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让她把煤矿先扫描完啊!◎ 离扫描结果出来还有一个半小时,祝凌暂时收回了视线,她手里的饯已经分完了,面前的几个孩子,每个孩子嘴里都是鼓鼓囊囊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面黄肌瘦的脸上显示出足的神来。 祝凌了离她最近的那个孩子的头:“我还有事儿,你们去别处玩吧。” 那几个孩子本就是看见庄子里进了外人才过来的,又因为好奇而冒冒失失地被发现,原以为会有一场训斥,没想到反被投喂了吃的。他们朝祝凌羞涩地笑了笑,然后就跑远了。祝凌看到有两个年龄稍大的孩子手里还攥着几块饯,想来是要分给旁人的。 她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胡老丈:“麻烦老丈带我去烧陶的地方看看。” “还请主家随我来!” 胡老丈迭声应了,他心里着实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新任的主家既然对孩子这般有耐心和善意,想来也是一位温和宽厚、不难相处的人。 这对于庄子来说,简直是太好了! 他带着祝凌往庄子的深处走,一直到庄子中心才停下,那里搭建着几个在祝凌看来无比简陋的窑———低矮的、灰扑扑的、密封能眼可见的不好。 窖旁的空地上还摆着不少产出的陶器,祝凌随手捡了一个陶碗,细细摩挲了一下,这陶碗表面勉强算得上光滑,形状也算得上规整,但颜很素,只有边缘一圈破了点。她又拿起一个陶碟,土黄的碟子上只有一点简单的花纹,有点儿像她曾经在博物馆里看到的、原始时期的那种简单图案,勉强能称作有种返璞归真的朴素美。 系统在吃零食的百忙之中出空闲来瞄了一眼: 【如果烧玻璃的话,得从窑改起了,这可是个大工程啊!】 祝凌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绕着那几个窑走了一圈,又进到窑里看了看内壁。 曾烈没怎么动,他看了看祝凌衣摆上粘上的灰尘,道: “看出什么来了?” 祝凌手扶在那窑的外壁之上,颇为头痛道: “这得大改啊!” 她还以为她过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一个可以凑合着用的窑呢! “虽说这窖十分简陋,但一应形制也并无差错,是一座标准的陶窑,纵使烧些陋的瓷器亦是可以。”曾烈眼光毒辣,“难道你不是想烧陶?” 祝凌道:“想试着烧些别的东西。” 她自怀里掏出一张纸,里面是她昨天晚上写文稿时顺便画的图,她把这张纸递给胡老丈: “最近庄子里除了按时烧陶以外,其余时间将这个窑按我要规格做出来。” 胡老丈接过去展开一看,只见这张纸上画着一座他从未见过的、形制奇怪的窑,图的旁边还细细注明了高度和尺寸以及一些细节的用途。 胡老丈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从建成到使用,恐怕要半月有余。” “半月也可。”祝凌说,“近会有不少东西陆陆续续送到庄上,还望老丈多费心。” 两人言谈间已经解决了新窑的问题,便转头去了今刚来的工匠住所,许是怕撞见什么秘密,胡老丈为了避嫌,直接站在了门口的树下。 祝凌推门进去,工匠一共有九人,都是烧陶的好手,少则学了六七年,多则学了大半辈子。 见到祝凌来了,这九个人都极其拘谨地站了起来,黝黑的脸上显出局促来,其中有一人走上前等候祝凌吩咐———他们几人显然是在今天上午分出了领头。 这人自称姓曹,有十多年的制陶经验。祝凌与他谈了几句,确认他老实憨厚,手艺不错之后,便让他注意点新窑的进度,等新窑建好后,便开始试着烧沙子。 曹工匠脸的言又止:“主家……您确定是烧沙子,不是烧陶土吗?” 他在这行做了十几年,还从没听哪家做陶器是烧的沙子! 祝凌回想了一下烧玻璃的材料,非常肯定地答道:“是烧沙子,我已派人去挖了,过几就到。” 姓曹的工匠瞪大了眼睛——— 娘哎,他面前这看起来年轻的主家到底想干什么?烧个沙子还要派专人去挖?这随地可见的沙土就不能用吗? 祝凌看出了她面前曹工匠的疑惑,但她并没有细细解答的意思:“沙子运回来你先烧着,不管烧出什么,都不要声张。” 曹工匠虽不算太聪明,但能在这九人中拔得头筹,也不是个蠢人:“主家莫不是不烧陶?” 他们几人的身契早就转到祝凌手里了,而且是死契,绝不敢有半点违逆主家、吃里扒外的念头,所以问得也格外干脆。 “确实不是制陶,我要烧的东西是玻璃。”见他锐地意识到了什么不同,祝凌也就顺口回答了,“有点类似于如今的琉璃。” 曹工匠睁大了一双牛眼,鼻孔冒着气,连声音都有点抖: “琉……琉璃?用沙子烧琉璃?” 本来懒洋洋的曾烈也被吓了一跳:“乌小子!你可别拿这个消遣人!” 祝凌:“……” 好的,她现在确定了,烧玻璃的钱途是非常可观的。 沙子的成分是二氧化硅,在坩埚窑里,高温高下会形成态玻璃,将态玻璃倒入模具中,进行退火处理后,便可以得到最简单的玻璃了。 通过她基本快还给老师的知识,她依稀还记得烧出来的玻璃是偏绿的,因为里面含有铁,需要加入二氧化锰,将二价铁变为三价铁,四价锰还原成三价锰,这样制作出来的玻璃才不会偏。如果想将玻璃变成别的颜,也可以加入着剂,例如加入氧化钴变蓝,或者可以通过改变炉焰来调节元素化合价……方法倒是多的,但架不住需要的东西一个比一个麻烦。 祝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烧玻璃除了沙子以外,还要加一些辅料,烧出之后还要准备硝酸银、氨水等银镜反应的材料,这些材料可不是像现代一样都是现成的,还需要她自己一样一样地合成。 祝凌:“……” 救命!她光想着成本低廉了!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研究黄豆的一千零一种吃法! 在祝凌意识到烧玻璃之路困难重重的时候,曾烈已经牢牢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宋兰亭拜托他护卫祝凌到庄子里时,只说祝凌要做一件事儿,里面有不少利润会拿去救济百姓,他以为是小打小闹,却不曾想是琉璃这种暴利生意啊! 如果乌子虚口中所谓的玻璃真的能比拟琉璃,制作所需的材料还是几乎没有成本的沙子……曾烈就算很少在意钱财外物,也不由得呼急促,暗暗心惊,他直视着祝凌的眼睛: “你此言当真?” 祝.咸鱼.凌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没骗人。” 只要不断地试验,她有把握烧出玻璃,但是玻璃镜子怎么做,她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好!好!好!”曾烈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出一点喜来,他知道祝凌不是那种说喜说大话的人,她这般说,定然是有不小的把握。 但短暂的欣喜过后,曾烈立刻皱起了眉头:“这般重要的事,你就这样随便说出来了?” 祝凌:“……” 她叹了一口气,先是指了指脚下的地面:“田庄———连庄子带人都是我的,身契都在我这里,离这儿最近的庄子也有好几里路。” 然后指了指曹工匠他们:“工匠———全与我签了死契,如今都归在我名下。” 最后,她指了指曾烈:“夫子你总归不会往外说。” 她两手一摊:“所以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曾烈着实看不惯她这懒洋洋不心的样子:“还是要防患于未然,万一有人许以重利,收买……” “我说曾夫子,东西都还没做出来呢,何必这么杞人忧天?”祝凌笑道,“别人又没有千里眼,能看到我们在做什么。” 如果得紧张兮兮,层层保护,对于这个偏僻的庄子来说,反而显得太过引人注目,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祝凌心态十分平稳,倒是衬托得曾烈过于动了。 曾烈在原地转了几圈,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他一面让那些工匠嘴巴关严点,一面拉着祝凌往回走。 祝凌脸懵:“不是……曾夫子,你这么急做什么啊?” 曾烈头也不回:“回去和兰亭商量商量,你们俩一个章程出来,把这个玻璃想办法保护起来……”这利润可以救多少条人命啊! 他语气也是发了狠:“我知道你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你敢这般说,定然是有把握的。所以这段时间不管你是在书院还是在田庄,我都会全力监督你去做,能早一天是一天!” “你争魁比试之前不是学得很用功吗,把你学习的劲儿用到这里来!” 祝凌:“曾……曾夫子先等等!” 先不说熬夜修仙的问题,好歹让她把煤矿先扫描完啊! 第60章 天下大势 ◎这是她到了这个世界,第一次这般明确地接触天下大势。◎ 祝凌打着“好好看看田庄”的名义,无视了曾夫子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硬生生往后拖了半个小时,直到扫描时间完全归零。 系统地图上田庄旁属于山的那一块,最后一句已经变成了——— 【煤矿面积:中型(874万吨) 注:该煤矿类型为天煤矿。】 祝凌眼前一亮。 天煤矿好啊!只有矿层上方有一层表土,难怪开采难度只有两颗星! 祝凌本来打算上山看看,但她突然迟疑了,不管比赛前还是现在,她都没有听说过游戏世界里在使用煤———也就是说,煤是一种没被发现的珍贵资源。 如果说玻璃是暴富买卖令人心动,那煤就是提升锻造武器的关键之一,进能保民生、退能升武力,她就不信在煤投入使用后,没人看不出它在各方面的妙用。 所以……这煤暂时挖不得,就算挖,也不能大张旗鼓。 还没等祝凌想清楚什么时候挖最好,她就被急不可耐的曾夫子带回去了,一路上只能听到马蹄哒哒的响声。 进了城门,经过大街时,祝凌听到了争执的声音———有不少书生在辩论,那声音真是一声高过一声。 祝凌先听到了一段发言:“燕王励图治,节俭民,仁厚礼贤,有尧舜之风,又兼文韬武略,样样通———” 说话的人话还没说完,便被其他人打断——— “燕王励图治,故而燕国境内民四起,燕王节俭民,故而中金台高筑,燕王仁厚礼贤,故而昏庸不自知———”说话的人啪啪鼓掌,“好一个尧舜之风啊!” 周围的人纷纷哄堂大笑。 在笑声中,马上就有人出声反驳:“天灾频出,地收减产,百姓无食,化为民……” 他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最后下了一个结论:“天意难违,怎可怪罪仁德之君?” …… 祝凌暂时叫停了马车,掀了车帘,便看到那路边围了一大群书生,泾渭分明分了两边,正在面红耳赤地辩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好像有人在其中煽风点火,两边越辩越生气,如果不是读书人信奉动口不动手,怕是已经打起来了。因为他们辩论得烈,陆陆续续有不少旁听的书生加入,各持己见,越吵越凶,什么“燕王可取天下”、“楚帝与燕王幼时远矣”等各种离谱的论点逐渐出现,引来新一轮的互。 这水军看起来还合格的。 祝凌放下了车帘,马车慢悠悠地从这些辩论的书生身边走过,离得远了,还能听到有些嗓门大的书生高昂的声音。 祝凌垂了眼睫,接下来就要看燕王怎么应对了,祝凌想到那道召令,觉得也不会有什么锦囊妙计出现。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