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离开,还是去看看她? 许久后,他再次睁开眼睛,雪花离了他的双眼,他终于对自己这么说。 “如今身受重伤,总是要逃离此地,可是若要离开,一路上风餐宿,岂不是没个好膳食,总是要把厨娘带上的。” 这么一想,他的主意便定了,当下丝毫不再停留,纵身前往厨房方向。 当萧铎这道黑影从天而降倏然出现在阿砚面前的时候,阿砚正背着包袱跑得灰头土脸。 她仰起脸,望着眼前那个一身黑袍长身玉立,肩头一只非天鹰的男人,却见那锐利的双眸直直地望向自己,不由得有片刻的呆愣。 他,不是应该身陷囹圄之中吗? 萧铎乍然看到眼前一脸黑炭狈如鬼的小丫头,不由得微微拧眉。 他先是去了厨房,可是厨房中空无一人,后来查看厨房附近,却无意中发现有脚印直去了厨房后面,并最终追着那点线索发现了狗,一路追随而来。 他疑惑地望着眼前分明在逃命的阿砚,皱起的剑眉下,细长的眸子里有了森寒凛冽的审视。 “你这是做什么?”他挑眉,淡声问道。 阿砚只觉得眼前的男子犹如鬼魅一般从天而降,仿佛就是来夺取自己命的。 英的剑眉斜飞入鬓,黑亮的长发丝丝缕缕,在风雪中和那宽大的玄袍不羁地飘扬,狭长的黑眸迸出锐利而冰冷的光,削薄紧抿的双透出些许的不悦。 风雪狂卷,一人一鹰一剑,这仿佛是一副画,黑与白动静错落织的画面,冷傲孤清,居高临下,清贵中自有一股傲视天地的气势。 阿砚一时有些惊到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萧铎会忽然从天而降,就这么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她咬了咬,想着该如何躲过此劫,装傻,扮猫,或者依旧假作失忆?还是干脆上前求饶讨好? 万千主意犹如水一般自脑中滑过,最后她到底是越发咬紧了,什么都没说。 事到如今,她还能解释什么?他又怎么可能会信! 锐利的双眸紧盯着阿砚,萧铎抿紧的微微勾起,泛起一抹嘲讽鄙夷的笑来。 “你可以解释。”他的声音低凉而危险,在这风雪怒吼之中不急不缓地传入阿砚的耳中,却让阿砚听得骨悚然,不寒而栗。 事到如今,也许这世间再也没有人比她更能了解萧铎了。 他这是起了杀心。 假如自己没有办法给他一个意的解释,他一定会杀了自己。 阿砚甚至能到他身上透体而出的那股冰寒之气,已经给自己带来了莫大的迫,那股冰冷甚至比着漫天风雪还要让人骨寒。 阿砚苦笑了下,坦然地对萧铎道:“我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如你所看到的,我打算逃走,因为我不想留在这里。” 这话一出,萧铎的双眸顿时变得沉起来,浑身散发出冰冷暴戾的气势,森寒凛冽,让人看得不由得心底发颤。 偏生此时,那非天鹰展开双翅,在空中一个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让这风雪鬼魅之夜越发的惊魂。 萧铎挑眉,黑白错的画面中,那点分外夺目的红薄轻轻动了下,依旧是低凉的语调:“勾结外人的,是你?” 说着这话时,他往前迈了一步。 阿砚听得这话,忙摇头:“不,不是我,我没有勾结外人来害你,我只是想逃离这里而已。” 死是一回事,可是像韩大白那样惨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萧铎的手段她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萧铎却是越发勾笑了,再出声时,他的语音竟然是难得的温柔。 “到底是不是,我们看一看就知道了。” 语音刚落,阿砚还未及反应,一道剑芒犹如闪电一般滑过耳边,阿砚惊魂不定间,却见那包袱已经到了萧铎手中。 萧铎鄙夷地看着那印兰花包袱皮,伸出修长完美的手,缓慢地打开那包袱。 阿砚顿时脚底下一软,险些栽倒在那里,心知一切都完了。 包袱里面,各样竹筒争先恐后地滚了出来,还有那没有装进竹筒的糜饼和花卷,花卷还白得很…… 她仰起脸来看萧铎,却见萧铎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此时正捏着一个白胖的花卷,轻轻一捏,那花卷就碎成了粉末,如同雪花一般散落了一地。 她呼开始变得艰难起来,勉强动了下,尝试着解释道:“我只是想逃……至少我没有真得里应外合背叛你……” “你事先早已知道了今的火灾!”萧铎一双锐利的黑眸骤然出冰冷暴戾的杀意,就那么直直地向阿砚,而说出口的话音,更是带着凛冽怒意。 阿砚被逮个正着,此时也无话可说,耷拉着脑袋,蔫蔫地道:“这……这可能是凑巧……” 萧铎却一个箭步上前,准而迅捷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清贵俊美而冰冷紧绷的脸庞就在眼前,幽深锐利的眸子直盯着她,他冰冷的杀气带来摄人的迫,而掐住自己颈子的那双冰冷到让人几乎受不到任何温度的手,更是透出骇人诡残的杀意。 他低首间,一缕狂舞的黑发连在她的面颊上,滑过她发涩的双,带来似有若无的意。 她被掐得呼艰难,眼泪都要出来了,不过她还是挣扎着用微弱的声音辩解道:“别人告诉我的,但是那个背叛你的人真得不是我……” 至少这一次,真得不是她。 萧铎挑眉,脸庞越发低了,冰冷的下巴几乎半在她的脸颊上,四目相对间,他双眸泛起浓浓的嘲讽:“小丫头,到了这个时候,你以为……我会信么?” 阿砚绝望地垂下眼睛,是了,他不信,他肯定不信啊,他若信了,那才是傻子呢! 当把她捧在手心里当宝,她说得话便是漏百出,他也信,如今他恨她入骨,把她当一草,她便是再能巧言如簧,他也必然不信! 他能将自己捧高,就能把自己摔在地上,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 她再抬起眼时,眸中已经没有了原本的绝望。 黑亮润的眸子,平静地望着面前那张悉而陌生的脸庞。 事到如今,她竟是这么悉他,悉到那张棱角分明脸庞上的每一处。 轻叹了口气,她艰难地喃喃道:“你动手吧。” 上一次,他要掐死她,最后却留了她一条生路,这一次,他是断断不会放过自己了吧。 阿砚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风声凄厉,雪花漫舞,那只黑的鹰展开长翅,滑过这苍茫天空,俯瞰着这对纠葛九世的男女。 漫长的等待后,阿砚并没有等来那悉的疼痛和死亡——那双手骤然撤离了她的颈子。 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时,却见萧铎已经倏然转身背对着自己,她所能看到的,只有那不羁的黑发伴随着宽大的玄袍在狂舞。 这个背影是孤寂和凄凉的。 “这么杀死你,太便宜你了。”萧铎森寒的声音自牙里迸出。 阿砚怔怔地望着他。 “收拾你的包袱,走。”萧铎冷声冰冷道。 阿砚听到这话,望着那背影半响,陡然明白过来,连忙奔过去拾起包袱,背在身上。 这……这是又逃过一劫了? 萧铎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道:“一路上,好好料理爷的膳食,要不然直接把你砍了喂鹰。” 阿砚咬,点头:“嗯,我知道。” 萧铎抬眸望向苍穹,苍穹中是那只翱翔于天际的雄鹰。 他略带嘲的道:“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你那点心思,不要以为我看不透。” 或许柴火说得没错,这小丫头片子就是一个红粉骷髅,专来惑他的心志,让他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萧铎是谁,狂傲不羁,世间谁人他曾看在眼里?又曾为谁伏小做低?偏生前些子,他仿佛被人灌了米汤一般,竟那么着了她的道,像个傻子一般,听之任之,纵容她宠她,几乎是把她当心肝一般地捧着。 明明她身上有那么许多疑点,自己却视而不见! 萧铎想到此间,微微眯起眸子,边越发泛起冷笑。 他简直是不敢相信,之前那个为了个小丫头片子神魂颠倒,为了她几句言语而在那里借酒消愁的,真的是自己吗? 他骤然转首,冰冷的目光犹如寒芒一般向阿砚。 阿砚正费力地背起包袱呢,侥幸逃得命的她,此时被萧铎那么一瞪,顿时吓了一跳…… 之前以为自己要死了,便也无所畏惧了,反正左右是个死,又有什么可怕呢? 如今知道自己竟然能够保下命,顿时仿佛什么都怕了。这条命既然能活下去,那就必须好好珍惜! 他……改变主意了? 萧铎看着她那个怕死的小样子,不由得挑眉,嘲地威胁道:“好好伺候爷的膳食,要不然——” 接下来的话都不用萧铎说,阿砚赶紧点头:“好,我知道!天天给爷做好吃的!” 此时风雪越发紧了,那风夹裹着雪渣子往脸上扑打,只打得人脸上生疼,几乎失去了知觉。 阿砚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偏生此时是山地,崎岖不平,偶尔间下面有滑的枯草,一脚踩上去便是要摔倒在那里的。 她这些子身子失去调养,本就不如以前那般力旺盛,如今这么艰难的赶路,自然是越发体力不济。太处只觉得嗡嗡作响,两腿又冷又累打着颤儿,至于双手,那是已经冻成了发蔫的胡萝卜,用指甲掐上去都丝毫不觉得疼的。 前面的萧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宽袍黑发在阿砚面前飘扬,看得阿砚眼前恍惚,总恨不得一把拽住那飘逸不羁的发,求着他慢一点。 不过此时此刻她自然也明白,可不是能开口求他的时候。 自己若求他,怕是他能毫不客气地将自己一番嘲挖苦。 她咬咬牙,憋着心里一口气,攥紧了包袱皮,拼命跟上去。 萧铎却在此时陡然停住了脚步,阿砚一个收势不住,险些撞上去。 她背着那包袱,疑惑地看着前方的他。 她现在两已经冻得发僵,说话都觉得费劲了,于是干脆就不说话。 萧铎微微侧首,淡声道:“累了?” 呼啸的风声中,他清淡的声音让人听不真切,不过阿砚却依然捕捉到了他那那略显低哑的声线,抬头看过去,却见雪花扑打在他黑发间,刚硬俊美的脸庞仿佛比这冰雪还要冷漠几分。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萧铎眉眼微动:“是不是也困了?” 阿砚心中泛起一点希望,他竟生了恻隐之心? 她艰难地动了下冻僵得,从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嗯。” 萧铎冷漠俊美的脸庞上依然没有什么神情,却是继续问道:“是不是还饿了?”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