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冀曦前脚出了门,后脚就把信给撕了。撕了两下以后瞅着门边的垃圾桶终究还是没敢扔,垂头丧气的把碎片搁进自己口袋里。 看的白青竹忍不住直笑。“你这又是何苦呢?” 萧冀曦没说话,半晌才一弯嘴角。“没什么。你是回松哥那,还是跟我去见我师父?” 他不愿跟白青竹剖析其中缘由,就让白青竹以为这是他们两个吵了一架也不错。 本本土又能如何呢?只要身处战争之中,两国的军人就会是敌对的。 况且不知怎地,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预于无论铃木薰怎样逃避,只要战争不结束,他们就总会有战场相见的那一天。 萧冀曦也不得不承认,他不愿面对这件事。无论如何,跟自己悉的人为敌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哪怕这种敌对只存在于未来的某种可能之中。 白青竹看出萧冀曦的表情有些沉郁,犹豫了一下道:“我先回哥哥那里,你晚上要是有时间记得过来一趟,他也想你的,就是不好意思写信。” “我知道了。”萧冀曦看出白青竹是有意要缓和气氛,笑着拍拍她的脑袋。 “也不用麻烦李叔了,这儿离得近,我自己回去就行。”白青竹偏头躲了萧冀曦的手,对沈沧海道:“晚上要是有时间,你也记得一起来!” 沈沧海点了点头,萧冀曦狐疑的看着她俩。“刚才我就想问,你们两个的情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 沈沧海看一眼白青竹,忽然出个促狭的笑容。 白青竹的脸腾的就红了,慌里慌张要去捂沈沧海的嘴,自然是没有得逞。沈沧海闪的轻巧,还顺便扶了一把因扑了个空重心不稳的白青竹。 “她担心你在军校的境况,总来向我打听。” 萧冀曦狐疑道:“师姐你是怎么知道的?按说学校里应当没有你认识的人才是。” 这次轮到沈沧海脸上微微一红。 萧冀曦恍然大悟。 阮慕贤显然是知道萧冀曦今返沪的,还专门下了楼来等他。 萧冀曦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阮慕贤抱着手炉坐在客厅里,瞅着自己笑容和煦。一时间不知为什么竟想起头次见面时的情形来,那时齐威齐宣站在卧室门口充门神——后来才知道那是午睡时才有的阵仗——场面是十分的威严,还叫萧冀曦忐忑了好一阵子。 阮慕贤不动声的放下了手炉。屋子里其实暖融融的,只是这一两年里他东奔西跑,又是下水搞爆破又是上山搞刺杀将自己折腾的厉害,那些不足的病自然毫不客气的跟上来。 今年入冬以来更是明显到了身子的每况愈下,即便是旁人觉着足够暖和的屋里,他也总觉裂肌砭骨的冷。 他不愿让沈沧海看出自己的异状来,好在人逢喜事神,现下看着倒也面红光。沈沧海垂眼扫过桌上摆着的手炉,心知肚明然而什么都没有说。 阮慕贤今年冬天总像是避着她,应该就是为这个。明一定去诵芬堂,拿也得把那个坐堂的顽固老头过来。这几年他与阮慕贤一个不肯来,一个不肯去,实在是叫她受的够了。 “晒得黑了些,跟老四当年似的。”阮慕贤一开口也是这句话,萧冀曦更不知如何作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在校时就想着给师父寄来些东西,幸而有师姐那封信做前车之鉴,才没做傻事。” 阮慕贤想起沈沧海气急败坏向他复述萧冀曦是如何寄来一包霉菌的场景,又不想过于打击萧冀曦的热情,一时间憋笑憋得脸十分古怪。“老四也干过那样的事儿,那时学校还在广州,他来信说早茶丰富,结果寄来的东西早都馊坏了,害的我好些年一想到早茶便仿佛闻着腐味道,只觉倒胃口。” 萧冀曦便也体会到了忍笑的滋味,决心下次见兰浩淼时与他好好一下这些陈年旧事。 “先说正事,你这半年过得如何?你的信我都看了,只是不甚详实。”说到这时,阮某选直了身子,显得几分严肃。 “军校实是藏龙卧虎,教官也都是有些真本事的。这半年都是些基础训练,实在没什么特别,只是考核前出了一桩大事。”萧冀曦对白青竹说的都是在校吃住如何,宿舍众人如何,对着阮慕贤自然不会多说这些有的没的,只把复兴社进校抓人的事捡出来详细说了。 阮慕贤听着,神渐渐凝重起来。“看来当局安内的心思还是没有变。”他发出一声叹息“糊涂啊。” “这话在外头不敢与人说,也只能关起门来讲。”萧冀曦叫阮慕贤说中了心事,跟着一声叹息。“不知身边哪一个是复兴社的探子,也不知哪一句话会被拿去做文章。学长忙着总结的竟不是如何对东北作战而是如何剿共,这也未免太叫人寒心。” 起初一门心思投考军校,进去了才觉着竟几乎成笑话,萧冀曦总觉着自己这半年间无所适从,但哪怕是和周止也不敢吐一二,这回终于找着了倾诉的机会,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中终有一战,你现下过得虽不如意,但将来总能有上阵杀敌的时候。”阮慕贤听萧冀曦这样说,竟觉有几分放心。他起初还担心萧冀曦会受了学校的影响,走兰浩淼的路子,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萧冀曦苦笑。“我也知道终有一战,在校时教官也与我们这样讲,只是早晚早晚,究竟是早还是晚呢?” 转念一想,又觉着这是个阮慕贤也无法回答的话题,说了只是白白的叫他忧心罢了。 于是还不等阮慕贤再说什么,便自己转换了话题道:“先不说这个,师父晚上可得尝尝我带回来的盐水鸭,这回绝没有腐坏。” 阮慕贤也就势揭过了这叫人无可奈何的一茬,笑道:“看你这语气,是不打算留下来蹭我的饭了?”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