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遗迟疑,道:“船上有些尸体活了过来,恐怕会对咱们不利。” 大钟笑道:“七爷有金刚琢在,还怕什么僵尸?” 蚖七笑道:“再不济,我把帝君的紫幽冥刀取出来,给你砍僵尸。” 金不遗忙不迭点头。于是一鸟一蛇一钟落在其中一艘旗舰上,那艘旗舰骨骸遍地,即便是已经死了不知多久,这些骸骨依旧散发着惊人的气息,太神火也不能焚化,地磁元力也不能削其骸骨。 每当火焰中的线风暴冲击而来,便见骸骨周围道纹四溢,形成环状波纹。 只可惜他们已经死亡不知多久,有的骸骨挂在船舷上,有的被利刃穿,钉在甲板上,还有的身首异处。 有些像是死在阵法之中,被炼得只剩下半身,身处还要灼烧的痕迹。 还有的被巨力打得嵌入船体,口穿着十几枝箭羽,应该是被打得嵌入船体中又被人了十多箭,这才杀。 蚖七和大钟看得心惊跳,正要说话,突然他们身后多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蚖七、大钟心中一惊,金不遗不假思索,祭起两口神刀便要转身,突然那高大身影一只手按在他的身上,便将他按得服服帖帖。 那高大身影鸟首人身,纵身骑在金不遗的背上,金不遗又惊又怒,祭起双刀便斩,那只双刀还未落下,便被那高大身影抄在手中。 “将士们,还在吗?” 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从他背上传来,蚖七和大钟又惊又骇,仰头看去,只见那人浑身金甲,抄起双刀,威武不凡。 金不遗乃是太古异种,最凶悍的三足金乌,但不知被那金甲神人以何手段驾驭得服服帖帖,竟然浑身金光灿灿,迸发出无比强烈恐怖的气息! 显然,那金甲神人拥有一种非凡手段,可以让金乌的气息的提升到极致,达到人鸟合一的境地! 大钟慌忙叫道:“金爷,你怎么样?” 金不遗想要挣扎,却又不舍得,叫道:“我也不知为何,被他驾驭,反倒觉得很是舒坦,无论元神还是身,气血奔,竟有与他一体的觉。” 那金甲神人不知是生是死,浑身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周身道纹绕,单手举刀,声音低沉,但厚重有力,把蚖七的腔震得嗡嗡作响,大钟也被震得阵阵共鸣。 “东皇的将士们,该苏醒了。” 他的声音有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觉,鼓中气血,慷慨昂,“大帝给你们的任务还在,军令还在!镇在太中的敌人未死,随我去征战!” 蚖七想要祭起金刚琢,对他下手,却又不敢。 这金甲神人体内传出的气息,竟然让他觉到热血澎湃,体内远古洪荒的力量竟在不断觉醒之中! 蚖七这些年跟随许应修行,许应从不吝啬,学到什么悟出什么,便传给他们什么。蚖七也勤奋,虽然学不会,但仗着肚皮大,抄在肚皮里便是了。 他因此早早的觉醒远古蚖蛇的血脉,让血脉之力不断觉醒,达到成年。他现在的实力,甚至超越成年状态的蚖蛇! 他本以为血脉中暗藏的力量已经被自己开发干净,但没想到这金甲神人传出的气息,竟然让他体内的血脉力量还在不断复苏! 这恐怕是古老时代的妖族秘术,可以将妖的血脉之力发挥到极致的秘术! 就在蚖七犹豫的功夫,突然又有一尊银甲神人出现,站在他的额头上,与他气息一统。 “骑我?” 蚖七大怒,但下一刻那银甲神人的道纹溢出,与他气血相连,元神共通,大有灵一体的觉。 蚖七只觉无比舒坦,便不再挣扎,心中也没了怒气。 这银甲神人也是鸟首人身,一身披挂。 大钟大怒,叫道:“七爷、金爷,我来救你们!” 蚖七道:“钟爷别闹。” 金不遗战意高昂,叫道:“钟爷,我等正厮杀,不需要你来救。” 大钟又惊又怒,突然那银甲神人探手抓住钟鼻,法力灌入其中,道纹道则围绕其飞舞。 只见那些楼船之上,一具具枯骨纷纷爬起,舰船的一口口残缺的刀兵纷纷飞起,落在它们手中。 无数枯骨位列成排,阵列整齐,如同一支久经战阵的大军,肃穆庄严。 “东皇的将士们!” 金甲银甲两尊神人同时大喝,“随我去征战,镇余孽!将他们杀死在太中,将他们镇在大洪炉里!东皇与尔等同在!驾——” 蚖七和金不遗股上挨了一鞭,立刻腾空而起,向太深处飞去。 一条条锁链哗啦啦抖动,却是一只只骸骨大鸟在太中振翅飞行,拖拽着那些古老无比的楼船,冲向骄的最深处! 一个个宏大的声音在太深处炸响,汇聚成洪,冲向未知的封印。 无数鬼神的声音在呐喊:“妖族仙庭,永不言败!” 而在太深处,古老的天地大道在复苏,一座巨大的门户上的封印不断松动,封印在太深处的东西即将涌出! 望乡台,玄都玉京山。 仙虫被捏住翅膀,想要分身变化,吃掉捏住自己的那人,然而它无论如何变化,始终不能分出分身。 它是仙道生物,凶恶异常,可以一分为万,化作细微无比的虫子,啃人身元神,甚至连神通都可以吃掉。 许应虽然点化它的神智,但本能还在,剪刀般的大嘴咔嚓咔嚓咬个不停。 捏住它的那人是个中年男子,道骨仙风,头戴七星宝冠,身着明光飞锦珠袍,笑道:“真是凶悍。罢了,我给你一点造化便是。” 他摘下一片树叶,把虫子放在树叶上。这片树叶被摘下,原处又长出新的叶。 那仙虫抱着树叶,小心翼翼看着他,急忙振翅飞起,一溜烟飞回七宝,回到许应肩头,这才慢慢啃食。 中年男子走进来时,仙虫已经将那片树叶啃了大半,自身也大了一圈,它如临大敌,守护着许应,不敢放松。 突然,仙虫口中发出人声,如女子般清脆,道:“你是何人?” 它说出人话,这才一惊,心中纳闷自己为何能够说话。 中年男子笑道:“我乃东明高上虚皇道君,是大道君的天地元神,大道君走后,我留守在这片道场,直到大道崩碎,我陷入死亡。” 仙虫虽然能够说话,但脑筋着实不灵光,听得似懂非懂。 它抱着那半片树叶又啃了两口,只觉渐渐耳目聪明,脑子也灵光了许多,道:“你死了,又活了?” 东明虚皇笑道:“我便是此地的天地大道,随大道破碎而破碎,随道树复苏而复苏。” 仙虫又听不懂了,抱着树叶猛啃几口。 玄都玉京山中,光芒涌动,其他七株道树焕发第二,长势喜人,没过多久便长成一人多高,不断向上生长。 这次,东明虚皇与许应是相互成就。 四万八千年前,许应在这里留下了一段善缘,帮助东明虚皇复苏一株道树,这株道树经历四万八千年的生长,聚集天地间破碎的大道烙印。 许应故地重游,从这株道树中得到这些大道烙印,增了无数悟,因此入道,整理玄都玉京山中的更多天地大道烙印,以至于更多的道树复苏重生。 轰隆隆的巨响传来,那是玄都玉京山被斩成两段的巨大山体,在强大的道树道力的支撑下冉冉升起,断山重连! 两截山峰的断面,有大道相连,让山体炼为一体,恢复如初! 这幅景象,让望乡台深处的古老存在纷纷震动,一个个宏大的思维缓缓苏醒,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突然,一口大钟摇摇晃晃飞来,身上弥漫着仙道光泽,远远便叫道:“阿应,阿应!七爷和金爷被人打了!” 仙虫从许应肩头振翅飞起,急忙上大钟,道:“你小声点儿,主人正在修炼!” 大钟周身坑坑洼洼,被打得极为凄惨,有些伤口甚至贯穿了钟身。它被竹婵婵重炼,可以自我修复,除非碰到了道伤。这次显然便是道伤。 大钟惊声道:“虫爷,你能说话了?” 仙虫不悦道:“你个铜皮钟都能说话,我为何不能说话?还有不要叫我虫爷,叫我虫母!” 大钟连忙道:“快叫醒阿应,去搭救七爷和金爷,他们被一群妖族仙庭的太守当成牲口骑,去与被镇在太关中的魔头厮杀,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仙虫道:“主人正在修炼,不能唤醒。要不,我随你前去?” 大钟狐疑道:“连七爷和金爷都已经沦陷,你能行?而且,你去了谁守护阿应?” 这时,那位东明虚皇笑道:“你们只管前去,这里给我便是。” 大钟还是有些不放心,东明虚皇笑道:“我是这片天地的元神,应该可保他的安全。” 大钟这才放心,带着仙虫飞去,叫道:“快走快走!去得晚了,就完了!” 三后,望乡台的天空突然动,只见天幕风卷云涌,不断旋转,又有一道仙界天轰隆隆开辟! 伴随着电闪雷鸣,天从天而降,与许应相连。 第三座仙界天,对应玉京秘藏的天,就此自然而然开辟成功。 八株道树生长的速度渐渐放缓,天地大道烙印的凝聚速度也渐渐不如从前。许应在此时幽幽醒来,俯仰天地,心澎湃。 他来到望乡台,本意是寻找父亲的下落,没想到却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寻到了从前自己的痕迹。 他也因此开启第三座仙界天,体内之气调和如一,有一种命,生生造化,无穷无尽的觉。 打通,与天同寿,与地共存。大抵便是这种觉。 他站起身来,心中有些惆怅:“第一世的我来到这里,没有寻到父亲吗?父亲如果还在望乡台的话,当年我们应该便会相认了。” 就算第一世时没有相认,这一世他来到此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父亲如果在此,肯定会发现。可是,父亲至今没有前来,可见当年他躲开方松槐的追击之后,便离开了望乡台。 东明虚皇走来,笑道:“四万八千年前,小友离开此地的时候,我还是一株小树苗。” 第407章 佛祖念珠 东明虚皇请许应落座,一起观看玄都玉京山翻天覆地的景象。 许应观察东明虚皇,知道他定是这片天地的元神。他见过类似的天地元神,是古老存在的至强存在以自身大道演化天地,而形成的天地元神! 此等元神,会随着天地的覆灭而覆灭。但当天地大道复苏,祂们也会随之而复生。 东明虚皇对他的目光毫不在意,笑道:“我乃虚皇大道君众多天地元神之一,当年此地是虚皇大道君的道场,在此布道,我因此而生。这片天地大道远未恢复到巅峰,巅峰之时,此山高悬宇宙之巅,比仙界更为高等,独立于世,称作大罗道境。” 他话锋一转,摇头叹道:“可惜,哪怕是大罗道境,也有凋零枯弊的一天。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朽的。” 许应对何谓大罗何谓道境一窍不通,也不知高悬于宇宙之巅是什么概念,这些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道兄,古老时代因何没落?这望乡台又是怎么回事?”许应询问。 东明虚皇摇头道:“古老时代没落的缘由,我也不知。身在其中,又怎么知道因何没落呢?至于望乡台的来历,我倒是知晓。此地是玄都玉京山坠落,大罗道境碎片形成的一个独特空间。” 许应参悟了玄都玉京山的天地大道,极为玄妙难懂,哪怕是他觉醒了第一世的相关记忆,哪怕有道树的反哺,他也未能将这片道场的大道摸清。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