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颂放慢了步子,走过来,就听到霍朝颜和江衍的对话。 霍朝颜:“好多蚊子啊,你有被蚊子咬吗?” 江衍:“嗯。” “吗?” “。” “你知道吗,口水可以用来消毒。”霍朝颜笑容狡黠,道,“我可以勉为其难用我的口水来给你消毒的。” 许梁颂小声地:“呕——” 江衍却气定神闲道,“你怎么不给你的脚消毒?” 霍朝颜肿的跟馒头一样的脚在空中晃啊晃,她语气懒散道:“这已经不是消毒可以解决的了,但是蚊子咬上的可以用口水解决,哎呀你不要害羞嘛,你害羞什么呢?” 江衍垂眸盯着她晃来晃去的脚,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制止道:“别晃了。” 他手心微凉,握着她发热的脚踝,像是有块冰块,滋滋滋地刺着她。 她此时的心情像是一瓶从冰箱里拿出来被人晃了几十下的汽水,他指尖一转,瓶盖被他打开,瞬间气泡四溢。 她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着, ——来啊,来我啊! 第31章 喜 霍朝颜在很小的时候看过一部古装剧。 剧里面,男主角摸了女主角的脚,然后女主角便非他不嫁了。 她那时候都觉得荒唐至极,摸个脚而已,怎么就非卿不嫁了呢? 可事到如今,她竟能体会到那个女主的心情了。 因为一直以来都没有被人温柔触摸过的地方,被人这样温柔的摸着,他指尖的温度微凉,但她脚踝和脚背因为崴了而肿的缘故,温度比其他地方都要高一些。 微凉的触摸,从脚踝处渐渐往上袭来,一直到她的心上。 心上像是被一阵温柔的风吹过一般,又像是被温柔轻吻过一般。 她从小就跟男孩子似的横冲直撞,哪里有过被如此温柔相待的时刻呢? 度假村附近就是青翠迭起的群山,温度比市区要低个好几度,吹过来的夜风都带了几分凉意。 霍朝颜的心被风吹得格外安静。 她低头看他掐着自己脚踝的手,浅浅一笑:“江衍,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江衍身体一僵,幸好他眼眸垂着,半张脸都隐在夜里,看不太清神情。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许梁颂走了过来,他双手背在身后,上下扫了下霍朝颜,非常失望道:“我还以为你要截肢了。” 霍朝颜:“???” “你这个语气,好像很希望我截肢一样。” 许梁颂忙摆了摆手,“没有呢,没有呢。” 江衍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开车。” 许梁颂接过车钥匙,大声质疑道:“为什么要我来开车啊?” 霍朝颜臭不要脸地说:“因为江衍要陪我!” 许梁颂不可置信地看向江衍:“哥?” 江衍把霍朝颜抱到后座,闻言,不耐烦地探出头来,“你开不开?” “开开开!”许梁颂认命般,“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招惹了你俩?” 度假村离医院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不堵车的话估计要四十分钟,如果堵车的话,个把小时也不是没可能的。 霍朝颜的脚也没有那么疼了,但她依然装腔作势地抱着江衍嗷嗷大喊,整的真的要跟截肢似的惨状,许梁颂在前面直翻白眼,演技这么好,怎么不进军娱乐圈啊?说不准还能拿奥斯卡影后呢! 江衍呢,也不知道是真信,还是配合她表演。 被她紧紧搂着,也没说一句话。 转弯的时候,许梁颂从后视镜看到江衍嘴角微扬,一脸暗喜的模样,他差点把方向盘都给拔出来、再扔出去。 敢情这两人就是故意来他面前炫耀的是吧? 恶心心、讨厌厌。 不过没多久,霍朝颜也闹累了。 今天她起的又早,白天玩了那么久,现在身体也有点累了。 她松开搂着江衍胳膊的手,整个人靠向车门那边,脑袋靠着车窗,沉沉睡去。 马路两旁的路灯一盏一盏飞驰而过,光影杂,深深浅浅的光亮落在她明媚而又安静的侧脸上。 江衍伸手挡在她的脸颊和车窗中间,怕一个转弯她躲闪不及便撞在车窗上,脚都已经这么疼了,如果脸还疼……她这人这么臭美,脸要是撞了,指不定得多难受。 想着想着,他又笑了。 隐晦环境里,他笑容格外的真,角上扬,嘴角漾起的笑比外面进来的光亮还要多。 蓦地,车子一个急刹车。 霍朝颜整个人往前冲去,江衍还没从放空中回身,身体已经先于意识把霍朝颜搂入自己的怀里。 她似乎在睡梦中也察觉到了什么,轻声嘟囔道:“怎么了?” 江衍拍拍她的背,“没事,我在。” 她在他的口蹭了蹭,泼墨般的长发不知何时绕入他的指尖,微。 霍朝颜双手顺势地抱着他,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声音里夹杂着浓重睡意:“江衍,你不能走啊。” 江衍心里重重一沉,有股难以言喻的觉涌入心中。 他低头,怀里的人睡颜安静美好,眉眼上浮雕着乖巧之。 她是真的睡了。 也是真的在梦里也没有忘记他。 一个声音也能记得他。 人的下意识能够从侧面反应出人内心真实的想法,所以,江衍想,对她而言,自己也不是不重要的。 …… 许梁颂的声音低低地从前面传来,“哥。” 江衍专注地抱着怀里的人,闻言轻声应他:“嗯。” 许梁颂琢磨了下,说“我觉得,祸水儿好像喜你。” 阒寂片刻,车厢后座响起一个带着笑意、语气坚定的清冽嗓音,“不是好像,她确实喜我。” 许梁颂心里一惊,不过多时他又反应过来了。 面前的这个人是江衍啊,他向来能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中,但凡他用点心,所有的事都能沿着他的预期分毫不差的前行,更何况是情呢? 但如此一想,又觉得可怕。 竟有人能把情和事业一样处理,为了得到一份情,竟筹谋划策近二十年。 许梁颂默了默,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江衍紧了紧怀里的人,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但在车鸣声不断响起的间隙里,能察觉出他语气里的深深、深深的喜悦:“我还能怎么做?无外乎是对她更好、更喜她罢了。” 车子在医院门口缓缓停下。 许梁颂透过后视镜看到自己情淡薄、喜怒不闻于的表哥,想到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提到过一个“喜”,却在面对霍朝颜的时候,用那样恋的语气说着喜。 原来情是这样。 为了一个人,而改变另一个人。 所以他……他以前不是喜吧? 霍朝颜在他面前跳脚大喊:“你到底喜她什么?那样一个格黑暗、浑身戾气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你的喜?许梁颂你给我清醒一点,情是积极向上的,她活在黑暗里,你一直被太照着,你喜她干什么?你别那么。” 那是霍朝颜第一次对他说脏话,清醒而又理智地骂他,许梁颂脑袋钝钝的,被她骂的清醒大半。 后来…… 他依然喜她、放不下她,于是就出国了,再回国,见到她,她比以前更美了,还被叫做“第一美女律师”,可她的眼里,依然没有他。 许梁颂想,或许他对她,不是喜。 他从来没有因为她而改变过自己,反倒因为喜她,而变得更糟糕了。 …… 处理好脚之后,霍朝颜就被江衍带回家了。 许梁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霍朝颜担心他,却被江衍冷冷的一句“他都多大了,知道怎么回家。”给打了回去。 霍朝颜盯着肿的跟馒头一样的脚,不无担心道:“我爸好像在家,待会肯定又是一顿骂,你说他会不会赶我出去啊?他上次说了,要是我再受伤,就不要回家了。”她懒洋洋地躺在副驾驶座上,神情恹恹地,“不回家我还能去哪儿啊?” 江衍把车在她家门口停下,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然后伸手按下她的安全带。 车内的昏黄灯光亮起起来,他好整以暇地坐在驾驶座上,伸指轻扣方向盘,几秒之后,说:“我收留你。” 他话音落下,便看到她整张脸都鲜活起来,眼里亮着光,像是远处天边的星。 霍朝颜心情大好,连见到霍绥时被他冷眼盯着自己的脚,冷声质问都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她才知道,这样的情绪,叫做有底气、有人撑。 霍绥上下扫了她几眼,最后叫霍叶给她扶上楼。 江衍被霍绥留在楼下。 霍朝颜上楼之后,霍叶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霍朝颜也不恼,她扶着墙壁慢腾腾地挪。挪到书房的时候,看到里面灯亮着,有个穿着百褶裙的小姑娘坐在里面看书。 霍朝颜眼前一亮,“初见!”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