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景象,梁丘言小时候已经见过了无数次。那时家里条件还远住不上宽敞的平层,父亲也总是外出。他便每晚都会扒在家里那扇小窗前,等黑暗里析出父亲的身影来,然后很快就能听见门锁旋动的声响,以及那句“我回来了”。 那是他最安心的时刻。 刘淇将一大盆碗筷摞进水池,取来洗洁。 “小言,发呆呢?”不知怎么,她说话时脸上也红扑扑的泛着笑容:“那个叫易解的孩子,竟然是个omega啊,真可。其实说他是alpha我都信呢。他是不是喜你?” 梁丘言手里一滑,险些把那只碗扔在地上:“啊,不、不是......” “别骗我啦,”刘淇一时忘了手上的泡沫,径直拍了拍梁丘言的手臂道:“我能看出来,他对你可在意了。只要和你待在一起,眼睛就像长在你身上似的。” “......哦。”梁丘言有些词穷,只一个劲地应着。 刘淇一笑:“哎,你可别笑,想当年老冯在大学追我的时候,班里喜我的alpha可多着呢!” “但是他会乐器呀,”刘淇脸幸福地回忆:“我每天放学都会听见他站在窗下吹口琴,有时候还弹吉他。我那时真不敢相信世界上能有这么厉害的人。” “后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梁丘言问。 “后来老冯告诉我,那些东西大半都是他临时学的,倒也不是真的喜。他只是知道我喜而已。”刘淇道。 梁丘言忍不住微笑。看来情的确会让某些人的能力突飞猛进。 “小言,”刘淇言归正传,看着他道:“我们是看着你长大的。实话告诉婶,你喜他么?” 梁丘言原本是想回避这个话题的。但如今站在悉的街巷里,听着悉的声音,他忽然觉得遮掩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抱歉,刘婶,”他盯着手里的碗:“我现在......还没法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但我觉得......觉得......您说的对。小易......是一个很可的孩子,又善良又温和。”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总之,他......和别人不一样。”梁丘言低下头,耳尖泛红。 刘淇大概是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没打算再为难他,忙笑说:“哟,瞧把你难为情的,耳朵都了。洗好这只碗就放下吧,接下来的事给我。” “刘婶?”梁丘言还在发怔,然而人已经被刘淇从后厨里推了出去。 他站在后院的晚风里,发觉天边正呈现出酒红。想来明后天就要下雨了。 这就意味着小易能很快听到磬石的声响了。 梁丘言抬头看了看两个人房间所在的位置,发现灯是关着的。也不知道易解现在又在哪里录场景,或许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吧。 梁丘言看着其他窗户里发出的灯光,心中莫名有一丝落寞。 ......小易。 “小易。”他没忍住,向黑暗里悄悄唤了一声。唤完他就笑了,想着自己今天吃多了腿,把脑子也糊住了。 然而梁丘言忽地被人牵住手,向后跌进一个怀抱里。 “小易?!”梁丘言一惊:“你你你怎么在这?!” “言哥不是深情召唤我么,我就来了。”易解笑道。 梁丘言好不容易多愁善一回,被人发现后觉得丢面子,没好气道:“臭小子,我还在想你跑到哪里去了呢!细皮的,别被什么阿猫阿狗叼走了。” “不会的,”易解蹭着梁丘言的头发:“我一直在这里。” 梁丘言微怔,眼眶竟有些发热。 他眼前又恍惚浮现那盏路灯。 是说来哄人的吧?梁丘言想。他再清楚不过,承诺是如何易碎。 但于他而言,易解所说的话总是充了某种魔力,令梁丘言难以抗拒。 他受到易解掌心传来的温度。 啧,真头疼。 第37章 在早市 按习惯,旅社的早餐一般在七点左右备好,因此赶早市的时间就被提前到了凌晨五点。 昨晚有几位住客听说,梁丘言几人是和店主一起吃的晚餐,于是总怀疑冯福给他们开小灶,夜里还专门找去房里和夫俩理论了一阵。最后实在没办法,二人决定请那几位住客一同去早市看着他们采购。 更出人意料的是,住客们竟然完全不在意起时间,答应得极其快。以至于梁丘言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都怀疑对方是否真的想要监督,八成另有什么目的。 一滴冰凉的东西溅在了梁丘言的鼻尖上。 的腥味随即钻入鼻腔。 “言哥?” “啊?!”梁丘言如梦方醒,见易解手中正捏着一只虾,将虾头对准自己。那小家伙看上去伙食不错,甲壳下透明的紧实,正拼了命地弓起身,想逃掌控,甩了梁丘言一脸水珠。 梁丘言忙把它从易解手中夺下来,丢进袋子里:“冯叔说这个是用来做虾饺的,千万别掉了。” 易解这才笑着用袖口擦干净梁丘言的脸,凑近了问:“言哥,你怎么了?从昨晚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没有啊,”梁丘言别过脸。他总不能说自己昨晚一闭眼就会想起和刘淇的对话,耳边闹哄哄到半夜也没消停,只好一直干瞪眼到凌晨吧? 他发现身后跟着的那几位住客向这边频频侧目,立刻向旁边躲开一小段距离,捉住易解的手道:“小易,你、你别和我靠这么近。”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