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枝攥着手机,沉默良久,仍然有些难以启齿,低着头红着脸,声音艰涩地从牙里挤出来: “就是……呃,祁凛,你……能不能,帮我去买那个,就那个……”他妈的,她说不下去了,总觉得让男生帮忙买这个东西更生草啊。 但是听说只有他能够翻过学校的墙,轻轻松松去后门的那个小卖部…… “哪个?”祁凛问。 友枝捂脸,心理建设几秒后,直接豁出去了: “就……带小翅膀护翼那个……苏、苏菲,棉花做的的那种……” 少年握着手机愣了愣。 “卫生巾?”他想起之前买东西的时候看到包装上面的那个名词,这么问。 友枝沉默了三秒:“……没错。” “要大一点的,300mm那种,你去买的时候,看包装写的数字就可以……呃,应该能买来吧?”她不确定地问。 祁凛嗯了一声,“当然。” 同时他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女生一个月就要掉一次血,会不会身体变得虚弱?那得需要补血,他这么想着,对友枝说:“等着吧,我去买回来,二十包够吗?或者二十五包?” 祁凛摸了摸下巴,思考女孩子一连掉血五六天,肯定很需要补充营养吧,比如红枣猪肝桑葚,还有什么来着…… “不用这么多的,”友枝说完,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等一下……你可不要把整个货架都搬过来啊!就买一包,一包就够了!最多两包。” 祁凛明显不信,轻轻蹙起眉:“一两包怎么够?别蒙我,你们女生之前不是说这个东西用的很费吗。” 友枝捂脸,这孩子什么时候听到她之前和高秋佳说的那些话的…… “总之,给我吧。”他这么说。 挂了电话,少年走过长廊,往后随意看了看,打开窗户一跃跳出去,练地避开巡查老师的视线,轻轻松松来到学校的外墙。 借着花坛往上练一蹬,抵着墙面大刺刺翻越过去,然后落在地上。 几个混混正倚在墙边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一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丹凤眼少年,练地跃过外墙利索地跳下,随后直起身子,拍了拍掌心的灰尘。 少年的眉眼致淡漠,单手拎着黑白校服外套搭在一边肩膀上,随后慢悠悠地抬起眸子。 混混们见状立刻大惊失:“……祁、祁凛?!” 真要了命了,他们逃课出来个烟,还能和这混世大魔王撞上。 之前被这人暴揍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小混混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捂了捂股。 嘶,害怕。 他们也不敢走,也不敢说话,这么敬畏地看着祁凛。 祁凛一抬头瞥见他们,不扬了扬眉,神淡漠地开口:“让开,别挡道。” 几个蓝海职校的男生赶紧让开道路,看着少年兜酷酷地走了。 然后进了不远处的一个便利店。 几个人对视一眼,忽然有个人想起什么:“欸我 ,是不是肆哥还在里面?” 姜肆买了包烟,结完账拆开拿了一放进嘴边,点烟时打火机怎么也点不着,忍不住叼着烟骂了一声,忽然一个悉的男生身影与他擦肩而过。 姜肆一回头,发现是祁凛。 这个果然也是出来买烟的吧!姜肆这么想着,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我说你也是……” 话没说完就硬生生截住,因为他发现祁凛正站在装着当当的棉柔用品的货架面前,低头很认真地挑选着。 ……卫生巾。 带小翅膀的,小的,中的,大的,花花绿绿。 姜肆呆滞地看着他认真地比对着,一边用手机搜索着这样的词条字眼:超薄透气的好还是天然棉的好,体卫生巾的优势是什么…… “……” 姜肆见状瞬间石化。 “……我说,祁凛你人没事吧?” 草,他真没看错?眼前这个人是祁凛吧?他不是被魂穿了吧? 这个打架恐怖、格难以捉摸的人居然在这帮女孩买卫生巾? 祁凛听到声音,回头,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视若无物地转过头。 他还拿了个购物篮,把刚才挑的一包包卫生巾都装进去,又拿了一盒暖宝宝贴。 “……你这给谁买的?”姜肆不可置信地问,又瞬间想到什么,顿时恍然大悟:“……难不成是友枝?”他猜对了吧,肯定没别人了! 祁凛依旧没有搭理他。 用手机百度完,他了然地点点头:果然还是体卫生巾好一点,比较舒适。 挑完东西,祁凛转身去结账。 姜肆见状立刻挡住他,有些郁闷:“喂,祁凛,我跟你说话呢!” 祁凛皱眉啧了一声,哪来的不长眼睛的。 “让开,我赶时间。”他不耐烦地说。 被少年骇人的视线瞬间定住,姜肆一愣,然后悻悻地看他走过去,不由得咬咬牙。 祁凛结完账,拿起装着卫生巾和暖宝贴的塑料袋利索地走了。 门外正站着一圈姜肆的小弟。 看少年走出来,他们吓得齐刷刷退后三步,大眼瞪小眼。 几个男生看着祁凛手里提着的袋子,呆滞。 ……这什么? 这不是女人用的东西吗?! 祁凛买这做什么? 蓝海职校的几个男生眼睛瞪得像铜铃,五脸懵。 这时少年抬头,扫过他们的视线,随后不咸不淡地启:“看什么看?” “……”一片死寂。 祁凛提着塑料袋,一脸淡然地走到赤锋中学的墙边,再利落地翻了进去。 不见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个人,听到声响,看到从身后便利店里走出来的臭着张脸的姜肆。 “肆哥……祁凛刚刚手里拿的是……” “看不出来啊?”姜肆冷笑一声,“给那女孩买的。” 友、枝。 第10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那个女孩就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姜肆想到这, 不由得握了握拳。 纷的情绪忽然泛开。 他们本来都是在黑暗里的人,所拥有的也都是死寂的、没有希望的人生,被所有人投以冷眼, 所以只能活出最让人惧怕的样子——野蛮生长,不可一世,堕落暴力。 父母离异,母亲扔下他去外地再婚,父亲去外地又娶了一个女人,只把他和小莱扔在津北,留给爷爷照看。 他们一次没有回来过。 像是孤魂野鬼。 …… 所以,他和祁凛明明是一类人。 ——始终烂在泥潭里,没有被谁拉一把,似乎谁都讨厌,无人扶持,孤独无比。 于是靠野蛮的拳头或者不算差的家底让人敬畏或阿谀谄媚,心安理得地困囿地活在一方狭窄的井底,因为没有遇到太所以就咬定说天空就是黑的, 没有吃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只有这样才能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然后和同样命运的人相依为命。 ——比如他和小莱,还有身边的几个同类。 反正大家一起烂在这里, 谁也不比谁高贵。 ……本来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却觉得祁凛变得不一样了。 谁不惨呢, 谁也不承认罢了。 之前对方那种淡漠又厌世的眼神, 不见了。 不再独来独往, 姜肆几次见他,发现祁凛的身边都有那个女孩的身影,还有其他的朋友。 热热闹闹,淡淡笑着,而且眼底有光。 而且刚才,他发现祁凛没带烟,几个男生递过去请他,祁凛也通通不屑一顾。 为什么。 是那个叫友枝的女孩子,改变了他? 姜肆看着少年刚刚翻过去的那面校墙,忍不住悄悄攥紧烟盒,眼底幽暗而深沉。 良久,他忽然出一个称不上仁善的笑容。 ——当一个人想要挣黑暗,摒弃之前的一切腐朽,往上走。 那么周围所有和他身在同一处的人,都不会祝福他。 他转身,脑海里想到友枝那天对他生疏礼貌的微笑,还有祁凛的话,没来由的心里发堵,不知什么滋味。 ……得再去看看。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