三是个老实惧内的,从旁唉声叹气颇为尴尬,小声劝着自己娘子说:“这都没进门,休什么休,我看还是消消气,这都是外面的传言,咱得先问清楚。” “问什么问,外面人都说了,她给人家有钱人当了通房丫鬟,这还能有假!” 村子里各家各户都是隔着一堵半人高的泥巴墙,你去倒个夜壶别人都能听到动静的,更何况这一大早如此吵嚷,很快顾家再次围了一群人。 小村庄素来平静,大家忙完了秋收,也没什么大事,如今出了这个八卦事儿,可不就一群人围着看热闹。 当下村人们都听了个明白,有人就乐呵了:“唷,顾三碗,敢情你家阿砚在外面给人做了小?” “做什么小呢,当了人家小,还得个花轿抬一抬呢,我看啊,这就是个通房丫鬟!”彭三娘语气中颇有些鄙薄。 阿娇一双眼睛直盯着阿砚:“阿砚,你倒是说个话,你是真当通房丫鬟了?” 阿砚莫名,一脸茫然地摇头:“我没当。” 可是说完这个后,她又有点心虚。 她算是什么呢,通房丫鬟显然不算,她又没上,可是若说单纯厨娘,仿佛又不是那么回事。 她这么一心虚,其他人都看出端倪来了,那个霍三娘更是差点蹦起来。 “你,你还说不是,我看分明就是没了清白的!”说着她不免哭天抹泪起来:“可怜我家阿在外征战,生死未卜,谁知道他这没过门的娘子已经有了外心,给他活生生当了一回活王八!” 那个“活王八”三个字说得充了爆破力和怨愤,一下子带动了周围村民的不屑,人们纷纷指责:“阿砚,你若是能说个清楚,我们也信你,可是你说不清楚,那就是做了对不起老霍家的事吧?” 此时此刻,阿砚忽然发现她说不清楚。 旁边彭三娘一见这个情景,便小声撺掇道:“她家要了你们的彩礼,这得抢回来!还有这个不要脸的小货,在外面勾搭男人,也不能饶,这要是按以前说法,都得抓起来浸猪笼的!” “说得对,咱们牛栓子村没这先例,要是传出去,名声都坏透了,以后牛栓子村的姑娘还怎么嫁!” 几句话,说得大家义愤填膺起来,有点是嫉恨阿砚那头上的簪子,也有的纯属凑热闹,大家冲过来,仿佛就要给阿砚这个“小货”一个教训。 阿砚娘气得脸都白了,握着笊篱的手一个劲儿地在抖:“我家阿砚清白的,我家……” 问题是在这喧嚣声中,她的话本没人听。 这个时候阿砚爹带着顾墨从地里干活回来了,一见这情景,连忙就要拦住众人,问题是哪里拦得住呢,眼瞅着霍三娘恶狠狠地抬起巴掌冲阿砚过去,就要扇上阿砚的脸。 阿砚愣了下后,意识到危险来临。 就在霍三娘那一巴掌眼看就要呼上来的时候,她抬脚踢过去。 她现在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力气不够大,下盘也不够稳当,不过扫堂腿回旋腿应该怎么踢出去,她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特别是在这种危险时刻,更是清楚无比! 于是大家看到,那位威风凛凛要教训未来儿媳妇的霍三娘,被她未来儿媳妇活生生踢到在地上。 人们都震惊了。 阿砚在踢完人后,捂着耳朵,放声大叫:“啊——娘,我好怕啊!不要打我!” 声音震天响,人们都纷纷捂住耳朵。 一时之间,院子里的母吓得咕咕咕胡飞舞,漫天,村子里的狗也都受惊叫了起来。 阿砚娘赶紧冲过去,死死地抱住了阿砚,心疼地哭着道:“我家阿砚自小就傻,都是一个村儿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哪里知道什么是通房丫鬟啊,你们却如此她,这是要把她疯啊!” 人们这才想起来,是啊,这阿砚本来就是个傻子啊。 阿砚听她娘这么说,干脆越发叫得实了。 哼,我是傻子我怕谁! 大家面面相觑,这阿砚本就是不太正常,你霍家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跑过来大闹,把人傻了,这可如何收场? 顾墨盯着自己的娘和姐姐,清秀的眉眼有了狠厉之意,他紧紧攥着拳,咬着牙,一字字地道:“如果我姐姐出了事,这事没完!” 只是一个半大孩子而已,可是说出的话悲愤不已,人们听得心里一抖。 这年头,不怕打架的,就怕拼命的。 而就在人们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只听得外面有一阵阵马蹄声。 大家原本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此时听得马蹄声,越发觉得不安。 马蹄声呢,而且是很多马蹄声……一匹马很贵的,村里都找不出两匹 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宗? 不过是须臾功夫,那马蹄之声已经来到了顾家门外,马蹄声伴随着烈马嘶鸣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就听到一个低哑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阿砚?” 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萧铎要吃 阿砚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嚎叫也停了,泪也不了,睁大眼睛无奈地望着外面大门处。 比起萧铎这个瘟神,这群闹事撒泼的算个! 正主一来,阿砚打起十二分的神来,直起背脊,准备战斗。 于是众人惊奇地看到,刚才还可怜兮兮脸惊惶捂着耳朵犹如小兔子般躲在她娘怀里的傻姑娘阿砚,一下子变得神抖索握着小拳头呲着小白牙——好像一下子打了血。 发生什么事了吗?外面来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牛里正不免纳闷,未来婆婆霍三娘心里也犯了嘀咕。 就在此时,却见有一众白衣女子走了进来,她们手里各自都拿着一些物什,有的是抱着富丽堂皇的波斯毯,有的是拿着铜暖炉,还有的抬着一个紫檀木矮榻。 别人也就罢了,牛里正却是识得的,知道那矮榻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单凭那么一块就要不少银子。 他原本直的杆子一下子弯下来了,一双小眼睛盯紧了大门处。 最先看到的身影是一个佩戴宝剑的壮汉,此人生得威武雄壮,穿着一身黑袍,踩着鹿皮靴,间还挎着宝剑,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众人一见这人,越发生了敬畏之心,刚才飞狗跳热闹的菜市场,再也没有人敢噤声了。 大家纷纷猜测,难道这人便是阿砚当了通房的那个男人? 其实这人是孟汉。 孟汉在前开路,后面则是萧铎上场了。 萧铎一头不羁的黑发用白玉环束起,身穿水洗青杭绸素面夹袍,脚踩五彩祥云鹿皮靴,就这么堂而皇之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便有一飘忽着落在了他眼前。 他伸出修长好看的五指,捉住了那,眯起眸子仔细打量。 在场的侍女脸一下子都变了。 萧铎洁净,不能容忍任何污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她们事先在这院子里铺陈了波斯五彩毯,又放好了矮榻等物供萧铎歇息,谁知道这莫名竟然飘来一呢! 众侍女再用鼻子嗅了嗅,觉到空气中弥漫着屎的味道,大家脸变了,略显惶恐地低头,几乎不敢去看萧铎的脸。 而在场的村民们,不要说牛里正这种见过世面的,便是霍三娘那种自小到大只在方圆十里的地方打转的,也都看出来了。 这个人身份不一般。 他生得剑眉入鬓,细眸幽暗深邃,有棱有角的脸庞更是俊美绝伦,仿佛从画里走下来的神人一般 。光凭这相貌,就不是村里人家从未见到过的,更不要说他那通体的气派和尊贵,更是闻所未闻,就连县里的大户人家也没有这等气势啊! 更何况此时此刻,他微微蹙眉盯着那细细打量的,那浑身散发出的一股子凛冽气息,那种高高在上随时都能将人置于死地的冷傲,让大家都不寒而栗。 众人这次是真怕了。 他们有的觉得自己惹到了大人物,也有的甚至怀疑,这是天人下凡来惩戒他们了,甚至胆小的,已经两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要跪下来。 这萧铎眯眸打量了那黏在他修长好看的大手上的半响后,终于边出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这么一笑,众人都看呆了。 真好看啊! 这世间怎么有这般好看的人呢,犹如清风徐徐扑面而来,让大家心旷神怡,又犹如溪水潺潺而动,生动悦耳 。 在场的男子们,纷纷看呆了,在场的姑娘家,一个个脸都红了。 就连霍三娘这般的婆子,也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而萧铎呢,却是眯起眸子,低哑轻柔的声音肯定地道:“这是三黄。” 三黄,可以做香酥汁芝麻,香酥滑,可以做板栗焖,软糯香,还可以用竹笋来炖汤呢,阿砚做出的汤,那浓郁的汤汁,那白的泽,那入口的醇厚香美滋味…… 萧铎想到这里,越发出了温和的笑意,一双黑眸神采飞扬。 “阿砚,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抿了下,将目光从那转移到了阿砚身上。 阿砚被那期待渴盼的眸光一看,顿时脚底下一软,险些摔倒在那里,幸好她娘扶住了她。 为什么,她觉得萧铎简直是恨不得将她吃了呢…… 不要啊…… 众人听到这个,顿时惊呆了。 这,这么尊贵俊美的爷,看着年纪也不小了,竟然一开口就是饿了…… 阿砚颤抖着重新站起来,皱着小眉头,要哭不哭地道:“爷,我这家里还一摊子事呢,容我先送走各位乡邻。” 萧铎一听,眸中的笑渐渐消失了,他拧眉,看向周围的人。 仿佛此时此刻,他才看到那群人似的。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