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能顺利的回到沈公馆。 街道上逐渐的看不见人影,军猛烈的炮火着所有人惶惶然的退避。 铃木薰换了新的相机,他拍照时脸上的表情是木然的,那不是他想要拍到的景象。 萧冀曦想起刚见到铃木薰时,他拿着相机那个很灿烂的笑容。 战争不会给任何一个国家的人带来幸福,无论这个国家是站在侵略还是被侵略的位置上。 等再往回开时,他们发现路被堵住了。不知何时设立的路障摆在那里,那在炮火前面是苍白脆弱的防线,但聊胜于无。 “走吧。前面是北站,如果本人不傻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试图进攻这里。”兰浩淼打量了一下四周,果断的决定弃车。 很遗憾,兰浩淼再一次凭实力坐实了自己乌鸦嘴的名号。 在这个的时候跑到火车北站这种军事要实在是太引人注目,在加上他们之中还有一个铃木薰。铃木薰有点生硬的中文发音顺利的引起了守军的警戒,尽管他拿着自己的记者证百般辩白,三个人还是被绑了起来。 如果不是兰浩淼多少还有点势力,估计三个人会被就地处决,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三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候车室里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师姐会担心吗?”萧冀曦憋了半天终于蹦出来这么一句。 “她大概只会怀疑我把你杀了,然后自己跑了。”兰浩淼的回答并不那么的让人放心。萧冀曦干笑了几声,觉得和兰浩淼实在难以。 兰浩淼看出萧冀曦完全没有领会神,只好实话实说。“她发现问题之后,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铃木薰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边,他很不习惯的动了动自己被绑着的双手“我只希望他们别把我的相机砸坏了。” 萧冀曦想那可不一定,这会挂着相机出来也太像细了,这边守军规模不大,要是难以决断怎么处置相机,应该会给它砸了——这是铃木薰这个星期被毁掉的第二个相机了吧?这小子要么是太倒霉,要么是和相机犯冲。 但他看着铃木薰这会垂着头,看他七八糟的头发和沾着灰尘的脸衬出的一种未的稚气,又不想继续打击这个苦恼的青年了。 “你为什么来中国?”鬼使神差的,他忽然问道。 兰浩淼对这个闲聊的开场白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会也做不了别的什么,因而他没有出言反对。 铃木薰看起来似乎更苦恼了一些。“因为我觉得国内的气氛不对劲。” 他能受到国人逐渐狂热的,关于战争的情。但那很不对头,虽然他看起来才是最不对头的那一个。 他走之前祖父问他想去做什么,他说要去做个记者,好好的记录一下战争。 他看见的不是所谓战争的伟大,而是断壁残垣和离失所。他很清晰地记得在沈他遇见过一个在废墟里哭泣的小女孩,只不过等他伸手想把人扶起来的时候被狠狠的咬了一口,而后他就知道,他是不受的,在这个国度里。 但那只能怪发起战争的,他的同胞。 这时候候车室的门又开了,一个少女被带进了候车室。不过待遇比他们要好一些,没有被绑着。带人进来的士兵很严肃的警告少女不要跑外面过于危险,而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萧冀曦打量着少女,在温度不算很高的冬天里她穿的实在是有些单薄了,以至于整个人都是瑟瑟发抖的。面对着三个陌生的男子她似乎很害怕,尽力的想离他们远一些。 这倒是人之常情,只不过萧冀曦下意识的想到,这个少女似乎和白青梅的年龄差不多。 “你可以拿我的围巾裹一裹。”铃木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小心翼翼的开口。 不过他这会因为太过沮丧脸上没了笑容,看着没什么亲和力。小姑娘看起来很是天人战了一会,才在铃木薰坚持不懈的眼神鼓励下蹭过来解下了围巾。 而后铃木薰顺理成章的与萧冀曦挤的更紧了一点,如果没有被绑着,萧冀曦一定会扯着他耳朵说天气没有那么冷。 “我不习惯这里的天气,千叶要暖和的多。”铃木薰解释一句,结果办砸了事。他提到家乡千叶的时候用的词是‘ちばけん’,标准的东京口音把刚刚放松下来一点的女孩吓得尖叫一声窜到角落里去了。 但她看起来的确冷的很厉害,所以没把围巾丢下。 兰浩淼好像有点理解上次沈沧海带着这两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为什么显得那么心力瘁了。 这两个人的确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使事情完全离预定发展轨道’能力。 “姑娘,你为什么这时候跑出来?”兰浩淼尽可能的把和颜悦四个字写在脸上。但很遗憾的是,他本来长得就不怎么像好人。 最后还是萧冀曦拿傻乎乎的笑容让人多少放下了一点戒心。 “我家在商务印书馆旁边......” 话说到这已经不用再说下去了,萧冀曦好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像那些古籍一样瞬间灰飞烟灭了。 “等放出去的时候,我能给你拍张照吗?”铃木薰充分诠释了愣头青三个字怎么写,兰浩淼和萧冀曦一起瞪他,他很无辜的试图摊手——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绑着于是栽倒在地——一边费劲的爬起来一边尝试挽回自己的形象。“我要呼吁人们停止战争,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场景了。我是个记者,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点靠谱,让角落里的姑娘多少放下一点戒心。或许也是因为姑娘觉得三个被绑成粽子的人造不成什么威胁,总之她总算肯挪到暖和一点的地方来了。 然后她低声道谢。 铃木薰紧张的要命“是我该道歉——” “不该混为一谈。”姑娘认真的说。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是尚未见过人世丑恶的清亮颜。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