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甜,好吃。 有背着书包的女生陆续路过,视线略略扫过他,目光隐晦又热烈。 祁凛通通视而不见, 半垂着眼睑,又等了等, 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早晨6:50, 她会挽着高秋佳的手臂,从教学楼外轻快地走进来。 她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经常放着一袋全麦培三明治, 和一瓶鲜牛,几颗五彩缤纷的糖果。 穿着白衬衣,绑着高马尾, 被缎带发带系着, 衬衣最上系着一条樱粉蝴蝶结, 或者是酒红格纹长条领结。 脚踩一双黑小皮鞋,肢纤细,小腿的线条匀称,皮肤又白,即使是上个楼梯,那些过路男生们的视线,也都似有若无地追随着她。 他看到她这天刚走到教学楼的门口。 漫不经心地将视线往下移去。 她穿着一条天蓝的制服裙子,裙摆绣着银的花纹线,动作时,裙裾一晃一晃的,那抹浓密乌黑的发尾总被风吹得向后。 浓郁的可可咽进喉咙,下一秒,就见女孩和她的同伴从拐角处走过来,她看到他时眼神一变,轻轻撅起,很敷衍地打了个招呼。 很多时候他装作闭着眼睛假寐,她便只轻轻浅浅略过来一眼,然后巧笑倩兮地挽着身旁女学生的胳膊走进教室。 走了。 他睁开眼,漆黑的长睫微动。 耳机里的男人依旧在唱着:“拜托你轻声重着我的名字,我学大人的语气应着你,庆幸自己没跑太久,还活在弹丸之地……” 祁凛随手拨了下白耳机,轻缓的音乐声里,他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总是,总是晃在他眼前。 让人不得不在意。 上课时被老师提问了,站起来,她有点苦恼的样子,指节搭着桌面,略显局促。 做题时,少女涂着指甲油的指尖卷着一捋头发,一下一下轻晃。 他握着笔杆写检讨,心绪时而出游天外。 ……真让人分心。 她说过好吃的东西他总是忍不住记住,无意识地想买来,然后买完才迟钝地意识到,再蹙着眉扔掉,祁凛在心中恼怒自己的反常。 以至于他总把篮球擦着她扔过,看她惊慌失措,接着怒看过来,祁凛心中带着一种奇怪的快意。 像是在否认什么,又像确认什么。 又或者他顺走少女手里的某个零食,偶尔轻轻扯一下她的头发,再很没诚意地道个歉,等着她爆发,再报复回来。 不过分,也够有趣,被得实在烦了,友枝气呼呼地过来踩他,或者踹一下,“你有病啊!”她说着,这力道不重,跟挠似的,少女的一张脸庞被气得红扑扑,就像只怒气值max的弹兔子。 每次他又觉得好玩,不生气,于是循环往复,那丫头被他烦的够呛,他却乐此不疲,在女孩的容忍临界点来回蹦迪。 【自己脾气好奇怪】 这种念头有时飞快地跃过他的脑海里,带来一阵短暂的良心发现。 但好像一看见她生气的那张脸,就能有短暂的放松。 那些灰晦暗的东西正不断倒退着,祁凛坐在桌子上玩着笔杆一抬眸,映入眼帘的就又是那尾天蓝的裙摆,还有乌黑的发尾,以及女孩身上隐约的草莓橘子香气。 她正在分吃的给四周的同学。 糖果,小饼干,草莓。 ……贪吃鬼。 少年这么想。 ———— 下午,祁凛和沈归京站在排球馆里,看班里的女生们打球。 两个人引了周围很多目光,却谁都不在意。 他撑着栏杆漫不经心地站着,听到场地里的阵阵喧哗声,才俯身往下看。 一眼就瞧见了友枝。 她穿着白运动服,黑短下是笔直修长的一双腿,正在场地里来回奔跑。 弹跳,跑位,上网。 拦截,防守,滴水不漏。 神他妈不擅长运动? 祁凛百无聊赖地想。 下一秒,就见友枝猛然冲到网前,她跳起来迅速击球,白的排球飞速旋转着,最终落地得分。 球鞋摩擦地面,随后少女直起身。 她在的这队赢了。 紧接着有人在呼。 汗从少女光洁的额头滚落,随手抹了把汗,她扬起下巴,无比耀眼地笑着,一双桃花眼里水光晶亮。 巨大的窗户透过外面湛蓝的天空,一股淡金的光芒笼罩进来,而她正好站在光亮处。 站在光下的人是有颜的。 说不上是具体的什么,是又焦躁又让人平静的颜。 他蓦然眨了眨眼,俯身,一双丹凤瞳孔轻轻聚焦,随后再次映出那抹纤细窈窕的身形。 那少女喝了口水,抬手随意拨一下发尾,正和旁边的人零散地谈着,一下一下着气。 晶莹的汗水顺着她的脸庞落下,闪亮亮的,皮肤晕着淡淡的绯红。少女用巾擦了擦汗,忽然她转身回眸,于是祁凛垂下了眼睑。 修长的指尖攥了攥栏杆,冰凉的觉逐渐侵染着指腹。 心脏又变得怪异起来。 ……奇怪。 他不由得抿。 再抬眸时,发觉有个男生此时忽然下了看台,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他不扬眉。 那人长的还算帅,一张脸微红着,男生轻轻拍了拍友枝的肩膀,等她转过头看过来,对方递过去一瓶宝矿力。 少年见状,忍不住啧了一声。 就见友枝仰起脸,看着那个男生。 她又看了看他手里拿的那瓶水。 女孩的瓣轻动,似乎说了什么。 只一眼,祁凛顿时心烦意地起身,“走吧。” 没回应。 一回头,发现沈归京正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 “干什么?”他被盯得十分不自在,蹙着眉问。 “没什么。”对方收回视线,坦然自若地笑,“太太热了。” 祁凛无言,他兜走下阶梯,心烦意地转着手里的耳骨链。 推开门扉,被外头的烈刺到了眼睛,于是下意识地抬手,略微遮了遮。 他忽然有了一个莫名的念头。 比起太。 那个站在太下的人,明明更让人觉得耀眼吧。 此时旁边忽然走过来什么人。 他余光不经意扫到,便一顿,推着门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 外面的热气翻涌,她手里拈着一块巾,擦着泛着绯红的脖颈,在旁边站立着。 白皙的脸庞上红扑扑的,还带着剧烈运动过后的热气。 少年的视线往下,发现她手里空的,没有那瓶宝矿力水。 他的心脏忽然变轻了。 见面前的少年始终不动,少女不解,扬起一双晴光潋滟的桃花眼,很不耐烦地看他一眼,问:“祁凛你到底出不出去?快点啊。” 顿了一秒,他撑开门扉,神淡漠地走了出去。 而角却微勾着,自己都没发觉。 —————— 生活如此无趣。 且复一。 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水龙头的水滴声会被无限放大。 会有偶尔窜出来的几只“狗”,冲他汪汪大声吠叫,他弯捡起一块石头,作势要扔过去,一抬头那些狗连影子都不见了。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怂货。” 那些在巷子口堵人打劫和揩油的垃圾混混们,像是成群结队的牛羊,恶心发臭的苍蝇。 偶尔看不过去,管管闲事。 一切都了无生趣。 唯独友枝有趣。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