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看来,只有血统这一条路,即使现在重新去投胎也不可能,因为上神的后代是通过灵体结合,收天地华培养出灵智而成的,哪里会容得下普通的魂魄。 长杪虽然有众多神明的庇护,又有幽兰果淬炼体质和灵,但归结底始终是凡人修仙,顶多是天赋好一些,奇遇多一些,如何比肩上神。 似乎走入了绝路,前方是堵死的高墙,再无进一步的可能,但自从淬炼灵踏上仙途之后,长杪就再也不相信天命了,任何绝路,只要想走,总能开辟到出口的。 常人不知,但总有人会知道的。 他收起书籍,手里出现了一枚小小的贝壳,随即离开了被繁花包围的喜屋。 是时候去拜会一下故人了,他还留了一点东西,如今算是派上了用场。 * * * 自从真神覆灭之后,寄余生就再也没有踏出过“寄余生”半路,也再无人遇到过他,好像他也随之消失于天地间了。 但是这几,他的心情都很好,有种重新振作起来了的觉。 仙界的事,他比任何人都能更快知晓,当他看见“月”时,终于体会到了许久未曾出现过的心安,整个人都踏实下来。 年渺还活着,而且活得比他想象的更好,五天胜出“扶摇之战”,别说是仙界,就连天界也闹得沸沸扬扬,不敢相信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天才。然而天界众神对此并不是赞扬的态度,更多的人表现出了警惕,认为长杪是一个怪胎,身份来历都不明,月也不能证明什么,而且月神也在沉睡,不能为其做担保,得查清楚此人来历才是。 在成为散神之前,长杪自然是被天界细细检测过的,结果让人十分失望,他来历再清白不过,是一个纯粹干净的凡人天才,得到月神的赏识,培养成继承人,才加以庇护,是新任月之主,如今月神沉睡,天界质疑她的继承人,才让人心寒。 看到如今强势的长杪,寄余生在欣之余,又生出许多伤来。 他认识的年渺不该是这样的,好像一个从小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娇生惯养的孩子,一夜之间变成独立的大人在劳奔波,吃尽苦头,让他觉得心疼又舍不得。 然而不得不承认,众神的选择是正确的,年渺有这个能力和资格,成为劫难的“变量”。 阁楼外的云忽然翻涌起来,寄余生心念一动,有人登门拜访了。 和外界断绝联系二百年,不可能再有人找上门来,除了一个人,一个他曾经给过信物的人。 想都没有想,眨眼功夫,寄余生的身影完全显现在云阶前,望向了门口出现的来人,一身月光似的白衣,孤傲清绝,让他恍惚之间,以为自己看见了已经身亡的故人。 “阿渺。”他低低喊了对方一声, “我就知道你会来。” 长杪望见二百年未曾见过的故人悉的脸,听见悉的声音,心里却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和慨,也没有任何叙旧的心,开门见山道: “我曾在你这里留下一情丝,彼时我未曾想过要换什么,现在我已经想好了。” 寄余生看见了他脸上的面具,听着他冷漠平静的声音,心里的伤又弥漫开,尾音更像是叹息: “阿渺,我差点要认不出你。” 他不由想起被剔除情丝的季一粟来,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可又并不一样,季一粟当时是落魄和茫然的,而现在的年渺,才更像是一个真正断情绝的人,没有任何留恋的人。 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慨和亲昵的语气有半点波动,他忍住哀戚,直接问: “想好了么?你要换什么?” 长杪道: “我要知道,如何成为上神的方法。” 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寄余生出然的神: “果然,是为了这个。” 他早就想到的,在成为散神之后,长杪会发现自己依旧渺小,所知道的远远不够,一定会追求更高的位阶。 除了自己和真神,再也没有人能够知晓普通人如何成为上神了。 见他没有立刻回答,长杪问: “不够么?” “够了。”寄余生道, “你的情丝独一无二,足够珍贵,无需天道法则,也能换这样一个消息。” “说罢。”长杪立于阶前,平淡道。 这种命令似的简短语气和清冷的态度,让寄余生再一次恍惚看见了季一粟,不由失笑叹息: “阿渺,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活成他的样子……”他蓦然噤声,微微偏过头望向无边的翻涌云海,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触碰到了两个人都不想触碰的悲伤。 可是长杪依旧无动于衷,仿佛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似的。寄余生又是叹,他从前是那么,那么依赖季一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惊慌不已,如今却判若俩人,即使自己提到了季一粟,也无动于衷,似乎早已经释怀。 他竟然是如此决绝果断,大概不会像季一粟那个情种一样,再生出一情丝来。 寄余生缓缓转过了身,低声道: “跟我来。” 他一步步走向云阶,长杪跟在他身后,飘摇的斗篷和衣袖和云紧紧纠在一起,分不清哪片是云,哪片是月光了。 云阶两侧是傲立的嶙峋山峰,被大片大片繁盛的丽桃花得看不见一点石头,仿佛是粉的云雾笼罩着,如梦似幻。寄余生刚想开口请他赏花,询问他自己这里的花和他的花林相比如何,又意识到对方再也不会对这种事情兴趣了,便讪讪闭上嘴巴。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