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阙和郑娴儿都懒得理他。 葛丰讪笑着搔了搔头皮，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道：“其实我知道我有些时候是 烦人的，只是……我就是忍不住好奇嘛！桐阶啊，你家美人儿刚刚明说了不肯守活寡，你这次一走就要好几个月，就不怕她在家里……” “跟你没关系吧？”楼阙黑脸。 葛丰咧嘴笑道：“怎么没关系呢？我葛某人好歹也是桑榆县知名的风 才子，如果桐阶你不在的话，我也未必就不能得郑姑娘青眼……” 楼阙低下头看看郑娴儿，有些担忧：“你的眼光……应当不至于那么差吧？” 郑娴儿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又支起身子，趴在楼阙的肩上盯着葛丰的脸细细地观察了很久。 葛丰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楼阙的脸 却渐渐地难看起来：“娴儿？” 郑娴儿听见他语气不善，忙又缩回了他的怀里，低笑：“我说要找个好看的男神仙，你把你那头老牛牵来干什么啊？” “咳……”葛丰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嗓子。 郑娴儿无辜地摊了摊手。 楼阙大笑：“不错，他是那头老牛，而且还是骟了的。” 葛丰跳着脚大叫起来：“你们两个……绝 ！我要跟你们绝！” 然而并没有人愿意理他。 郑娴儿远远地看着那帮才子佳人饮酒调笑，心里总觉得堵得慌。 楼阙只当她是累了，却听郑娴儿幽幽地道：“我想，牛郎织女的故事一定就是这些才子们编出来的……他们偷走了织女的仙衣，迫得织女不得不留在人间给他们生儿育女、为他们煮饭洗衣……等到织女历尽千辛万苦回到天上，他们还要幻想织女对他们念念不忘，千千万万年忠贞不渝——凭什么呢？” 这个论调颇为新鲜，楼阙不 来了兴致：“你觉得织女 本不高兴跟牛郎见面？可他们毕竟做过几年夫 ……” 郑娴儿指指远处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叹气：“都说‘一夜夫百 恩’，可那得是自愿的才算！被迫跟人做夫，哪里会有情分在？不信你问问前面那些女人，她们若能逃出生天，可还愿意回来服侍那些所谓的‘恩客’？” 楼阙皱眉想了一阵，不由失笑：“咱们管旁人做什么？我只管咱们自己——你跟我，可不是被迫的吧？” 郑娴儿眨眨眼睛，朝他粲然一笑：“你说呢？” 看着她笑得弯起来的眉眼，楼阙心中一 ，忍不住低下头隔着绢帕吻了下去。 郑娴儿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阵惊呼，慌忙伸手推他：“喂，你疯了！” 楼阙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神情有些 茫。 对上郑娴儿的目光，他竟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她脸上的帕子，用力扯了下来。 然后，再次低头吻下。 郑娴儿手忙脚 地推开他，却见那帕子已经被他踩到脚下，不能再用了。 “你果真是疯了！”郑娴儿大为恼火。 楼阙并不理会郑娴儿的怒气，仍然紧紧抓住她的双肩，强要把她拖回怀里。 他的脸红得有些异样。 一直在旁看热闹的葛丰忽然意识到不对，忙向对面桌上那几个人厉声喝问：“你们，给他下药？” 先前出来敬酒的那人被推了出来，讪讪地笑道：“开个玩笑嘛！桐阶一向不近女，大家都在猜测他多半是个好龙 的，沛民兄难道就不好奇？今儿难得见他带个女子出来，谁知道是不是假凤虚凰骗咱们玩的？咱们总得亲眼看着他们成其好事才能放心，你说是不是？” “是你姥姥！”葛丰忍不住爆了句 口。 那边郑娴儿已气得脸铁青：“真稀奇，居然一次见到这么多活的衣冠禽兽，我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楼阙并未完全失去意识。见郑娴儿生气，他已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只是苦于无力自控，只得强忍着痛苦拉她向外走。 葛丰苦着脸远远地跟在后面：“桐阶，外面没有小船，你们走不了！再说河水那么深，你总不能跳河去解药 吧？后面还有空房间，不如你们……” 第56章 我迟早要宰了他 在一片意味深长的起哄声中，郑娴儿最终还是扶着楼阙折返回来，进了一个空房间。 这画舫本是枕香楼的东西，这些房间的用途不言而喻。 就是给那些耐不住子、兴致上来了连一刻都不能等的嫖客们临时发 用的。 房中的陈设极其简单，该有的东西却一样也没落下。 比如高 软枕，比如绳索皮鞭，比如那些奇形怪状的器具，比如头小柜上燃着的助兴的香料…… 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恶心呢。 外面厅堂里，一众书生像是完成了某项壮举一样，东倒西歪地互相举杯庆贺，顺便跟身边的 女厮闹一阵，一个个尽皆放浪得不成样子。 “怎么会是她？！”女怜儿站在角落里，神晦暗不明。 “你说谁？”葛丰走过来，沉声追问。 怜儿吓了一跳，慌忙收回了看向那个房间的目光：“没，没说谁……” 葛丰不是那么好糊 的。自从郑娴儿脸上的帕子被扯下之后，怜儿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你认识她？”葛丰觉得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怜儿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认识。也许她跟某个人有点相似，但……不是她。” 她的神情不似作假，葛丰却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跟谁相似？” 怜儿想了想，失笑：“昔年的一个姐妹。已经死了，你不认识的。” “姐妹？”葛丰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忍不住又向那个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应该……不会吧？ 画舫缓缓地在枕香楼的后门处停了下来。 往常的这个时候，一众才子早已各自挑选了可心的姑娘下船回房了。可是今，大家却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提下船的事，仍旧留在画舫之中饮酒作乐。 当然也有那耐不住的，连个房间都懒得找，随便找个角落就搂着姑娘胡作非为起来，旁人也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郑娴儿推门出来的时候，入眼的便是这样一幅不堪入目的画面。 葛丰忙陪着笑脸 上来，嘴边的俏皮话打了个转儿，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 谁知偏有那不识趣的一个书生，看见郑娴儿走到桌旁倒茶，他忙跑过来抢过茶壶，慢 地斟了一碗双手捧到郑娴儿的面前，嬉皮笑脸地道：“怎么能让美人自己倒茶呢？美人还需要什么，小生服侍您就好！” 郑娴儿竟也没有发怒，平静地从他手里接过茶碗，仰头灌了下去。 葛丰吓了一跳，忙追过来提醒道：“你小心些，这船上的饮食难保干净，刚刚不是就连桐阶也着了道吗？” 郑娴儿看着他，“嗤”地一笑：“你既然知道这船上不干净，为什么还要把我们 上来？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说了是无心之失……”葛丰愧疚不已。 说话之间，郑娴儿已经从那书生的手里接过了第二碗茶。 准确地说，是第二碗酒。 这茶壶里真的没加什么特殊的东西，只不过里面装的不是茶而是酒罢了。 这一次郑娴儿没有再一口灌下去，而是像饮茶一样小口抿着，懒懒地靠在软榻上：“你不用愧疚，我并不是在怪你。只是……这会儿你又何必在我这儿摆出保护的姿态来？我已经上了这条船，便是不喝这酒，难道就能干净了么？在这种地方，我若说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你信么？” 葛丰顺着郑娴儿的目光看过去，恰看见一对男女在窗下旁若无人地纠 着。 “你……别看了！”葛丰快要吓哭了。 他相信楼阙会打死他的，一定会的！ 幸好郑娴儿并未多看。她很快低下了头，嘲讽地笑了笑：“听说，圣人之言都是你们读书人传下去的，这天下的道德教化也都是靠你们读书人来维持的，是吗？” 葛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个……食也，男女之事与圣人教化并不违背。” 郑娴儿凉凉地笑着：“这样啊？难怪你们黎大公子一边骂我 无 ，一边问心无愧地做着良为娼的生意，原来我错只错在不收钱？收了钱的男女之事与圣人教化并不违背，不收钱的就是无活该浸猪笼活该装棺活埋是吗？——今我算是受教了！” 这时旁边那个倒茶的书生已经耐不住子，手中折扇一开，自以为俊逸非凡地挤到了郑娴儿的面前：“认识这么久了，还未请教姑娘花名？” 郑娴儿闻着对方身上那一股呛人的脂粉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书生却毫无自觉，又顶着一张笑脸往前挤了挤：“小生姓陈行三，论起来跟桐阶兄他们家还沾了一点亲——听说桐阶兄即将远行，姑娘你难免要有一阵子空闺寂寞，不知小生能否有幸与姑娘相伴数，以 相思？小生数前刚刚购得一支金镶玉步摇，价值数百金，愿奉与姑娘……” “陈三公子？莫非是景真小姐的兄长？”郑娴儿来了兴致。 那书生大喜：“原来姑娘知道舍妹？” 郑娴儿扶额，有些无奈。 合着在这种地方有人知道自家妹妹的闺名还光荣是吗？ 陈三公子沉浸在喜悦之中，伸手便要来抓郑娴儿的手腕：“姑娘这就算是答应了吧？请姑娘告知住处，小生明晚一定到访！” 郑娴儿忙躲开那只手，眉头拧得死紧：“算了吧，我对丑八怪没兴趣！” 刚刚 沉着脸走过来的楼阙闻言立时心情大好。 陈三公子的心情很不好。他是被人奉承惯了的，此时看见郑娴儿脸上那个嘲讽的笑容，他忍不住 中怒火上涌，扬起巴掌便要扇过去。 手腕却被楼阙攥住了。 抬头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眸，陈三公子立时慌了：“桐阶兄……” “滚！”楼阙毫不客气地将他甩了出去。 不远处几个醉醺醺的男女见状立时躲远了。 这种地方，争风打架也是常有的事，大家都很习惯。 角落里的那几对男女甚至完全没受到影响，依然纠在一起旁若无人地 动着。 楼阙忙转过来将郑娴儿拉进怀里，捂住她的眼：“不许看！再看戳瞎你！” “可是你自己也看见了！你要不要先戳瞎你自己？”郑娴儿不服气。 楼阙无言以对，只得固执地遮住她的眼睛：“咱们回房，谁也不看！” 郑娴儿没什么意见，先前那个敬酒的书生却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呵呵的：“桐阶兄，恭喜啊！今后再也不会有人说你好龙了，刚刚战况那么 烈，我们可都听到了哈哈……” 他笑声未落，楼阙已经抡起拳头对着那张笑脸砸了下去。 一拳，附赠一脚，那书生便像瘟猪似的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了。 “下药的事，是谁的主意？”楼阙蹲下来，在对方的衣服上蹭了蹭拳头上的血。 那书生哼唧了半天，终于供出了三个人。ｃNZONSｔＡｒ.Ｃoｍ |
烦人的，只是……我就是忍不住好奇嘛！桐阶啊，你家美人儿刚刚明说了不肯守活寡，你这次一走就要好几个月，就不怕她在家里……” “跟你没关系吧？”楼阙黑脸。 葛丰咧嘴笑道：“怎么没关系呢？我葛某人好歹也是桑榆县知名的风
才子，如果桐阶你不在的话，我也未必就不能得郑姑娘青眼……” 楼阙低下头看看郑娴儿，有些担忧：“你的眼光……应当不至于那么差吧？” 郑娴儿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又支起身子，趴在楼阙的肩上盯着葛丰的脸细细地观察了很久。 葛丰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楼阙的脸
却渐渐地难看起来：“娴儿？” 郑娴儿听见他语气不善，忙又缩回了他的怀里，低笑：“我说要找个好看的男神仙，你把你那头老牛牵来干什么啊？” “咳……”葛丰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嗓子。 郑娴儿无辜地摊了摊手。 楼阙大笑：“不错，他是那头老牛，而且还是骟了的。” 葛丰跳着脚大叫起来：“你们两个……绝
！我要跟你们绝
来了兴致：“你觉得织女
本不高兴跟牛郎见面？可他们毕竟做过几年夫
……” 郑娴儿指指远处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叹气：“都说‘一夜夫
恩’，可那得是自愿的才算！被迫跟人做夫
，忍不住低下头隔着绢帕吻了下去。 郑娴儿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阵惊呼，慌忙伸手推他：“喂，你疯了！” 楼阙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神情有些
茫。 对上郑娴儿的目光，他竟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她脸上的帕子，用力扯了下来。 然后，再次低头吻下。 郑娴儿手忙脚
地推开他，却见那帕子已经被他踩到脚下，不能再用了。 “你果真是疯了！”郑娴儿大为恼火。 楼阙并不理会郑娴儿的怒气，仍然紧紧抓住她的双肩，强要把她拖回怀里。 他的脸
的，沛民兄难道就不好奇？今儿难得见他带个女子出来，谁知道是不是假凤虚凰骗咱们玩的？咱们总得亲眼看着他们成其好事才能放心，你说是不是？” “是你姥姥！”葛丰忍不住爆了句
口。 那边郑娴儿已气得脸
吧？后面还有空房间，不如你们……” 第56章 我迟早要宰了他 在一片意味深长的起哄声中，郑娴儿最终还是扶着楼阙折返回来，进了一个空房间。 这画舫本是枕香楼的东西，这些房间的用途不言而喻。 就是给那些耐不住
用的。 房中的陈设极其简单，该有的东西却一样也没落下。 比如高
软枕，比如绳索皮鞭，比如那些奇形怪状的器具，比如
女厮闹一阵，一个个尽皆放浪得不成样子。 “怎么会是她？！”
的。自从郑娴儿脸上的帕子被扯下之后，怜儿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你认识她？”葛丰觉得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怜儿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认识。也许她跟某个人有点相似，但……不是她。” 她的神情不似作假，葛丰却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跟谁相似？” 怜儿想了想，失笑：“昔年的一个姐妹。已经死了，你不认识的。” “姐妹？”葛丰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忍不住又向那个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应该……不会吧？ 画舫缓缓地在枕香楼的后门处停了下来。 往常的这个时候，一众才子早已各自挑选了可心的姑娘下船回房了。可是今
上来，嘴边的俏皮话打了个转儿，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 谁知偏有那不识趣的一个书生，看见郑娴儿走到桌旁倒茶，他忙跑过来抢过茶壶，慢
上来？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说了是无心之失……”葛丰愧疚不已。 说话之间，郑娴儿已经从那书生的手里接过了第二碗茶。 准确地说，是第二碗酒。 这茶壶里真的没加什么特殊的东西，只不过里面装的不是茶而是酒罢了。 这一次郑娴儿没有再一口灌下去，而是像饮茶一样小口抿着，懒懒地靠在软榻上：“你不用愧疚，我并不是在怪你。只是……这会儿你又何必在我这儿摆出保护的姿态来？我已经上了这条船，便是不喝这酒，难道就能干净了么？在这种地方，我若说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你信么？” 葛丰顺着郑娴儿的目光看过去，恰看见一对男女在窗下旁若无人地纠
着。 “你……别看了！”葛丰快要吓哭了。 他相信楼阙会打死他的，一定会的！ 幸好郑娴儿并未多看。她很快低下了头，嘲讽地笑了笑：“听说，圣人之言都是你们读书人传下去的，这天下的道德教化也都是靠你们读书人来维持的，是吗？” 葛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个……食
，一边问心无愧地做着
相思？小生数
沉着脸走过来的楼阙闻言立时心情大好。 陈三公子的心情很不好。他是被人奉承惯了的，此时看见郑娴儿脸上那个嘲讽的笑容，他忍不住
中怒火上涌，扬起巴掌便要扇过去。 手腕却被楼阙攥住了。 抬头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眸，陈三公子立时慌了：“桐阶兄……” “滚！”楼阙毫不客气地将他甩了出去。 不远处几个醉醺醺的男女见状立时躲远了。 这种地方，争风打架也是常有的事，大家都很习惯。 角落里的那几对男女甚至完全没受到影响，依然纠
动着。 楼阙忙转过来将郑娴儿拉进怀里，捂住她的眼：“不许看！再看戳瞎你！” “可是你自己也看见了！你要不要先戳瞎你自己？”郑娴儿不服气。 楼阙无言以对，只得固执地遮住她的眼睛：“咱们回房，谁也不看！” 郑娴儿没什么意见，先前那个敬酒的书生却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呵呵的：“桐阶兄，恭喜啊！今后再也不会有人说你好龙
烈，我们可都听到了哈哈……” 他笑声未落，楼阙已经抡起拳头对着那张笑脸砸了下去。 一拳，附赠一脚，那书生便像瘟猪似的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了。 “下药的事，是谁的主意？”楼阙蹲下来，在对方的衣服上蹭了蹭拳头上的血。 那书生哼唧了半天，终于供出了三个人。ｃNZONSｔＡｒ.Ｃ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