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筎风忽然跪地:“殿下,臣虽只是一介御医,不似大统领般能领兵御敌,但臣想保护殿下…和陛下的心,自问不逊于任何人,若殿下有任何难言之处,臣愿为您分忧解难,万死不辞。” 李琬琰看着忽然跪地的何筎风,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医者,即可用药救人,也能用药,断人命。 下毒行刺,古往今来,皆是一本万利之事,有时候,更胜万千兵马。 李琬琰抬手,让明琴先将何筎风从地上扶起。 她看着他,面上温和笑笑:“院首的心意,本明白,也十分,只是如今,本不想如此做。” “先替本去配药吧。” 何筎风闻言,心底莫名生出几分落寞,他微微垂首:“是。” *** 萧愈走出未央门,便命霍刀去调查何筎风,不想他话音刚落,霍刀就在一旁如数家珍的禀报。 “启禀王爷,那何筎风今年才二十有六,他这个年纪坐上院首的位置,太医院中有很多人不服,且属下听到许多人私下盛传,何筎风至今不娶,是因与长公主之间有私情的缘故,之前的军统领裴铎与他在长公主面前是平分秋,现下裴铎折了一条腿,想来往后何筎风会更受宠些。” 萧愈停住脚步,回头冷眼睨向霍刀:“本王不想听这些闱里的长舌闲话。” 霍刀意识到主子的神情不悦,急忙闭嘴,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何筎风出身医官世家,祖上都是御医,他祖父就曾做过院首,想来家学渊源,他的医术不会差。” “臣还听闻…这个何筎风是长公主当年去御医院亲自挑选出来的,这些年一路提拔上来,长公主和小皇帝的所有药饮之物皆经他手,是最心腹之人。” 霍刀说完,悄悄觑着萧愈的脸,试探问道:“王爷可是想除掉这个何筎风?他若一死,长公主必定要寻新的御医,届时我们也好安自己的人手。” “派人盯着他,将他每的行踪详细报给本王,他什么时辰进请脉,什么时辰出,务必详细。” 霍刀虽不懂萧愈的此番安排,但看他当下神情,不敢有丝毫异议,立即道:“是。” *** 未央里,李琬琰缓了些力气,想去御极殿看看弟弟,不想走到门口,被萧愈留下的士兵给拦住。 明琴见了,立即瞪眼:“你们做什么!想造反吗?” 守门侍卫看了眼明琴,接着转眸看向李琬琰,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回禀长公主,摄政王有令,殿下身在病中,为殿下的玉体着想,还请您留在里好好休养。” 明琴听了更气,正要争辩,被李琬琰拦住。 “你们王爷费心了。”李琬琰看着侍卫说完,转身将食盒递给明琴:“你替本去御极殿看看陛下,再去御医院,等院首将药煎好,你陪着院首一道回来。” 明琴双手接住食盒,闻言有些不甘心:“殿下……” 李琬琰吩咐完,再无停留,转身回寝。 守在门外的侍卫们看了看长公主利落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捧食盒愤愤不平走出来的明琴,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他们原以为执掌朝政多年的长公主必然子强硬,他们奉命值守在此,肯定少不了一番争执吵闹,却不想这位长公主竟这般好说话,倒也免去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自然,在不违反王爷命令的前提下,有些事顺水推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罢了。 李琬琰回到寝,发现窗畔有一架烛台没有点燃,她端起一只蜡烛,走到窗畔,将烛台上的蜡烛一只只点亮,她立在烛台前,望着摇曳的火光出神。 从事发至今,不过短短两的光景,她至今都没机会见到刘氏,也不知究竟是计划的哪一环出现了纰漏,被萧愈如此机的察觉。 现在她人又被萧愈困在未央里,她已没有机会再去与萧愈硬碰硬了。 好在明琴和何筎风还能照常出入,她不至于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火苗闪动,晃了李琬琰的眼,她回神察觉到手上的疼,低头看见融化的烛泪滴在手背上,燎烧着的痛。 李琬琰将短烛放下,若刚刚没有霍刀进来打断,没有南境急报催着,萧愈是不是现下已经将她送进教坊司了。 从她图谋借兵反击萧愈开始,她就已料到事败会怒萧愈,她虽不怕死,可也要在临死前,为弟弟留出一条生路来。 半个时辰后,窗外天已深黑一片,明琴回来,何筎风将煎熬的避子汤药奉上。 李琬琰垂眸,看着白瓷碗中,那乌黑的汤汁,苦涩的气味有些刺鼻,她盯看片刻,最后闭上眼,仰头一饮而尽。 何筎风在旁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他离开前,向李琬琰禀告了裴铎的近况,又说会走遍京中所有医馆,力求能寻到幽谷草。 何筎风前脚离开未央,后脚他的行踪记录便出现在萧愈的书案上。 *** 李琬琰近来常犯心疾,何筎风便拟了新方子,喝了几,略见功效,气也好转些许。 她被困着,多无法去上朝,也不知南境战况如何,但见内平静,朝野也应该没生出什么大的波澜。 李琬琰现下最挂心的,就是弟弟的药引,她送出信也有多,如今尚未有回信,也不知她安在北境的眼线有没有收到消息。 何筎风前几说,走遍京中医馆,没有一家存有幽谷草,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北境的线人能把幽谷草运进京来。 李琬琰本坐在棋盘前,自己与自己对弈,她思绪想到此处,执棋的手蓦然停住。 何筎风…… 他已经有好几没有来未央了。 李琬琰匆匆丢下棋子,起身正要去外面寻明琴,却先见明琴匆匆跑进来,她脸上的表情如临大敌。 “殿下…摄政王派人来请您,去…去柏茗堂一叙。” 明琴话上虽用‘请’字,但李琬琰知道,萧愈如今绝没有请她前去的好脾气。 出了未央门,看到等候在外面毫无笑意的霍刀,李琬琰未说什么,坐上提前备好的轿子,往柏茗堂去。 走进柏茗堂内,李琬琰步子不一顿,她看着被五花大绑捆在地上的灰衫男子,那是被她派去北境送信的人,一旁还有被跪在地的何筎风,他被两个高壮的士兵羁押着,衣袍落了灰,发冠歪着,有几缕碎发狈的落在额前。 他看到前来的李琬琰,挣扎起身,被后面的士兵抬手连砸了数拳。 李琬琰看到心头一紧,立即出口喝止:“住手!” 霍刀看到停下来的李琬琰,大步上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催促道:“长公主,王爷已经等您多时了。” 李琬琰神变冷,她转眸看向霍刀:“本从前竟不知,摄政王的手下,都是喜用私刑之辈。” 霍刀对上李琬琰的眼神,心底莫名瑟缩一下,他大觉意外,闻言抿了抿嘴,自知不占理,便抬手喝止住对何筎风拳打脚踢的士兵。 李琬琰冷眼扫过霍刀,她转回头,径直穿过院子,走到屋门前,推门而入。 这间屋子,对于曾经的李琬琰来说,是再悉不过。 她每里待在柏茗堂的时辰,比自己的寝还要多。 先帝知道她喜谢家的质子,他对她向来没有太多耐心,更没有约束的心思。 母嬷嬷曾劝过她,这样久了,会有损她女儿家的清誉。 可那时候,李琬琰对于萧愈的喜,比飞蛾扑火还热烈,但她比飞蛾幸运太多,萧愈给她的温暖,从未灼伤过她分毫。 当年,萧愈的母亲萧夫人病重后,先帝很快让谢家重新送人质入京,萧愈从河朔入京不久,萧夫人便病离人世,十几岁的萧愈孤身一人,留在既冰冷又陌生的皇城里。 而她,自她记事起,便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她自幼养在皇祖父身边,皇祖父疼了她几年,后来先帝登基,她身为公主,养在偌大的后里。 幼时她还有许多弟弟妹妹,后来京城生了一场疫病,她三个弟弟全部因此丧命,一个妹妹落了残疾。 许多年后,她们才知道,这不过是先皇后利用天灾,除掉了先出生的庶皇子,只可惜,先皇后作孽太多,至死都没留下一个子嗣,也是因为她的原因,先帝年过四十,仍没有一个皇子。 李琬琰不知道,先帝后来变得偏执和尖锐,猜忌朝臣,提防宗室,与此有无关系。 她年幼是孤独的,先后不待见她,先帝对她也关心寥寥,直到她遇到了萧愈。 从幼稚到成之间,那最青的几年里,是萧愈与她朝夕相伴。 李琬琰如今回首看去,她这二十几载的岁月里,只有那一段时光,还在灰暗的记忆长河里熠熠闪光。 她时常想,年少时的她们,何尝不是在互相取暖。 她其实,比他更依赖着对方。 柏茗堂内光线昏暗,李琬琰站在入门处,待适应光线,看见萧愈张腿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页,透过光影,隐约能见纸页后面绘着一株花草。 他看到她进来,目光沉沉落在她面上。 李琬琰在来的路上便猜测,许是幽谷草出了问题,刚才在院中见到何筎风等人,她已有几分心死,萧愈一定不会给她幽谷草,他巴不得弟弟就这般病死,以解他心头之恨。 李琬琰在萧愈的目光下,沉默站了一会,接着她举步,慢慢朝他走去。 她走到他身前,闭了闭眼,接着她整个人像是卸下一切,屈身在他膝前跪下,她仰着小脸,眼祈求:“阿愈,我跪下求你,求你高抬贵手,放我弟弟一条生路,行吗?”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萧愈垂眸,沉默的看向李琬琰。 几不见,她似乎更清瘦了些,白的下巴尖尖的,一张小脸好像还没有巴掌大。 她仰头望着他,眼中的示弱与哀求一清二楚。 萧愈眯起眼,覆着薄茧的指腹抚上李琬琰的小脸,轻轻摩.挲:“求?”他像是觉得可笑,又不乏兴致的问她:“你拿什么求?” 李琬琰闻言,好看的眉眼略有僵硬。 他没有一口回绝,好像给她留有余地,留有活口,但现实里,却是引她入更深的陷阱里。 李琬琰与萧愈视线相对,他们之间陷入漫长的寂静里,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他有恃无恐,胜券在握,而她,从一开始便注定是场败局。 纤长的睫轻轻颤动,李琬琰垂下眼眸,她咬住血很浅的瓣,咬出一片苍白。 衣带滑落,繁复的裙像花瓣,被水葱似的指尖片片剥落,她的肢过分纤细,冷白的肌肤如凝玉,在委地的裙裳间,像是长出水面的莲花枝茎,不堪重力,脆弱易折。 萧愈的神随着李琬琰的举动,慢慢变深,变沉,他突然伸手,拉起地上的李琬琰,大手扶着她的细,让她坐到腿上。 掌心下,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滑细腻,他忍不住用力,像要将之碾碎。 李琬琰受到疼,忍不住蹙眉,她耳尖滚烫得厉害,紧咬住,滢白的小脸晕上一抹红。 萧愈盯着李琬琰,眸底生出几分血,他的大手滑过她细润的美背,开她零落下的发丝,一把掐住她纤细的后颈。 他轻蔑语气中夹杂了不知是气是恨:“本王以为你会多有骨气,原来只要给的够多,你一样可以做小伏低。” 突然而至的疼,让李琬琰脊背一僵,背后骤然生出一片冷汗,她紧咬住不肯吭声,玉钗随着她身子的起落从青丝间坠落至地,碎成几截。久了,李琬琰疼得受不住,想要躲,偏这姿势让她无处借力,她眼圈里积了泪,一时躲不过由他为所为。 她身上的透彻,活像是刚从海里打捞上的鱼,肌肤愈发滑不留手,不知多久,李琬琰力气耗得一干二净,她肢软下来的,低头伏在萧愈的肩膀上虚弱.息,她呵气热如雾,落在他喉结上,带着点点幽兰香。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