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裘洋听见余鹤这个疯批崽子委委屈屈地说: “裘洋打我。” * 当警察打开裘家打大门时,整个别墅安静地不像话。 刑侦支队队长张鸣踏上楼梯,隐约听到二楼房间内传来些许声响。 推开门前,听到房间里的人说:“警察来了。” 房间内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地上摊着一被子,下面明显有个人形。 宛如停尸间盖着白布的尸体。 张鸣心间一紧,快步上前掀开被—— 是裘洋。 裘洋昏了过去,身上有明显被殴打过的痕迹。 见状,张鸣不自觉皱起眉,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同事先把裘洋抬出去。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这里有病人,他快死了。” 张鸣闻言一惊,大步上前,推开卫生间的门。 一个瘦高的青年背对张鸣坐在瓷砖上,隔着被子半揽起一个年轻的男孩。 男孩双眼紧闭,脸惨白,口鼻间有明显的血痕,血迹被擦拭过,但仍留下了一片殷红。 狈不堪却难掩清秀,男孩看起来年纪很小。 据资料,张鸣迅速定位了男孩的身份,这是裘洋从夜店带回来的高中生白沐。 那唯一醒着的这个就是余鹤了。 怎么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张鸣警惕地看向余鹤:“你是余鹤?” 余鹤微微侧首。 张鸣看清余鹤的瞬间,心头一阵猛跳。 余鹤的侧脸美得令人心惊,角和脖颈的青痕非但不能抹杀他的美,反而将余鹤衬得更加妖异丽,充了红玫瑰开到衰败的黑暗与蘼丽。 眼前的一切,如同老旧电影中光影昏暗的画面剪影。 装修复古的狭小卫生间,一个苍白如妖的青年男子抱着怀中将死的少年。 少年额角淌血,死生不明,青年身是伤,眼神冷漠。 仿佛是一对为复仇而来的鬼魂,又像开在冥府之路上的双生彼岸花,鬼气中又带着丝不可亵渎的神。 这一幕极具冲击与震撼。 余鹤脖颈上的淤青极深,透出气森森的黑紫,指痕模糊不清。 这种形状颜的淤青绝非一次形成的。 脸上指痕倒是很明显,破裂的角证明余鹤也曾遭遇暴力。 屋里一共三个人,三个人都受了重伤。 张鸣眼皮一跳,终于意识到这个看似简单的非法拘背后有多复杂了。 难怪他哥要他亲自过来。 余鹤将捂在白沐头上的巾拿开,给张鸣看白沐额头的伤口:“警官,他快死了。” 张鸣俯身去扶余鹤:“你还好吗?” 余鹤看了眼张鸣:“张鸣?” 张鸣点点头。 余鹤捡起地上的手机,语气比和张鸣说话时生动很多:“你姐夫的弟弟来了,我得跟他去警察局了。” “去吧。”傅云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在路上,晚上接你回家。” 挂断电话,余鹤把手机递给张鸣:“裘洋的。” 张鸣看到余鹤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这种颤抖完全有别于寒冷或恐惧,这是过度亢奋的颤抖。 常年和罪犯打道的张鸣察觉到一丝违和,他意识到余鹤似乎在抑着内心的某种动。 张鸣后背不自觉地绷紧,下意识和余鹤拉开距离。 余鹤给他的觉太危险了,完全不像他哥口中那个‘好糊’‘脾气也好’的小孩,即便余鹤没有做出任何过举动,但张鸣完全没办法说服自己说眼前的这个余鹤很无害。 如果硬要张鸣形容,语文修辞手法学得非常差劲的张鸣只能用‘炸弹’两个字来形容他所见到的余鹤。 危险、可怕、活跃度高,极不稳定。 他甚至怀疑余鹤是不是食用脸上什么非法兴奋剂,决定带回局里先给余鹤做个发检测。 张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余鹤忽然低头呕出一口鲜血,吓得张鸣一把扶住余鹤:“你没事吧。” 余鹤的声音很哑:“没事,食道和气管上的血管被掐裂了,喉咙里的血。” 张鸣打量着余鹤:“我先带你去医院吧。” 余鹤又右手给自己的左手把脉,发现自己心跳快得异常,这种情况下诊脉也真不出什么结果。 余鹤握着自己的手腕想: 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这是不正常的,是情绪太兴奋了吗? 你应该镇定下来,余鹤,这样的状态不对的。 躁郁症又发作了。 余鹤的情绪从来很少这样糟糕过。 和傅云峥在一起时,他的情绪总能维持稳定,即便情绪稍有波动,只要和傅云峥搂搂贴贴就能好了。 余鹤能够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神出现了一些很棘手的问题。 那种觉很特殊,很难认错。 要怎么形容躁郁症发作时的觉呢? 灵魂撕裂,分成两半,正常的那一半灵魂神魂不稳,飘飘,犹如游离在身躯之外,而不正常的那半灵魂占据了整个躯壳。 或是过于郁,或是过于亢奋。 那一半生病的灵魂被无限放大,纵着余鹤的喜怒哀乐,余鹤知道这样是不对的,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但他落不下来,没办法重新掌控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每当这个时候,如果傅云峥能抱一抱余鹤,那么余鹤游离飘的灵魂则能够迅速复位,和傅云峥搂在一起温存。 可现在傅云峥不在。 余鹤即便知道自己有病,可他无计可施。 他的解药不在。 真烦,他就不应该离开傅宅,不应该离开傅云峥。 外面这些人实在太讨厌。 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他和傅云峥就好了。 余鹤看向眼前的张鸣,目光不受控制地扫过张鸣太、颈动脉、心脏等要害部位。 张鸣莫名到后背发寒,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余鹤。 余鹤努力甩掉那些不对劲的念头,和张鸣一起坐上了警车。 很可惜,躁狂状态下带来的亢奋也未能抵御晕车。 余鹤在医院门口吐得昏天暗地。 他身上有明显被砸伤的淤青,脖颈上的掐痕也很吓人,一进医院,余鹤就被推进核磁室检测内脏有没有内出血。 核磁室内很凉,余鹤躺在共振仪上,被运送进核磁舱时忍不住想,人死以后在火葬场被推进焚烧炉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这里就像一个棺材。 一个没余鹤全部理智的棺材。 第94章 核磁共振的仪器运转很吵, 即便耳朵上挂着防噪音耳麦,余鹤还是能听到非常剧烈嗡嗡声。 才启动不一会儿,嗡嗡突然戛然而止。 余鹤眼前的光也瞬间熄灭。 很好, 更像一个棺材了。 余鹤躺在仪器里一动不动,被迫接受了自己居然赶上仪器故障的倒霉事实。 黑暗中,余鹤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眼前又出现了很多人。 有亲生母亲温柔的笑脸,她对余鹤笑着,掌心中放着一粒小小的安定片,午后灿烂的光为母亲渡上一层金的光影, 美丽亲切的恍如梦境。 余鹤捡起母亲掌心的安定吃下去,母亲的脸消失了。 然后是裘洋狰狞的脸。 裘洋说:“你真的很欠折磨。” 头是血的白沐也出现在余鹤面前,他问余鹤:“我会死吗?” “你不会死。”余鹤回答:“我会救你,我保证。” 在‘我保证’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窒息如水般没余鹤。 余鹤的手抓在自己脖子上,他奇怪地发现, 没有人掐住他的脖子。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