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暴的火 凯克点头,对斯凡出一个憨直的笑容。 他真的很担心来不及救斯凡——刚刚心中不时冒出恐惧的念头,谁知道火星会不会溅到斯凡的衣服上烧起来,或者岩浆忽然高涨将斯凡所站的一角整个打碎——他只是拼命抑恐慌的心情,强自己冷静。 还好,他救到斯凡了。 紧绷的情绪一旦过去,凯克才真正体会到打从心底颤抖的恐惧,他一个力,跌坐在地,红圆柱也随之消失。 然而岩浆忽然暴起,如同一道巨大龙捲将两人捲了进去。 乍见岩浆衝来,两人又刚劫后馀生,处于力状态,一时都愣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下意识闭上眼睛接衝击。 斯凡张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待在一座深夜的森林中。歷经寻找风神与水神的过程,他大约猜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 如他所想,森林中央地带的地面崩裂,红岩浆彷彿一条巨大红蟒蛇从地底深处窜出,扭动着身躯,很快向两旁扩展,覆盖一株又一株树。 点点火星随着蟒蛇身体的起伏出,如同天上繁星般落在森林各处,原本漆黑的森林染上红光。红光所及之处,树叶被噬,由舒展的绿意到捲曲的焦黑只是一霎,红光随着树叶朝树枝泻,树枝漆黑断裂,崩解为无数细小碎片飘落。 红光就这样一株、一株,从枝叶末端开始,逐渐往下燃烧;红巨蟒漫成一片汪洋火海,从树开始,逐渐往上舔食。很快森林就由充生命力的栖息地,变为哀号挣扎的濒死地。深沉红黑的森林里,不时响起动物的哀鸣与四处奔逃的脚步声,然而在劈啪作响的火焰燃烧声里,显得如此渺小。 斯凡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他还是能受到灼热的空气,不断刺痛着皮肤。他看到无数动物奔逃,混步伐是强大恐惧下的逃命本能,牠们没有方向,只是拼命朝着没有火的地方跑。 看见动物奔逃,他也忍不住想逃。只是不论他如何后退,都停在同一个地方。 无法逃过。 斯凡脑海中响起这句话时,只在身旁周遭燃烧的火海也倏地朝他内缩。炽热的火烧着他的衣服、手脚、脸庞,像无数的针同时扎在身上,巨大的疼痛攫取了所有意识,斯凡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凯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村庄里。 村庄内气氛安寧,就像他小时候长大的小镇:夕馀暉下炊烟裊裊,带着一身疲惫的男人们从镇外归来,孩子们互相追逐嬉闹,裹着素面头巾的女人推开门吆喝着孩子该回家吃饭。 这样寻常的景象却让凯克怔怔出神。 小镇北方忽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火光冲天,照亮已逐渐暗下的天。凯克想去看发生什么事了,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像被什么力量强制留在此处。 他猜到了。他猜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想到这个小镇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他用手摀脸,不忍去看。过了片刻才把手放下,重新睁开眼睛,他知道他必须要看,唯有如此,他才能真正理解火元素被黑暗噬后的危害。 远远望去,火光彷彿实质的火柱,旺盛的火光将周遭房子打亮。火光中飞出无数火元素,飞向四面八方,停在每一栋屋瓦、每一株赤松、每一野草上,以停留之地为中心,长出更多红花,火元素就像随风飘扬后扎生长的野草,疯狂蔓生,很快火光附近就形成一片火红花海。 当花瓣绽放,花朵下方彷彿被走所有养分的土壤,从原变为焦黑,无数深黑残渣随着花朵,再次飞向四面八方,只馀所有事物已失去原貌,全被染上相同灰的一地灰烬。 小镇上的人们起初惊慌失措,少数人试图从村中的井打水上来浇熄火焰,无奈起火处火光旺盛,散佈开来的起火点又多,打水扑灭的速度本比不上火海扩张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毁。 眾人脸上茫然,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快点逃命啊!」才有人惊醒过来,发现不知道何时已让四处燃起的火焰包围,大家争相恐后往外逃出;亦有少部分人们兀自失神,颓然坐在地上,瞪着火海中的家。 然而此时火海已经发展成一个巨大怪物,所见之处都是火,人们在火与火之间窜逃,寻找尚未烧起的地方。极少数的人穿过火海,从小镇上逃;大部分的人们穿过一个隙时却碰上另一块火地阻挡,炙热的温度让他们无法再前进。 火焰舔上人们的皮肤,人们发出凄厉的惨叫。 恐惧的眼神、凄厉的叫声,焦黑的皮肤,不断在眼前发生,凯克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想也不敢再看。一会,他到热浪袭来,他张开眼,火海已经近他脚边,红花朵长在他的靴子上,沿着管往上爬,他想要阻止她们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他的脚、小腿、大腿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甚至觉得闻到一股皮肤烧焦的味道,但是此时他已没有力气察辨,剧痛撕裂了他的意识。 凯克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回復意识张开双眼时,四周仍是火红的世界,但那一想起还让他浑身颤抖的剧痛已消失不见,如今的火元素就像他平悉的红花朵般,围绕他但不近,不再对他造成伤害。 可是他深刻受到当火失去控制时,能烧毁所有事物,连生命的恐惧都不復存在,他也毫无倖存可能。 霹啪一声,一个悉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凯克,你通过考验了喔。」 是欧薇娜。 她瞪着蓝的大眼睛:「凯克,你怎么在发呆啦。我和你说,你通过考验了耶。」她绕着凯克转圈,兴奋地继续说道:「伟大的奥莉希尔说要见你,要我带你去,快跟我走吧。」 她略一歪头:「对了,还没问你,你觉得我们的世界怎么样啊?」 欧薇娜讲了一长串,凯克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凝视着她,忽然掉下眼泪。泛着泪水的眼睛,让欧薇娜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凯克慌忙抹去眼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你在哭!」欧薇娜指着凯克大叫。 从缓慢走上火山口,斯凡掉下去后无比专注的援救过程,到小镇被火海噬的景象,无一不让凯克身心濒临崩溃,如今欧薇娜再次出现,仍是平这么不可靠与嘰嘰喳喳的模样,使凯克放下心来。紧绷的情绪像找到出口,使他不自觉下泪来。 凯克稍微平復情绪后,对欧薇娜出一个温柔的浅笑:「带我去找火之女神奥莉希尔吧。」 欧薇娜被凯克的情绪变化搞到有点不知所措,只得应道:「噢,好。」 她往前飘,示意凯克跟上来。凯克觉自己只走了几步,前方倏地出现一个巨大的存在。 4-37暴的火完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