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穿过干草传入简翊安的耳中有些模糊,但同样也把简翊安的心吊到了嗓子眼。若是那些个守卫发现这草里的他们就完了。 就算颐尚荷会些武功,可对上这些个守卫恐怕也没什么胜算。 对方搭在他肩头的手似乎收紧了些,简翊安还在提心吊胆,对方却突然将头凑到他的耳边,朝他吹了口气。 “别怕。” 身旁人低声安道,像是看出了简翊安的惶恐。 可就算对方这么说简翊安还是不可能轻易放心,他细细听着外边的动静,突然他们身上的干草被人拨了两下,显然是有人想看看这干草里有没有藏着什么。 外头的主人还在乞求对方:“大人,这里边真的只是俺爹的尸体,求您了。” 话语低微,可干草堆上还是不断有动静。 下一刻只听一记惊呼,白光一闪,一柄长就入了简翊安他们藏身的干草堆之中,一阵刺痛传来,简翊安的脸与其擦过,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大人!求您,真的求您了!让俺爹安息吧。” 外头的人还在低声恳求,见没动静,守卫终于是将长拔了出来,刃上还隐隐带着点血,只是他没有看到。 幸好...... 在身下推车开始被人推动的那一刻,简翊安便知道他们逃过去了。 稍稍舒了口气,简翊安随即对上了身旁人的双眸。 不同于自己的胆战心惊,对方好像从未从未害怕过,就好像这些事都不值得提心吊胆。 见简翊安看自己,宴眉眼微敛,出潋滟的笑来。 两人就这样蒙混过关地进了江州城,等推车再次停下,似乎是来到了一个安静无人的地。两人对视了一眼,接着便一同从干草堆里钻了出来。 这一动静将外头的人吓了一跳。 本以为是见鬼了,在看到简翊安他们后那人面骤变,眼看就要张口叫喊却被宴一个上前点住了。 “别叫了,你叫来旁人只会更麻烦。” 宴看着面前这个农民打扮的男人,提醒道,“若他们知道你让我们进来了你不会有好下场,反而会受到迁怒。” 毕竟简翊安现在被整个江州城追杀。 “好了荷儿,不要为难对方。” 简翊安上前将颐尚荷牵回,眼下他们还是尽快去那客栈为好,于是他又看向那个差错带他们进了江州城的人,低垂眉眼安道,“多谢,我会让江州好起来的,你是个孝子,还是快去让令尊入土为安为好。” 说罢便让宴解了对方的。 “你是从上面来的吧。” 那人刚能动弹,突然张口朝着简翊安问道。 简翊安侧过身,垂眸不语。 但对方几乎立马就认定了自己的猜想,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低着头朝着简翊安哭诉道:“求大人一定要帮帮俺们这些老百姓,俺们已经活不下去了。” 简翊安依旧没有作答,他明白自己没有把握。身形顿了片刻,简翊安还是带着身旁之人离开了,只留下那个无名的江州百姓独自跪在那,继续哭诉着一切。 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不知是在说给已经走远了的简翊安听,还是说给那已经被一切垮身躯的自己听。 第18章 鼠雀 客栈就在进江州城不远处,简翊安很是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被人发现了去。 相比于他,一旁的人却是没有展一丝一毫的胆怯,他站在简翊安身侧,不在乎地看着不远处的城墙。 这让他不自觉想起了那个深,站在中排列整齐的砖石之上仰头看,四四方方,似牢笼,又像是一座枯井,而他们只能在井底不住抬头仰望。 这不是他喜的生活,所以他无法想象在这中生活一辈子会变成什么模样。 若是真的要说个结果出来,那便只会是长成简翊安这般的虚伪做派。 宴适时抬了下眼,正巧对上简翊安那双焦急难耐的双眸。 “走吧,我们得快些了。”简翊安不愿再等下去,若是等到天黑行动便更难了。 “现在?殿下确定?”宴倒觉得眼下并不是个好时机,“不如殿下再等等?” 宴颇为好心地建议道。 “不等了......”简翊安瞧着愈发昏沉的天,还是决意大着胆子去那客栈里头寻东西。 宴劝不动也没再劝,乖乖跟着对方往里头走。 两人在客栈外头绕了一圈,最后寻了个较为低矮的围墙,打算爬进去。 “殿下翻过墙吗?” 宴看了一眼,这墙虽是不高,可简翊安没学过轻功只怕还是要费些功夫的。 “不曾。” 简翊安挣扎着比划了一下,却连攀爬的地都没寻到。 瞧着这位殿下努力又努力不到点的模样,宴只能耸了耸肩,再度妥协了去。 “嗯?” 简翊安察觉到自己的身又被对方环住,悉的清香涌入鼻间,他顿时作反抗模样却又被对方按了回去。 “你放开我,我可以爬上......” “好啦。” 宴是一点都没指望这位“身娇体弱”的三皇子,更不想理会对方那不知为何牢牢坚持的自尊,“又不是第一回抱殿下了,殿下还不习惯吗?” “怎么可能习......唔!” 不等简翊安说完宴立马就带着他翻过了这面院墙,连息的机会都不给简翊安留。 简翊安整个人就这样被带上了院墙之上,两人的身形被院中的一棵古树遮掩,可这天已然入了秋,树上的枯叶纷纷飘落,只能隐隐挡住二人。 客栈一如来时那般冷清,简翊安想了一想,他们来时的包裹肯定已经被那些人拿走,若是想取回来很难,不如直接去后厨拿些能用得上的东西回去。 “荷儿,走。” 简翊安意识到颐尚荷比自己想的更有用一些,虽然他不愿承认,但对方比他强却是事实。 两人一跃落到了地上,简翊安踉跄了一下却被宴及时扶稳。 “小心。”宴侧过脸,眉眼浅笑,竟是关切了简翊安一回。 简翊安不语,身侧人的关心让他不自在。 在进到客栈里边的时候天已经昏沉,简翊安没听到什么人走动的声音便觉得是这客栈里头人应该是早早歇下了,江州城现在人烟稀少,应该也没什么客人会来借宿。 两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后厨,后厨的门被锁着,窗户也是,只是不等简翊安想出个法子一旁的人却直接伸手不知做了什么,那窗便直接被震开了。 “反正不用怕他们找上门来,不如就直接些。” 宴也是很久没做这么偷偷摸摸的事了,他一向不喜玩的。 侧过身从窗户翻了进去,宴还不忘朝着身后轻声催促道:“进来吧,殿下。” “哦哦,好。”简翊安反应过来,跟着从窗户爬了进来。 站在厨房里随手摸了一把,灰积得有点厚,应该是很久没来人打扫了,又或者他们觉得没了打扫的必要。 “快些找些吃的然后就走。”简翊安没忘他们来的目的,只是寻些吃的罢了,一切还得等颐尚荷那只乌鸦将信送到避水山庄。 否则他连皇都很难回去。 若是在这与要杀他的人撞上,简翊安也很难生还,死在这的话那些人随便找个由头或许就糊过去了,谁又能证明他来过江州。 所以他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把这段时受到的屈辱加倍还回去。 “殿下,这儿好像有点米和豆子。” 宴寻到了口缸,里头还有些粮食,只是霉味比较重。 简翊安听到声赶忙走过去,将怀中带来的麻袋取出。 两人心照不宣地开始往麻袋里头装粮食,装到一半简翊安起身看了看周遭,又寻到了些晒干的玉米子,于是简翊安将它们一道进了麻袋里头。 整个麻袋被装得鼓鼓囊囊,简翊安拎在手里还有些沉,于是换作了抱在怀中。 “走吧。” 他们来这的目的已经达成,倒也不必久留,简翊安赶忙就要翻窗户离开,却被宴唤了一声。 “都进来了怎么还翻窗呢?” 宴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边那门上的门闩打开,结果刚把门推开,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宴眸一凛,赶忙侧身躲了开。 剑刃与他擦肩而过,宴没有与其手,反而往简翊安那走了两步。 简翊安这才反应过来,抬起眼看向门外,那儿已经站了好些个人将这间屋子团团围住。 “三皇子殿下,近来可好?” 来人很是眼,那还没有对方撞上便被宴带着跳窗离开了这间客栈,如今正对上简翊安立马就认出了对方。 “竟是你。” 简翊安和江州的一些小官有过往来,也待他们极好,甚至曾经谈甚,可如今对方却是要他的命,“袁都吏,你为何要杀我?你就不怕太守知道了?” “我也不想杀殿下,只是殿下又为何要亲自来管这趟闲事。” 袁都吏是个快人,以前甚至有给简翊安送过江州特产。如今对方却是带着一群手下要将他赶尽杀绝。 “我在朝上为江州花了多少心血,不然你以为朝廷那些赈灾粮这么轻易就能拨下来吗?我此次来也是为了江州饥荒一事,为何要如此?” 简翊安说这话时候是咬牙切齿,他最讨厌的就是背叛,看到袁都吏的那一刻简翊安便什么都明白了,饥荒是真,可要救百姓是假。 他苦苦经营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江州百姓受这般苦难,你们又是怎么忍心的?” “人死了可以再生,这一切都不是问题,要怪只能怪殿下太上心此事了,饥荒年年都有,这是天灾,是老天爷在惩罚众人。” 袁都吏的语气渐渐低沉,屋外月亮攀附着天缓缓升起,月光却透不过厚重的云。院内一片寂静,偶尔响起枯叶婆娑的声响。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