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杪的喜悦被百里家两位散神急切的传音打断: “小疯子!你在说些什么疯言疯语!竟然敢说自己是魔,单单是这个罪名,他就足以将你丢下堕仙台了!” 长杪难得回了他们: “那不是更好?” 季一粟被丢下诛仙台是被大肆宣扬过的,他作为散神,自然早就知晓,闻言更有种,丝毫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承受住堕仙台的问题。 饶是百里林江和百里振羽对他十分陌生,也从他的神识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表面上冷静至极,没有波澜,实则神的弦紧紧绷着,一旦受到什么刺,就能立马断掉,在疯癫的边缘徘徊,好像随时能做出极端偏执的事情。 还真是要入魔的征兆! “你先听我说,冷静点别害怕。”百里林江耐心哄着, “口说无凭,随便安上的罪名,在紫微里他还不敢轻举妄动,你只要……” “好,好,好,你竟然承认自己是魔。”他的传音被清醒过来的轩辕宏业打断,轩辕宏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只觉荒谬又可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既然如此,就将你这魔……” “他是魔,那你算什么?” 清润的声音自殿门处传来,音量不大,却响彻了整个殿宇,轩辕宏业被硬生生打断,更是恼怒,正要驳斥,忽然意识到这个声音是谁的,不由抬眼望向前方。 所有人再次屏气敛息,站在两侧,殿中央是紫云铺就的地毯,从殿门口一直延展到尽头,一身黑衣的无翊踏着紫云而来,脸上依旧戴着那张普通的面具,眨眼之间到了长杪的身边,风采卓然,含笑望着轩辕宏业: “据我所知,轩辕家在仙界欺男霸女,为非作歹,已有多年, ‘扶摇之战’里的命基本都是轩辕家所杀,若说嗜血残暴,非得轩辕家莫属,宏业帝君纵容晚辈,手里沾的血腥味有多重,恐怕自己都记不清了,才应当是真正的魔罢。” 他带着笑意,声音温柔,然而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毫不留情的指责与批判,把“魔”这个罪名,扎在了轩辕宏业身上。 众神心中惊骇,却免不了幸灾乐祸,本以为宏业帝君只手遮天,肆无忌惮,长杪神君注定要被欺凌,没想到横空入一位太子殿下,看意思竟然是要维护长杪,并直截了当地批驳宏业帝君,这么多年来,谁敢如此跟宏业帝君说话!今天一下子就来了两个。 长杪此人是无知者无畏,迟早要被清除掉的,可太子殿下不一样,太子虽然只有二百岁,且这二百年帝后从未传出任何消息,让人捉摸不透,使得太子像山野里的风自由散漫地生长着,无人管束,也无人教导,自学成才,他也从来不曾理会任何事,只是担着太子的虚名,六位执掌天界的上神都当他不存在,在对方要求担任“扶摇之战”的判官时,也只觉是小孩子一时兴起,直接答应了。 然而就算没有任何实权,太子也是紫微内殿里面出来的,是实打实的帝后之子,未来的众神之首,是这紫微内唯一一个比轩辕宏业地位更高的人,他可以肆无忌惮指责轩辕宏业,甚至处罚对方也不足为过。 天界实在太平静,许久没有这样彩的大戏了,众神都兴致,觉得今天没有白来,迫不及待想知晓如何收场。 轩辕宏业心里一沉,但并不算惊慌。他已经执掌天界太多年,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都远胜于他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警告的。 上神和上神之间,也是有实力的差异的,天界虽然和人间的朝廷类似,但归究底,还是以实力为尊,太子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但从未出手过,真要追究起来,恐怕得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能力,而且擅自动自己,天界必然会大,届时两位帝后少不得出关心,太子可担不起这样严重的后果。 至于为什么太子要出这个头,想必两个人是在扶摇战场里面有所悉,太子太小了,也从来不跟任何人往来,第一次结到新朋友,为朋友出头,也算合情合理。 顷刻间,轩辕宏业便想清楚各种纷杂的道理,并得出结论:今之事,只能暂且和解,不过不要紧,来方长,一个小小的散神,不可能一直得到太子殿下的庇佑的,有的是时间收拾。 他收拾好心情,方正的脸重新变得庄严肃穆,不掺杂一丝私情,并未回答无翊的问题,好像本没有听到一样,将神旨递给长杪,随即淡然转移了话题,问无翊: “殿下觉得,长杪神君适合什么官职?” 长杪嗤笑一声,也没有固执不接,单手将那卷神旨接了过来,看都不看就收入了神识之中,态度之随意,简直是对神位的亵渎,但没有人提出任何意见。 和人间的庙堂相似,新封的神君可以选择在紫微中担任一些职官,事务并不算繁重,只需要维持天界的正常运转即可,平里都是闲散的。 轩辕宏业这一问,算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将此事揭过,只要太子没有追究之心,就可以和解了。 太子微微一笑,如沐风: “这种事情我不了解,宏业帝君看着办就好。” 两个人十分和谐,本看不出上一刻还有剑拔弩张的指责之意,众神虽然略有失望,但也松了口气,也好,还是平静点好,不然上神打架,他们恐怕会被殃及池鱼。 自从太子殿下出现之后,长杪就在一旁安静站立,异常沉默,再也看不见之前嚣张挑衅时的锋芒,不过他这么做倒是聪明的,应该是从疯癫之中清醒过来了。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