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他想说话。 大脑犯昏,眼前发黑,裴观烛扶着墙,一点点回了屋里。 那之后,裴观烛半月未醒。 夏蒹抱着他,脸在他心口上,夜夜听着他的心跳声。 少年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原本美丽的墨发疏于打理,逐渐显得有些躁,就像是人的生命逝,发丝也一点点没了命。 夏蒹垂下眼睛。 看着裴观烛脚腕上的金环。 空出好大一块空隙。 如今,怕是都不用钥匙了吧。 她轻声笑起来,却笑的眼泪都了出来。 裴观烛多漂亮。 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怕是都会没脸见她了。 这夜,青云少见的,在冷下了一场雪。 夏蒹已经不知有几没怎么下过了。 她贪恋着裴观烛的呼。 贪恋着少年的心跳声。 有时候,夏蒹会和裴观烛讲讲以前的事。 但更多时候,夏蒹还是喜一声不吭的抱着他,就这么抱着他,就足够了。 这夜,夏蒹睡得昏昏沉沉。 却在睡梦里,听见裴观烛喊她的声音。 “夏蒹,夏蒹。” 她睁开眼。 对上少年漆黑的眼珠。 裴观烛的手放在她墨发上,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 夏蒹看着他,瞳仁儿都在发颤。 “晚明……” 没人说话。 裴观烛只是抚摸着她的长发,抚摸着她的脸颊,睫,眼皮,像是想将她的面容记下来。 “你干嘛啊。” 夏蒹笑起来,却笑的眼泪都了下来。 裴观烛痴痴看着她。 “我舍不得你,夏蒹。” 这句话,太简单,也太轻易了。 偏偏重量却得夏蒹心都是涩的,酸的。 泪溢她眼眶,夏蒹紧紧抱住他,少年早已成了一把骨头,包裹着苍白的皮肤,他容颜不再,但夏蒹紧紧抱着他,整个人都哭的发起抖。 裴观烛下巴放在她发顶,用单薄瘦弱的身子,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 “夏蒹,下辈子,”少年的声音很轻,“下辈子,我投胎,做一棵树吧。” 他手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却不带情意,仅仅只是想要确定她人就在这里,“我做一棵树,夏蒹就做一朵花,或者是一个蘑菇,然后……夏蒹就长在我的身上,你我,谁都不分开……好不好?” 夏蒹笑起来。 她笑的浑身发颤。 眼泪却从眼角落下来,划进发间,洇了面下榻。 “好啊,”夏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的可笑,“晚明做一棵树,我就……呜……”她紧紧咬住,早已泣不成声,但终究是说完了这句话。 “我就……做一个蘑菇,长在你身上。” “夏蒹,好黑啊,你点没点灯?” “点了啊,点了的。”夏蒹说,桌上烛火通明。 但裴观烛好像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好黑啊,夏蒹,好黑啊,我好怕啊,夏蒹,我好怕啊,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 他说,哪怕是夏蒹紧紧抱着他,他也像是什么都觉不到了,声音呜咽哀求,夏蒹听不下去,抱着他扶他起来,跑到衣柜里翻出白狐裘给他胡套上,她紧紧将裴观烛抱进怀里,但裴观烛看不见光亮,也什么都觉不出来了。 “好怕,不想……不想和夏蒹分开,不想……不要留我一个……我求你……不要留我一个……” “不会的,晚明,不会的,你听我说,哪怕是我回去了我的时代,我也会尽完孝便去找你,你要等我,好好地,乖乖的等着我,我很快就到,很快就到你身边去,裴观烛——” “好怕,我好怕啊……好怕啊……不想……不想自己一个人……我好想和你……好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啊……” 他被她搂在怀里,浑身发起抖来。 夏蒹紧紧抱着他,泪滴答滴答落下来。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夏蒹紧紧咬着牙,眼睛睁得很大,看着正前方。 泪水了脸。 她觉到了什么。 是有什么东西,开始从她身体里一点点逝,消失。 是裴观烛离开她了。 是和她同生同死,她的绑定对象,她的命,离开她了。 彻彻底底的。 放在她手腕上的手一片冰凉。 夏蒹视线怔然。 “其实,我好想和你放一次风筝啊,”四下,寂静到落针可闻,夏蒹看着前方,紧紧抱着裴观烛的身体,“好想,好想。” “但如果你和我,真的变成大树和蘑菇,咱们也放不了风筝了吧。”夏蒹笑起来,她又哭又笑,浑身都在发颤。 指尖开始一点点发冷。 夏蒹靠着他,他们两人坐在边,夏蒹头靠在少年怀里,紧紧抱着他。 烛火映在二人身上。 夏蒹觉到呼被制,她睁开眼,牵住裴观烛的手,浅浅笑起来。 只要紧紧牵住手。 如此——便再也分不开了。 视线发昏。 夏蒹牵着他的手,一点点,闭上了眼睛,思绪,灵魂,掉进一片黑暗里。 屋外,长夜雪簌簌而落。 她们坐在一起,紧紧相靠闭上眼睛,晃似只是一起睡着了。 “……” “……” 脚下,是一片冰凉。 夏蒹在一片漆黑的路上走路,赤脚踩在一片落水的地上。 前方,有一个洁白的光点。 夏蒹往前走,四面逐渐被洁白所替代,当夏蒹回过神来时,四面早已经是一片花白。 【叮咚!恭贺宿主完美完成任务!】 呼声,坠着温暖的光束,落到夏蒹身上,夏蒹抬起头,看到前方不远处,身穿一身白衣的少年。 是裴观烛。 他看着她,浅浅笑起来,一如往初。 从花白的天上,哗啦啦落下来一大堆木签,几乎快要堆成一个小山。 夏蒹说不出话,听见这堆木签堆在地上,怔愣抬起眼。 【因宿主完成任务良好,且与书《遥遥相思》的男配裴观烛缔结两姓姻缘,结永生永世相伴不离之羁绊,亦因绑定角裴观烛现已在其世界身死,所,主神系统参考二人相守不离的愿,如今,给予绑定角裴观烛一个机会。】 【那就是,给予他重新投胎,以新身份到宿主夏蒹的世界之中!但投胎成什么身份!全看到的木签好不好哦!】 系统的呼声,和四面八方涌入而来的鼓掌声汇集到一处。 夏蒹抬起头,看向裴观烛。 但少年只是过来,紧紧牵住了她的手,接着弯下,拾起了离她脚边最近的那个投胎木签。 【正文完】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