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冷静到无情,完全听不出来,上一刻他们还在雨中拥吻。 年渺的身体微微佝偻着,脆弱单薄如纸,似乎随时能够倒在地上,脸比纸还要惨白。 他低着头,在被庇佑的这一块地方,季一粟仍然能看见水滴在一滴一滴往下落。 “你不在乎么?”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明显的哽咽, “那我,那我和他成亲,我,我会亲他,你也舍得么?” 季一粟沉默下来,下意识按住心口,那种空落落的难受又出现了,甚至比之前更加严重。 他回头得问一下寄余生,是不是取了情丝之后,就会有这样的病,有没有办法解决。 “那是你的自由。”半晌,他缓缓回答。 年渺浑身抖得厉害,身体一晃,似乎再也站不稳,要倒下去,却被无形的力量稳固,支撑着站住。 “把药喝了罢。”季一粟轻声道, “百里覆雪还需要你。” 他见年渺没有动,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渺渺,别再做伤害自己的傻事了,不值得。” 年渺的身体重重颤动一下了,缓缓抬起头,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你说……什么?” 好像一个天大的秘密被戳破,就这么坦坦地暴了出来。 他是暗中茍活的淤泥,蓦然间受到了烈的照耀,无处躲避,无处遁逃,丑陋的原形赤。,luo,。地袒出来。 “我都知道。”季一粟沉静道, “至少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又是轰隆隆的巨大雷鸣,震得年渺耳朵都在颤动,一时间什么都听不清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渐渐反应过来,喃喃问。 季一粟道: “琉璃长明镜显然对于伪妖的镜子,有克制作用,你不可能对一块碎片毫无办法,你可以自己将碎片取出来的。” 他无情地揭了最后的真相: “渺渺,那块碎片,是你自己刺进去的。” 他用是的肯定的语气,而不是疑问。 一开始,他在巨大的恐慌中,也没有想到,直到后来,才渐渐摸索到不对劲来。 不但是年渺的表现不对劲,就连当时的情景也不对劲。 年渺的月光覆在他身上,像是在治愈,然而这明明是多此一举,年渺自己肯定也清楚,但还是这么做了,当时他觉得,那是年渺太过着急,后来才想通,分明是在遮掩,遮掩自己偷了碎片,刺入眉心。 他没有揭穿,好像本没有发现这件事,继续逃避着,只要他在逃避,就不会和年渺有所接触,就不会触碰到真相。 他不想揭穿,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年渺,他和年渺都陷入了极端的偏执之中,甚至不惜代价选择了天道法则的易。 年渺一心用生命挟持他,他偏偏要给对方寻出另一条生路,将对方得无路可退。 他和年渺,都在毫无意义地互相折磨,折磨对方,也在折磨自己。 雷鸣声接二连三,不断轰炸着年渺的耳朵,他想捂住耳朵什么都听不到,可是全身都失去了温度和力气,如同变成了僵硬冰冷的行尸走,本抬不起手臂。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药瓶,脸苍白如雪,彻底崩溃。 他终于不再掩饰地哭泣起来,像个犯了错的小孩,跌跌撞撞奔向季一粟,不知所措地抱紧对方,可怜巴巴地乞求: “对不起师兄,对不起,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不能,不能怪我,我已经道歉了,你不能讨厌我……” 他无助的乞求着,崩溃着,死死抓着季一粟,好像连最后一丝希望都在离他远去。 他清楚地记得,师兄只有在他伤害自己的时候才会真正生气。 ———————— 渺:真的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吗 粟:是的,因为是男男之情 第111章 决绝 撒娇,装可怜,眼泪,是年渺拿捏季一粟的三大手段,只要使出任意一样,季一粟一定会妥协,可是现在,他三种手段都用上了,季一粟还是无动于衷。 他抱着季一粟,心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那些在外人面前耍的小聪明小手段,在季一粟面前统统无效,一样也派不上用场,他只知道哭泣,只知道乞求。 他能清晰受到,这一次和以往都不一样,季一粟是要彻彻底底跟他断掉。 他从季一粟最呵护的人,变成了季一粟最厌烦的人。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太多,不该表心意,不该以死相,更不该自导自演,伤害自己。 “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做了。”他哭得喉咙都有些喑哑,努力承认自己的错误, “你应该原谅我了……” 只要他做错事后悔改,师兄都会原谅他的。 但任由他怎么道歉,怎么忏悔,季一粟都没有反应,他抱着的这具身体仿佛枯树,没有一丝波动,好像在看他一个人的表演。 一定是他的道歉还不够,年渺想,还有什么是师兄不意的。 他不想再管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狈不堪,只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问题所在:师兄生气,是因为他自己刺进了镜子碎片,只要他把碎片出来,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了。 他慌慌张张松开季一粟,低头摸索着瓶子想打开: “我现在就喝,我喝了,你就原谅我了……”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