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而又寂静的早晨。 江水从浴室出来,三两步冲出出租屋,去敲走廊另一头的门。 王震当然没有来开门,他在医院没回来。 这时候,江水终于想起找手机,摸来摸去的,最后在换洗的衣服下摸到了手机。 已经快没电了,红的电池旁显示几通未接来电,还有一条孤零零的短信。 [我怀孕了。] ☆、追女人的男人 看过短信以后,江水立刻回了电话过去,响了两声接起,劈头盖脸就问:“你在哪里?” 杨梅没说话,江水急了,马上又问:“你说,在哪家医院。” 车在公园,改装店有别的车,但他身上没有钥匙。这时候他更急了,三两步冲下楼,大马路上已是车水马龙,但这个路段出租车不好拦。他等了很久,出租的影儿都没见着。 好不容易来一辆,却是客。 身后车喇叭滴滴滴地叫,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去哪里?” 江水回头,是一辆私家车。这种车揽私活并不少见,死活等不到出租,这辆车的出现对于江水而言,无疑像是沙漠中见到绿洲。 他快步走过去,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司机把身体探过来。 两人对视,脸都垮了。 “真是冤家路窄……”话音刚落,胖子就合上车窗,一只手忙不迭伸进来,被夹得死死的。 “我靠!”胖子吓了一跳,匆匆又把窗户降下来。 江水弓着,对里面的人说:“载我一程。” 胖子瞪着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我给你钱。载我一程。” “不载!” 江水看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去开车门。里面胖子惊了:“喂喂喂!你他妈给我住手!” 话没说完,人已经坐进来了。 胖子气得乐了,丝丝倒着冷气,刚要骂他几句,就见他一侧身,又要去开车门,胖子手一抓,把他揪住了:“嘿!你当我这是公车?想上就上,想下就下?” 江水头扭过来:“堵车,还不如走得快。” “……” 江水去掰车门,发现上了锁。皱眉看过去,胖子好整以暇地摸着下巴:“去哪。” 刚才拦车的时候,手机已经挂了。江水不知道杨梅的具体位置。 胖子斜眼看他:“不肯说?”他嗤了一声,一脸的狠劲:“不说你就别想下去。” 江水没理睬,自顾自按手机,给杨梅打电话,连续打了几个,都没人接。心里愈发烦闷,胖子的声音还在耳边:“看来是上回你还不够……” “开锁。”江水打断他,语气很平,但很重。 “哟!你……诶诶诶,你他妈干嘛?!” 江水手伸过来开锁,胖子体积大,把路给拦了。 “别挡路。” “我就挡了,怎么着。” “信不信我砸你车。” “嘿,你他妈……卧槽!还真砸!” 胖子车前摆着香水瓶,是胖子老婆喜的味道。江水拿它砸玻璃,啪一下,立刻碎了,玫瑰香的体潺潺下,顷刻间,车厢里香得人眼睛都要掉泪。 呆了一下,胖子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拉了手刹,着袖子面凶光:“姓江的,不把你搞进医院,我他妈就不在北京混了!” 陈一沉接到胖子电话的时候,胖子正在医院。 一个小护士正给胖子涂酒,疼得他哇哇大叫。陈一沉走过去,在他后颈来了一下:“你个怂货,还被人搞进医院了。” 胖子瘪着嘴,目光在四周寻找:“姓江的呢?” “进去了。”陈一沉冷笑着,胖子傻乎乎反问:“进去了?进哪儿了?” “你说呢。” 进局子了。 陈一沉背后有点势力,但不轻易动用,江水赶上了,被陈一沉进局子,一周以后,才放出来。 红头发去接江水,一见着面,就乐不可支了:“看你这挫样儿!” 在里面吃不好睡不好,浑身脏兮兮的,忽见天了,又有点不习惯。皱着眉看了看天上那轮太,刺得急忙眯上眼。 “喂,我听那小民警说,你差点没把屋顶掀了?”红头发说,“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和你说了,云姐想方设法都会把你保出来的。还这么心急?” “……” “那陈一沉是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又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人脉广着呢,云姐花了不少力气打通关系。” “替我谢谢李云。” “这个嘛,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去谢她比较好。” 到了医院,见到李云,江水道了声谢,就什么都不说了。李云无声地看着,忽的就笑了。 “听说你在里面还拳打脚踢的,练拳呢?” 江水听了看向李云,她似笑非笑的,看不出明显的情绪。红头发在一边捏了把汗,他认得李云这幅模样,往往是要生气了,才喜怒不形于。 于是,他赶忙说点好话:“进去了都害怕,把小白鼠关进黑笼子里还不停折腾呢,何况是江水这头壮牛……哈哈哈……” 笑了一阵,发现李云依旧那副表情,红头发冷不丁背上发,尴尬地看了江水一眼,着声音示意说:“傻!快道歉啊!” 江水没开口,李云就摆摆手道:“别了,我不听那个。”仿佛无奈般小声地叹息,接着问道:“身体还行么?还能开车么?” 江水点头:“能。” “嗯,这周能跑的话……”李云说了一半,停了停,锐利的眼看了看江水,“你有话要说?” “我想请假。” 李云哼了一声,被“请假”这两个字逗乐了。 江水说:“我有急事。” 李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仿佛是审视,再不情愿,还是故作宽容地说:“一周内解决,回来还能赶上。” 杨梅已经不在北京了,江水是到了医院才意识到这一点的。来的时候,她几乎什么都没多带,走的时候,当然也是一身轻松。 江水乘了最早的那一趟航班回了家,却依旧找不到杨梅。她的手机总是打不通,每次自动挂线了,他的心就多揪了一分。 最后他给李打电话。 “喂?” “杨梅在哪?” 李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江水?我猜就是你。你还真是直截了当,连客套都不客套一下。” “我找不到她,只能找你。” “哦,你找她干嘛?你不是呆在北京不愿意挪窝么。” “……” “北京比咱们这好啊,月亮都比较圆,是不是?” “……” “……” 李用力咬咬牙:“听见我说话没?” “听见了。” “那你不吱声?跟你这种闷葫芦说话真累。”李说,“杨梅怀孕了,你知道吗?” “……知道。她现在在哪?” “她回老家了。”李笑了笑,觉得这么说话真快意,“她和她爸妈住一块,怀孕了嘛,总要有人疼,有人照顾。你说呢?” “把地址告诉我吧。” 杨梅老家在更偏南的地方,三面环海,白时节空气。除了这的空气,整个城市还算舒服,风清水软好江南。 原来她在这样的地方生长。 刚铺设的水泥地,围着一口浑浊的塘,沿着一路不知名的矮草,穿行于白墙红瓦之中。这里经过旧村改造,家家户户都是顶天立地的独栋楼。 江水到的时候,天已暗,但是杨梅家很好找,站在崭新的楼房前,朝天看,数了数,有三间窗户,最上面的那一间,拉上了浅玫红的窗帘。 应该是她的房间吧。 他不敢走过去敲门,怕门开了是她妈妈,或者是她爸爸。他不知道该和二老说些什么。说—— 我是你女儿的男朋友,但我和她大吵了一架,气得她跑回娘家? 说—— 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没钱没房没车,但还是把她的肚子搞大了? 不。他什么都没法说。他没什么能说出口的。 门自己开了,江水手一哆嗦,烟灰断掉,飘到他的管上。 走出来的既不是她的爸爸,也不是她的妈妈。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 不高,但穿着笔的西装,架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很有文化。 他们并肩朝这边走过来,一路都在聊天,看起来很愉快。杨梅是背对着这边的,她的长发高高地扎起来,长长的马尾一晃一晃的。那个男人指了指这边,她看过来。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