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禅走过去,脆生生地叫了声外婆。 外婆叹气:“我这没什么事,你们怎么过来了?” 她看到白思禅后面还跟着何生楝,心里稍稍安定了下。 还成,外孙女婿也跟着过来了。 外婆与白思禅说话的空档中,二表舅妈也在同何生楝攀谈:“你这个叔叔做的可真是尽职尽责啊,又送思禅过来了……哎,你明天得空吗?要不要去我家吃个饭什么的……” 外婆叫:“小何,你过来。” 何生楝走过去,叫了声“外婆”。 二表舅妈刚想纠正,只见外婆一手拉何生楝,一手拉白思禅,将两人的手叠放在一出。 二表舅妈大张着嘴巴,嘴巴里能进去个蛋:“这……你们……” 外婆说:“素玲啊,小何是我外孙女婿。” “不是,这……” “七拐八拐的亲戚,沾点亲带点故而已,不是血亲,”外婆轻描淡写地说,“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没见过世面的二表舅妈:“……” 她心里郁闷,好了,该告诉她侄女,别胡想了,人家有主了。 又想,哎,这何生楝与思禅瞧起来倒也般配。 外婆身体没有大碍,但白思禅仍想劝着她跟着自己回a市住。 二表舅妈拉着她到外面,偷偷摸摸说了不少。 那两个舅舅都是管严,昨天也是,看了看老人,了住院费就走了。二表舅妈实在看不下去,这才给白思禅打了电话,让她过来瞧瞧。 依着二表舅妈的意思,外婆年纪大了,最好是找个人来专门照顾。 反正舅舅是指望不上了。 白思禅来时也问过了何生楝,问是否可以把外婆接回家。 何生楝自然没有意见。 难就难在,外婆不肯去。 白思禅软磨硬泡,最终终于磨的外婆松了口:“……好吧。” 白思禅还未来的及高兴,外婆又问:“你父亲同意吗?” 白思禅笑容僵了。 她还没有告诉外婆。自己如今……已经不在白家住了。 外婆这么大岁数,何等的明,问:“你和你父亲,闹别捏了?” 白思禅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她实情:“您先定定神啊,做好心理准备,我得告诉你件大事。” 外婆说:“别说废话。” 白思禅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和我爸爸没有血缘关系。” “嗯。” 外婆极为平静地说:“我知道了,还有吗?” 外婆的镇定超出白思禅的想象。 一边慨着外婆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边,白思禅继续抛出个重磅炸、弹:“我结婚了。” 和上面那个一比,这就是个小事吧…… 外婆左手重重地锤了下病,咬牙切齿:“你让何生楝给我滚进来!” 白思禅一脸懵。 不是,外婆,您这反应……怎么这么大呀? 何生楝就站在病房外,听得外婆叫自己的名字,连忙进来:“外婆?” 外婆指着他:“你拐我外孙女结婚?” 白思禅在一旁连忙纠正:“我是自愿的,外婆!” 外婆说:“你才多大,难道要走你母亲的老路吗?” “我还在读书呀,正常上课,正常实习,没有影响的,”白思禅软声安着外婆,“您别担心呀。” 何生楝放下手里的果盘,轻声说:“外婆,咱们能单独聊聊么?” 外婆摸着白思禅的手:“思禅,你先出去。” 白思禅不知道何生楝想和外婆说些什么,看了眼何生楝,离开了。 这时候快到午饭的时间了,外婆骨折,需要好好补一补。白思禅出去找了家干净的店面,打包了些汤饭,拎回了病房。 病房中,两人明显已经谈妥了。何生楝上前,笑地接过了白思禅手中的饭盒,白思禅下意识地看外婆,外婆冲她笑了笑,淡淡地说:“一会小何办出院,今下午我这个糟老婆子就要跟你走了。” 白思禅惊且喜:“外婆。” 她跑过来,就要去拥抱外婆,外婆由着她抱。 外婆说:“别整这么一套,腻歪死我了。” 嘴上这么说,笑容却藏不住。 二表舅妈得知外婆要跟着白思禅离开之后,倒还有些舍不得。 外婆叮嘱她:“好好看着我院子里的那些瓜果,你想吃就去摘,有空的时候帮我浇浇水也成。” 二表舅妈说:“我把枣给你留着,晒干了寄过去。” 这表的亲戚,反倒比亲生的还要亲近了。 外婆心中诸多慨。 何生楝一早便通知了付美珍,将思禅的外婆接回家住着;付美珍今刚从杜鹤那边得知了思禅是他女儿的重磅消息,这还没消化完呢,就忙活开了。 老人不比他们,不喜上上下下的,便把一楼的一个客房整理出来,南北通透的房间,保证她会喜。 当然,付美珍也没忘了把此事告诉杜鹤。 算起来,这也是杜鹤的正经丈母娘。 是以,外婆刚到了何家,还没叹完何家房子漂亮花园大,就被杜鹤恭恭敬敬地了进去:“老太太,您来啦?” 外婆活了大半个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呼为老太太,一看这中年男人不认识,乐了:“你是谁啊?” 杜鹤毕恭毕敬:“我是思禅的父亲。” 外婆的笑容消失:“滚。” 杜鹤:“……” 二十多年过去,杜鹤总算是明白了。 吴昙的那小暴脾气,原来是从她母亲这里耳濡目染的啊! 外婆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门,不忘嘱咐何生楝一句:“小何啊,等会把他的位置安排的离我远点,我是来和外孙女还有外孙女婿一家团圆来了,不是来见糟心女婿的。” 杜鹤十分郁闷。 却也没有办法。 不招老太太待见么,何生楝下午刚讨了老太太心,也帮不了他。 付美珍笑盈盈地,与老太太谈,将她恭恭敬敬地了进来。 白思禅母亲早亡,这老太太算是她尚在世辈分最高的老人了,自然是先以她的意愿优先。至于杜鹤么,大家都这么悉了,为了老太太冷落他一阵,想来他也不会多么介意。 杜鹤的确不介意。 回想起吴昙昔的行径,杜鹤想着这老太太没当场把他赶出去,已经算是好的了。 勾起往事回忆,杜鹤不免有些心酸。 还好,还好吴昙给他留下了这么一个女儿。 聪明可,嫁得良人。 吃完饭后,外婆对付美珍为她准备的房间很是意;话家常的时候,外婆主动提及了婚礼的事情:“思禅与小何这婚礼,什么时候办啊?” 白思禅笑容一僵。 她下意识地看向何生楝,何生楝不看她,微笑着回答外婆的话:“我是想请外婆挑个好子,您瞧着什么时候合适,就定什么时候。” 付美珍抿了口茶,微微一笑。 她懂得自己儿子的小心思,这是要婚了? 何一鸣不懂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附和:“一切全听老太太的安排。” 至于杜鹤—— 杜鹤他不敢和老太太说话,此时此刻保持了缄默。 在他心里,其实也乐意何生楝与思禅结婚的。 不然,这样只领了证,连个正经的婚礼也不办,这算什么? 杜鹤还有那么点陈旧的思想,总觉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藏着掖着,白白便宜了何家的那小子。 外婆说:“我觉着下个月初八不错,是个好子,适合结婚。思禅,你觉着呢?” 房间内的人齐齐看向白思禅。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白思禅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也觉着……不错。” 这么一瞬间,白思禅突然体会到了唐玄宗下令勒死杨贵妃时的心情。 颇有些艰难。 外婆摸着白思禅的手,是皱纹的脸舒展开来,她笑了:“那就这么定了。” 环顾四周,看着这房间里的人,外婆声音略微提高:“这样不会太仓促吧?” 齐齐摇头:“不仓促不仓促。”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