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里萧冀曦没什么机会遇见白青竹,中央军校招女兵队之后防同校的男学员甚于防贼,晚间巡逻的人手又了一倍有余。 女学员在校园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宛如一个美丽的传说。 周止悄悄的和他说,觉着这批学生不像是要上战场的,更像是专门为情报部门所准备,可能是军方与情报系统妥协的结果。这个推测是很有道理的,毕竟报考军校的人那么多,校方不至于到花大力气招女兵上战场的地步。 这让萧冀曦不知道该作何想,他当然不愿意白青竹上战场,可是情报战里头的刀光剑影说不定更凶险。 忧心忡忡提出这事儿的是周止,见萧冀曦面忧,反过来宽人的也是他。“你放心,嫂子就算被拉上贼船,也指不定就是抄抄档案跑跑腿,那真刀实抢情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萧冀曦起先听着觉得很有道理,而后忍不住皱了眉头。“你意思是青竹能力不成?” 周止告诫自己心平气和,不能和这人一般见识。 从白青竹进了校门开始,萧冀曦就时刻的提心吊胆。他真担心哪天一觉睡起来听见人们津津乐道昨儿复兴社闯进来抓了个女学员走。 好在白青竹不傻,至少到了毕业,萧冀曦也没听着类似的消息。他们毕业前白青竹那一期刚刚结束了为期半年的基础训练,萧冀曦临被派往部队前好歹在南京和她又见了一面。 她担心回家会叫白青松半路扣下,因此连过年都只是往上海寄了封信。 白青松无可奈何,算是应下了白青竹留在南京接着受训的事情,跑南京和她过了个年。 萧冀曦一早就得到消息,加入到国民革命军第八十八师里头。能混进德械师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时间紧急,白青竹见着他不等说别的,先给他道贺。 萧冀曦自己也高兴的,他算是和这支队伍打过道——虽说是先挨了一回绑。能回上海可以算是意外之喜,虽说在军中与外界打道没那么容易,可好歹是悉些的地方。 “你以后一个人在学校里,要多加小心。”临别之时,人总是忍不住要说废话的,白青竹很能理解这种心情。两人这些年总是聚少离多的,但逢了分别她还是忍不住要红眼圈。 “你在军中也看顾好自己。”她低声说着,转过头去了眼睛。 “不必担心我,倒是你。”萧冀曦言又止,他很担心伤了白青竹的自尊心,然而还是忍不住要说。“你们多半都是为情报系统准备的人才,能明哲保身再好不过。” 白青竹笑了笑。“要是真被派去和本的特工打擂,也算我厉害。”她并未对萧冀曦给这些女学员的定义提出什么异议,显然也时心中有数的。 萧冀曦板着脸。“话不能这么说,你有三长两短,松哥怎么办?” 白青竹半垂着脸,半晌才反驳道:“到你自己身上,你到是会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萧冀曦叫她噎了个正着,也跟着半天没说话。 最后还是周止一头扎了进来:“萧哥,咱们要出发了。” 萧冀曦拎着自己的行李站起来:“等到了上海,我会和松哥报个平安的。” 白青竹也跟着站起身来,她把一块怀表放进了萧冀曦上衣口袋里,动作很快,不过萧冀曦还是惊鸿一瞥就看出来那是白父为庆祝她上学买来的,惊道:“这你可得自己留着。” 白青竹一溜烟的跑了,边跑边说:“给了我的就是我的,怎么处置都是我的事儿。” 留下萧冀曦在原地捏着衣服兜哭笑不得,时间紧急也没空去把人追回来,只好作罢。 等上车的时候萧冀曦忍不住掏出怀表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被了一张照片。是白青竹还在东北时拍的,身后是白家老宅的两棵大树,和现在相比,她脸上有更多无忧无虑的意味在里头,笑的牙不见眼几分傻气。 “居然选了这张照片。”萧冀曦低低的嘟哝一句,周止没听清楚,探头来问:“萧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萧冀曦很怀念的摸了摸照片上白青竹的脸,把怀表揣回了兜里。 他好像有些明白,白青竹为什么要选这样一张照片了。 因为那也是她最后一段没有被战火打扰的岁月。 从中央军校毕业的人一入职就挂着排长的职务,他和周止都是炮兵科出身,兄弟俩总算是分开了,萧冀曦去的是战防炮连,周止去的是高炮连。 虽说不用从最底层的士卒做起,萧冀曦还是相当忐忑的,然而等他进了兵营第一眼看见连长,忽然又觉得眼。 这人好像在哪见过。 连长也狐疑的打量着萧冀曦,萧冀曦敬了个礼:“连长。” 看萧冀曦态度相当不错,连长眉头松了松。他可见识过一些打中央军校出来的人,以为自己挂着天子门生的名号对周围人总带点居高临下的意思,眼前这小子现在看着态度不卑不亢,还算不错。人家姿态放得低,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找麻烦。 从中央军校出来的人是没人乐意为难的,只要这人不死以后就有不少的机会升迁,现在可是拉关系的最佳时机。“小伙子长得神,等下带你见见手底下的兄弟们。” 他一开口萧冀曦就想起来这人是谁了,是当年在北站的时候遇见过的,说起来也算有缘,他的手还是叫这位连长绑起来的,当时还是个没军衔的大头兵,现在也已经成了连长了。 想想也是,一晃都四年了。 “连长,我四年前是不是在北站见过你?” 萧冀曦套近乎套的理直气壮,因为心里有数,这连长肯定乐得他这么干。 果然,连长眼睛一亮:“是你啊!当时就觉着你打得准,一回头居然去了中央军校,不错不错。” 至于萧冀曦闹出乌龙叫他五花大绑了好一阵的事儿,两个人都识趣的只字未提。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