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人进入时,四当家就有所察觉并非善类,再加上家主失联已久,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此人如此肆无忌惮,恐怕有所依仗,家主的失联跟对方不了干系,他不敢大意,暂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阻碍,只在此人深入之后,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加以捕,问出家主的下落,没想到此人竟狠辣歹毒至此,杀人于无形,反倒把三少主赔进去了。 长老说得对,家主估计也遭了此人的毒手,能将家主那样的人物毁灭,到底什么来头? 但能出现在扶摇战场里面,说明对方至多是金仙,只是手段诡谲而已,除了篝火阵,风,雷,电也尽数加入进来,一时间密不透风的火墙之中,雷电加,青紫的电光和赤红的火焰混在一起,着罡风,强势得将附近一切走兽山林都摧残成灰烬,除了受到保护的轩辕家的人外,所有活物都逃不过,而处在阵法中心的月光更不必说,就算是散神,也得受到重创。 百里止在火墙四起时就有了强烈的不祥预,哪里还敢靠近,只抓着百里轲和百里覆雪,低声喝道: “快走!” 这样的架势,恐怕早就等着鱼入网了,可叹恩人纵然手段高明,到底年轻气盛,太过大意,中了别人的埋伏,也不知道能不能死里逃生——至少他是不能的。 他冲进去也是死,没有任何作用,甚至恩人能够逃反而会被他连累,只能先带着自家人逃离,至少不给对方惹上更多麻烦。 逃应该是能逃掉的,这样的大阵固然强悍,但封不住神识,只要反应够快,是可以捏碎玉简的。 他带着百里轲和昏的百里覆雪站在较为安全的远方,深深凝视着那冲天的赤红火焰和闪烁的青紫雷电。 阵法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顺利,轩辕家四当家暂且松了口气,在耀眼的火光和电光之中寻觅着,那一团月光一直没有动静,似乎完全消散,魂魄都没有留下,可他总是觉得不对劲,因为在施法时,似乎有一道冰冷的神识在肆无忌惮地扫视着自己,挖掘着自己的记忆,让他有种骨悚然之。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对方一直没有反应,不是因为被烧成了灰烬,而是在审视着……要怎么处理他们这些人,是直接像三少主一样杀了,还是心软一点,捏碎玉简放一条生路? 这个想法出现之后很快被他打散,自嘲一笑,不可能有仙能逃出去,大概是被家主失联得慌了神,竟然会有这样荒谬的念头。 然而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的念头好像并不荒谬。因为阵法中的火势和雷电,似乎在一点一点变弱,变化很小,小到让人本察觉不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才渐渐发现,阵法真的变弱了,而且变弱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铺天盖地的火龙和雷电都朝着树屋下的方向扑过去,然而并不是袭击,而是仿佛被收了一样,一靠近就悄无声息了。 不仅仅是他,其他金仙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出了惊愕的神来,心中涌起无限的恐慌,然而不敢怠慢,更加凝聚心神和法力,加固阵法,可是阵法逝的速度,远比他们加固的速度要快得多,以至于他们能受到,自己的法力也在被强势地收着,一时间都不敢再继续,只能暂且收回手。 而这时树屋下,在那疯狂被收的火光电光中,出一点柔和皎洁的月光来。 在月光被看清的一瞬间,月光如水一样汹涌而至,将漫天火焰和雷电尽数淹没,嚣张的火龙顷刻化为缕缕青烟,销声匿迹。 柔和的月光缓缓淌着,淌过山林和湖泊,淌过每一处被烧毁的地方,所到之处的火焰都被浇灭,只剩下黑黝黝的灰烬,一切都安宁下来,夜晚重新变得祥和而静谧。 在美好的溶溶月中,似乎连大声点说话都变成了亵渎,因此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唯恐惊扰了月光。 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怔怔地望着树屋下,一时间都不知道刚才的阵法是不是出现的幻觉,是不是他们想象出来的,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空气中弥漫的烧焦的味道,以及随着夜风轻轻飘过来的灰烬,还有消耗过度的灵体,都昭示着并不是错觉。 事实摆在面前,他们心布置的阵法,竟然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而树屋下的月光毫发无伤,待月水褪去之后,光芒中的人影也变得清晰了。 今夜的风是温柔的,人影的衣袂和发丝也随之轻盈浮动,像悄悄绽放的昙花。 他们好像看清了,又好像没有看清,只记得飘摇的衣衫,纤弱的人影,还有一张蝶翼般的冰雪面具,孤零零站在树屋下,却让数百人屏住呼,不敢靠前。 蓦然间,有接二连三的惨叫声打破了月的祥和与静谧,四当家猛然清醒过来,扭头望向身边的老者还有同伴,看见许多人的身体变得僵硬,灰白,像风干许久的石块一样裂开,化为齑粉随风散去。 他变得缓慢沉重的大脑许久才勉强捕捉到了信息:他们都死了,这些金仙,神通广大深谋远虑不可一世的轩辕家的金仙,都在一瞬间死了。 甚至连捏碎玉简的机会都没有。 剩余人的目光再次望向无边夜下孤单孱弱的月光,只是这一回,眼中的俱是恐惧和绝望。 泠泠如月的少年只说了一句话,清冷的声音在每个人耳畔回。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