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爸背一筐,给县上的韩老板送去,告诉他这叫龙头樱。”这是和韩平说好的新品种,一斤六钱。为什么不直接叫樱桃沙棘,因为沙棘在当地顶着野果的名头,再好吃也卖不上价。干脆重新取个名字,反正也的确是改良的品种,任谁也吃不出沙棘的味道。 御膳坊那边得摸索一段时间,才知道一天能走多少量。光靠卖鲜果来消化产量,肯定不现实。现在的人吃水果可不像后世那样拿来当饭吃,贵价的水果更是用来尝鲜,不是用来吃肚子的。 “洗干净在凉的地方晾上,咱们家的木桶呢。”司雨侬分配着人手和工作。 酿酒用的果子,必须是全的,还要经过挑选,只留下好果。 司大娘把孙女挑出来不太好的果子洗干净放到碗里,搁到堂屋的桌子,给大家当零嘴吃。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只要东西没坏,就不会浪费。 “这果子可真甜,真是沙棘吗?一点也不像。沙棘可没这么甜,还没这么大,就是结果的时间也不一样啊。”长寿扔了一把到嘴里,叽叽咕咕的说着。 他们这里沙棘是很常见的野果,酸的连鸟儿都不吃。 “都说是改良过的,当然不一样。”这回都不用司雨侬回他,司青青直接怼上她哥。 “长寿叔,该你干活了。”头几天刚打出来的木桶,所有晾干的果子倒进去,再拿木杵捣碎,捣成果桨。 木桶还有配套的盖子,严丝合的盖上,让果浆自然发酵。 “你们说啥木头不能用,干嘛非得用沙棘木,白白糟蹋一颗树。”捣完果子,长寿胳膊酸,拼命甩着手,还不忘说话。 “这叫原汤化原食。”司青青说完,自个笑了起来。 “你当是饺子呢,明明是煮豆燃燃……”长寿跟青青打起嘴仗来,能半天不带歇的。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哼,没文化真可怕。”司青青得意的叉。 “你哥我也是小学毕业,你小学还没毕业呢。”长寿气急败坏。 “这可不是小学课本的内容,是初中课本里的。”司青青得意的冲长寿炫耀。 长保和长寿都不是读书的料,长保好歹还读完初中,长寿连初中都没读完。那个时候对学习也不重视,不做睁眼瞎就够用。 平地一声惊雷,恢复高考了。之前被嘲笑的书呆子一下子成了香饽饽,毕业就有工作,吃公家粮。读书这件事,这才被重新重视起来。 但重视是一回事,学生有没有天赋又是另一回事。没成想,之下的两个小子丝毫没有读书的天赋,倒是舍不得迫,抱着随缘心态的俩姑娘点亮了学习技能。 司雨侬由着他们互怼,没有解释,其实还真就是这个理。如果不用沙棘木,就得用很多的化学物加到酿酒的过程中。还要控制温度时间和杀菌,这些是他们现在没条件去控制的。但有了沙棘木做容器,就等于是一个小型的酿酒厂。 沙棘木里的天然成份,会渗透到果浆里,完成酿酒的步骤。 但这些没法解释,就当是造物主的神奇吧。 县城里的鲜果卖的不好不坏,尝过的顾客都说好吃,可是价格摆在哪里,最多称上一点,给家里的孩子尝个鲜。一天三十斤左右,周末再多一点,也就这个量。 于是长保长寿兄弟又有了新任务,每天早起去摘果子,送三十斤到县城。要是还有多的,就摘回来酿酒。 “一只二只三只,第一只的时间到了,咱们打开看看。”三只木桶都装了果浆的时候,第一桶的发酵时间终于到了。 揭开桶,滤掉果核果皮和果的残渣,司雨侬让父亲搬来一排大玻璃罐。就是中药铺里常见的那种,泡药酒的罐子。还是托韩平买的,一共十来只,司华推着板车从县城小心翼翼给推回来的。 随着残渣的滤清,倒入大玻璃罐里的,只有澄黄明亮的体。 “不用倒酒吗?”司大娘有些奇怪,年纪大的人,多少都懂一点酿酒。一般来说,都会倒入粮食酒一起发酵。 “不用,咱们的果实糖份大,水份足,不用放酒。”司雨侬有点心虚,她只是照搬菜谱的酿酒工艺,是个什么原理,她本不知道。 “一会儿去一趟县城,把这四罐酒给韩老板送去。”司雨侬留下一点,给自家喝。这四个大罐,则是直接借了一辆板车,推到县城。 司华还想闺女也坐上去,“四个罐子算啥,都没啥份量,再加你也没事。” 司雨侬赶紧摇头,她跟在旁边就好,让她坐板车,心理年龄是过不去的那道坎啊。 韩平见了新货,再看着水灵灵的橙黄//体,啧啧称奇,当时就打了小半杯出来,喝上一口,公平道:“稍微有点涩,但味道还不错的,酸酸甜甜的,度数也不高,什么人都能喝。” “刚发酵十天,现在还不能喝,咱也不卖,就找个显眼的时候搁着。过三个月再拿出来卖,中间有人非磨着要尝,一个月之后,可以让人尝一点点。” “啥,刚发酵十天。”韩平一下子惊住了,直接从店里绕了出来。 司雨侬有点意外,“你还懂行。” “我咋不懂,我以前的厂子就是酿酒的,后头干不下去,我才跑出去打工。” “老本行啊。”司雨侬也很意外。 “可不是吗?”就是因为韩平以前尝过刚发酵的酒是啥味,所以才会这么惊奇。 刚发酵的酒,简单说就是完全不能喝,涩的简直不能入口。象这种发酵十天就能尝出味道的,完全可以想像几个月之后,会酿出什么样的美味。 “没想到,你还会酿酒。”韩平顿时有些动起来,恨不得飞到三个月后,尝尝美酒的滋味。 第51章 酒窖 “这酒叫什么名字?”韩平追问道。身为老板, 没有第一时间追问价格,而是追问名字, 可见当真是酒之人。 “龙头樱手工清酒。” “啊。”就这么简单暴到几乎敷衍的名字,再看一眼身后的玻璃罐, 韩平深深为他们叫屈。 “价格后再定, 肯定不会太低。”现在农产品便宜, 工业品贵, 加工品不上不下, 龙头樱卖不出价来,龙头樱酿的酒怎么也得卖贵一点。 司雨侬除了送酒,还有一件事要办, 她想买一辆三轮车。现在烧油的三轮车估计不好买, 但人力踩的应该问题不大。家里再有壮劳力, 天天这么县城来回背货, 太过辛苦。有条件就得改善,赚钱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人不那么辛苦吗。 “买三轮车?”司华听女儿在问韩平哪儿有卖三轮车,赶紧劝道:“家里挖地窖也得要工钱,最近又了不少东西。三轮车是不是缓一缓, 咱们借板车, 耽误不了多少事。” “买三轮车不是为了家里人方便,是韩老板这边有需求, 以后要送的东西越来越多,还要保证时效。毕竟送来的越早, 人家也能越早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的,赚不到钱就得关门,爸爸,您说是不是。” 司华一听是为了别人方便,立刻点了头,“那是应该的。” 丝毫没察觉到韩平和自己女儿嘴角微翘,出笑容的样子有什么不对。 韩平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很自然的上前助攻,“司老哥,是我要求的,我知道你们赚钱也不容易,可是呢……” “不麻烦不麻烦。”司华不等人说完呢,已经开启了助人为乐模式。 司雨侬忍着笑,认真对韩平说道:“韩老板,没关系,咱们是合作关系。就该互相体谅,您的生意做的好了,我们送的货多了,也能多赚钱,是不是。” 韩平还能说什么呢,一叠连声的是是是,赶紧送走这对父女。 远远看着司华的背景,心里琢磨着这是烧了多少高香,才能饶上这么好的闺女。 卖三轮车的地方是在离农贸市场不远的一个国营下属商店,守店的人都是斜着眼看人,听到是韩平介绍的,才把股挪开板凳,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烧油的还是不烧油的,烧油的可得等,你是韩哥介绍来的,我不蒙你,别人加一百,才能少等几天。” “我们要不烧油的。”烧油是好,可加油是个难事,加不上油就成了摆设,还不如踩着带劲呢。 “不烧油的啊,那也没现货,全款。看在韩哥的面子上,我也不收你好处,有货了第一个给你。” “谢谢大哥,您有货了,给韩老板说一声,我们天天见的。”司雨侬说完,轻轻扯了一把父亲的袖子。 司华得到讯号,掏出一包红梅烟到对方手里,“来的急,也没带啥,下回给您补上。” 嘴巴一歪,收下烟,加重了语气道:“就这几天,等着信吧。” 走出去老远,司华还在回味刚才的事,“二百块啊,就这么出去了。” “有票呢。”司雨侬拍拍口袋。 是有票,可那是二百块钱啊,说就,都不带一点犹豫的。 司华还是有些纠结,可是看女儿办事这么溜,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小气了,在外头还不如女儿吃得开呢。 司雨侬是心情极好,犹豫,开玩笑吗?现在买东西,特别是工业品,那是靠抢的。好些东西没关系有钱都不好使,三轮车倒没那么夸张,但也是紧俏物资。要是他们不报上韩平的名字,人家保管把他们排到最后一个,一年半截都不一定有到货的消息。 一回家,司雨侬就将三轮车的票据给司大娘保管,她要去看地窖挖的怎么样。 家里原本就有地窖,但司雨侬说要扩建,司大娘便找了懂行的人过来看,足足二个月,也就是到现在,才差不多完工。 司华跟女儿一起下去,踩着脚下的台阶,无比的慨,“这哪儿是地窖啊,简直就是防空。”他读书那会儿,还跟着大人一块去挖过防空呢。 “嘿,大兄弟懂行啊,咱们以前就是干这个的。”跑出来接私活的包工头子,一边接电线一边搭话。 原本都已经完工,结果龙头村通电了,司雨侬自然就想把电线拉到地窖里。包工头只好又跑来一趟,电工活别人不会,他却是会的。实在是每天吃司家的大包子,吃的不好意思,要是别人家,他才不临时加活呢。 “开关在这里,你们看看。”包工头一拉灯绳,头顶一片明亮,一排灯泡挂在上头,尉为壮观。 “李师傅辛苦。”司华现在已经学会了,口袋里又摸出一包红梅烟,到包工头李师傅的手里。 “唉呀,这怎么好意思。”李师傅一边笑一边收下烟,给懂事的人家干活,就是不一样啊。 司雨侬看着宽敞明亮的地窖,意极了。 地窖一完工,另一头的木工也应约把几个大木桶送来。为了这几个大木桶,司雨侬一狠心又砍了十几颗摘光了果子的沙棘树。 司大娘算完帐,把孙女拉到屋里看帐本。 “没钱了吧,我知道。”都不用司大娘多提,司雨侬就知道,家里没钱了。 虽然这一年多来,家里的收入不错,很是攒下一笔家底,但先是大棚,后是地窖,再是三轮车。这几样大头便将存款消耗大半,再加上请木工的钱,买玻璃罐子的钱,家里的存款光荣见底。 “你自己赚来的钱,花便花了,可是你马上就要读初中。”司大娘当时想留下一笔钱给她读初中用,可是司雨侬花起钱来太狠,本留不住。 “,没事的,钱赚了就是花的,只有花了才有得赚。”司雨侬又给司大娘算了一笔帐,从现在到毕业再过完暑假开学,怎么也有四个月的时间,光送龙头樱到县里去卖,也攒得出她的学费。 再说,她还有大杀器没出手呢。 “好,你说的都对,说不过你。”司大娘是觉得,读书的钱,先攥到手里才能放心,怎么能指望还没收上来的钱呢。可是孙女说的这么信心,她又怎么舍得打击她。 司雨侬也知道说的才是万全之策,可是她等不起,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抓住了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抓不住,天知道下一次的机会在哪里。靠她一个人种树,什么时候能种整座山脉,什么时候能种到让系统意,还有那个令人绝望的系统进度条。 她不希望八十岁的时候,还在为系统奋斗,更不希望忙碌一世之后还一无所成,不得不回到那个该死的节点,去承受空难和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 所以,她要抓住所有可能的机会,哪怕会有一些冒险,那又如何呢?她从来不害怕冒险,因为,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可失去的。除了自己的亲人,别的东西,统统是身外之物。 地窖是干什么用的,司家人终于明白了。什么地窖,分明是酒窖啊。 数个大桶被送进去,桶上还装着水龙头,一家人看着这些木桶,长保摸摸下巴,“也是用来酿酒的?” 长寿的关注点永远跟别人不一样,他一边摸着木桶一边慨,“幸好沙棘木长的快,去年才多大点啊,今年就老一颗,还能结果。” 不然这木桶,可做不成。 司雨侬意的摸摸木桶,跟大家解释道:“先放在墙角那一排竖着的木桶里发酵,发酵之后滤清再装到这些桶里,卧放在地窖里存三个月以上。”就能得到菜谱评级为初级的手工清酒。 “韩老板那边的呢?”司华很好心的掂记着韩平的生意。 “摆在那儿是个宣传。”放在玻璃罐里三个月一样可以喝,但达不到菜谱的评级。 如果只是为了给御膳坊供货,她才舍不得挖地窖呢。 果子陆续成,司家的藏酒也在陆续增加。镇上小学的毕业班,也来了他们的毕业考试。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