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应淡淡道,“可以放,但人不行。” 徐福转头,惊讶道:“莫非许君不解气?香公子、十三娘,许君不解气,你们看着办。” 香海空迟疑一下,取出一口剑,咬牙入自己的大腿。楚十三娘见状,也取出一柄飞刀,入自己的腹中。 徐福摇头叹息道:“你们又是何苦作践自己?许君,你看?” 许应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轻声道:“他们截杀我的仇,我当场就报了,将他们打得骨断筋折,因此我留下他们不是寻仇。” 香海空和楚十三娘各自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赔笑道:“老祖大度。”说罢相互搀扶着便要离开。 许应道:“你们不能走。” 两人停步,望向许应。 许应目光森然,道:“我想知道,瘟神是你们召唤的吧?”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他乘着棺中少女的楼船,看到奈河两岸悲惨的景象,无数尸体堆积成山,在火中燃烧。 他也记得奈河改道,多少人家破人亡,死于因此造成的鬼神入侵之中! 他寻找真相,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为这些枉死的人报仇! 香海空和楚十三娘脸顿变,看向徐福。 蚖七和大钟一直不明白许应的用意,闻言顿时醒悟过来。当初奈河改道,棺中少女请许应出手,鞭送瘟神,火烧天空万里,瘟神为何会降临,奈河为何会改道,都是未解的! “你们召唤瘟神,献祭了多少人?” 许应目光落在这二人身上,面如常,看不到丝毫的喜怒,道,“瘟神害死了多少人?百万?还是千万?奈河改道是否也是你们做的?间入侵呢?与你们是否有关?” 香海空额头冒出细密冷汗,不住的望向徐福。 徐福轻声道:“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香公子,十三娘,倘若真的是你们做的,你们承认便是。” 楚十三娘咯咯笑道:“献祭瘟神的确与我们有关,奈河改道,也确实是我们做的。不杀些人献祭瘟神,瘟神怎么会降临?瘟神若是不大开杀戒,焉能让奈河改道?” 香公子连忙道:“奈河改道后,才会水淹小石山,冲击荒庙,救出被镇在石井中的炼气士!” 大钟闻言不由暴怒,悲愤道:“原来奈河改道的那天晚上,是你们在攻打小石山!是你们害得我三千年功劳毁于一旦!我那井中,镇着三千年前作的天神!” 楚十三娘快言快语,道:“只是那个女子不识好歹,我们救了她,她反倒不领情,打伤了那口钟便走!” 香海空道:“她还在竺度国火烧瘟神,出手偷袭……” 徐福咳嗽一声,香海空心中凛然,不敢再说。 徐福微笑道:“这件事本是一件小事,为了炼气士复辟的大业,总有一些东西要牺牲。牺牲这些人命,换来炼气士的崛起,我以为值得……” “徐兄问过被牺牲的那些人了吗?” 许应问道,“是否有问过他们死得是否值的?” 徐福皱眉,叹道:“许君,四千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倔强。你在凡间摸爬滚打,做了四千年的凡人,四千年挨了多少生活的毒打,还没有被磨平棱角吗?” 许应心中怒火滔天,目光森然,道:“徐兄,不要与我为敌。” 他向香公子走去,道:“今,我要杀两个人!” 突然,徐福哈哈大笑,从背后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笑道:“之前的事只是一场误会。” 许应无法移动身形,转头目光与他的目光相对,轻声道:“如果不是误会呢?” 徐福眼角的伤口渐渐变红,目光渐渐转冷,松开他的肩膀,笑道:“四千年了,你依旧没有变过。当年在海上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眼神。当年,你给我留下的疤痕,至今没有痊愈。” 第119章 与,人与影 蚖七和大钟心中一惊:“徐福眼角的疤痕,是阿应给他留下的?那个时代的阿应,封印解开到了哪一步?” 他们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桐柏山一战,许应斩杀寄生在仙尸之中的天魔,重创北辰子三人。 那时的许应,仅仅是叩关期的修为,一众飞升期强者支撑不住几个回合,若非他们及时点燃香火活纸符,只怕下一刻便全军覆灭! 从徐福眼角的疤痕来看,绝对已经伤到颅骨,应该是贯穿大脑的伤口留下的,可想而知那时的许应施展出的是必杀一击,意图要了徐福的命! “两人之间应该有大仇。” 蚖七和大钟心中暗道,“可是,为何徐福还是邀请阿应复兴炼气士呢?他到底是善意还是意图不轨?” 许应转过身来,背对着徐福,看向香海空和楚十三娘。 两人缓缓后退,香海空谨慎道:“许老祖若是苦苦相,事关命,我一定不会退让。我只怕会伤了不老神仙!” 楚十三娘目光闪动,突然腾空而去,笑道:“香公子,你不退让,我退让了!不老神仙杀不得,打不得,你敢杀他,徐福老祖要你命!我先走一步!” 她速度极快,在空中连连纵跃,她傩气同修,法术与傩术都极为妙,每一步落下便见脚下自动有青莲叶浮现,脚尖在青莲上连点,便消失在天际。 “等不老神仙消气之后,我再回来!” 许应起步追,突然哗啦一声,香公子折扇打开,用力一扇,顿时风声呼啸,风中无数隐形的剑气碰撞,如环佩叮当作响,向许应吹去! 风还未至,便见许应四周的地面铮铮作响,被无形剑气切开一道道裂痕! 无数剑气围绕许应,形成剑气龙卷风,将他困在其中! 当初在奈河上,香公子以定风灯笼定住许应的枫叶小舟,让许应无可奈何,不过那时的许应不过是个小小的采气期炼气士,眼界见识稀松平常。 而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眼界见识早已超越那时不知凡几。 香公子这一招神通,是元气催动折扇,将折扇的一部分烙印与自身的一部分道象联合在一起,形成的神通。 在外人看来无比妙,法力又极为浑厚,威力极大,无从破解。 但是在许应的天眼中,香公子分明是无力施展出真正的神通,须得借助法宝才能施展出来! 即便如此,这门神通也施展得似是而非,便如徐福的弟子施展御剑诀一样,看起来妙,实则漏百出! 不过香公子的目的并非斩杀许应,而是借神通阻挡许应的时机逃走。 他一扇挥出,转身便走,却见许应身形如龙蛇游走,连连闪动,自剑气龙卷风中穿过,竟然未曾触碰到风中剑气分毫! 许应双手一前一后,距离香公子约有数十丈便自向前拍出,前为,后为,招式施展,四周景大变,将奔行于空中的香公子也拖入景之中! 那突然出现的景,正是隐景。 碧落赋中,月凭居的隐景! 伴随着许应左拳轰出,他的元气变得无比燥热,拳风摩擦空气,顿时熊熊火光爆发! 这一拳,宛如轰出一轮灼灼烈,烈炼心,团团火焰向内部爆炸,威力惊人! 许应掌心的火焰也并非郭家傩师修炼的那种凡火,而是纯真火,他一身纯真气,存想火焰,便会演化为威力惊人的纯真火! 香公子心中一惊,回身将折扇祭起,折扇围绕他旋转飞舞,无形剑气充斥天空! 许应这一拳轰出,不知多少无形剑气破碎,折扇也被狂暴的拳风撕开,在空中化作一团火球。 香公子急忙抬手接,动用自己学到的炼气士印法,小五雷印! 待到两人手掌碰撞,许应这一拳的威力才彻底爆发,纯真火形成的太,几乎爆炸般膨开来! 香公子五雷印爆发,威力惊人,每一指头代表着一种天雷,每指头震动一下,便是一道天雷威力爆发,轰击在许应的拳印上! 他五指连连震颤,五雷爆发,震得许应手臂酥麻。 香公子心中一喜,脸又变,只见自己弹出一指,指头便发出咔吧一声,五指神雷弹出,五手指有四向后崩折,只剩下大拇指还倔强的直着! 他强忍疼痛,在空中挂起一面大旗,正要催动法宝,同一时间许应右手为,向前拍出,拍在自己左手的手背上。 这一拍,先前灼灼燥热的元气顿时转变,皎皎如月清凉无比,宛如一轮明月的光芒自他手掌心中爆发! 这才是碧落赋的第七招,月凭居的完整形态! 在瞬间逆转,月凭居的威力倍增,香公子还未来得及催动那面大旗的威力,只听呲喇一声,旗面被狂暴的力量撕开,旗杆摧折! 香公子闷哼一声,五指扭曲,肩膀扭曲,整个人也随之旋转,扭曲! 他无法稳住身形,就在此时许应肩头一晃,一道剑气如长虹自天外袭来,一剑斩落,香公子头顶的金冠飞起,宝光大放,光芒形成一片阙的虚影。 那是一座仙,蕴藏大道之象,非同小可。 然而,学得也是似是而非。 许应那道剑气斩落,将仙一分为二,金冠也被劈开,当啷落地! 香公子又惊又怒,猛地甩头,发簪飞出,铮铮分裂,化作数以百计的银针,向许应刺去,叫道:“徐福老祖,我为炼气士复兴,立下汗马功劳,你不搭救则个?你若是不出手阻止他,我便真的下杀手了!” 他身上法宝极多,但每一种法宝的威力都不是如何强大,他修炼的神通也不少,只是每一种神通都藏有这样那样的病。 而今属于炼气士式微的时代,这种式微,不仅仅针对世人而言,对这个时代的炼气士来说同样也是如此。 高深的神通没有传下来,即便传下来,也无人能够看懂学会! 每个人理解的神通,都是似是而非,比那些傩师好不到哪里去。 而许应修炼的却是完整的仙道法门,并且兼修傩术。那些银针还未来到许应身边,许应体内传来元育八音,震间,便将那些银针震碎! 香公子又惊又怒,叱咤一声,突然丹田中一粒金丹跃出,光芒漫天,空气中纤尘毕现! 这便是炼气士的金丹。 正所谓一粒金丹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修炼出金丹,寿元大增,天应人,知造化之妙。 香公子祭起自己的金丹,便如同一座山下,在许应身上,将许应定住! 他见徐福始终没有阻止许应,恶向胆边生,动用金丹,管他什么许应老祖不老神仙,杀了再说! 香公子祭起一柄飞刀,正要斩落许应首级,许应身后,一柄大的石斧抡起、落下,当的一声,斩在那粒金丹上! 香公子刚刚祭起飞刀,抬头看去,便见金丹上是裂痕。 他眼耳口鼻中顿时鲜血滚滚涌出,身体晃了晃,金丹破碎时,他也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山上,到处都是炼气士,看着这一幕,脸茫。 徐福声音传来,悠悠道:“诸君,你们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炼气士的力量!不老神仙亲自出手,向你们展示叩关境界真正的力量,哪怕你炼成金丹,也不堪一击!” 山上的炼气士们一片呼。 徐福扬起双臂,朗声道:“不老神仙将会把这种力量,传给我们,让我们修行无漏,可渡天劫,飞升成仙!”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