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贡品也是要烧的啊,又不能生的拿过去,还是最好先烧了再说。 贡品?香梨摇了摇头,正要辩解,那厢白管事便走过来道:“西苑那娘两在衙门大牢里差人过来要钱了,四小姐,你看这……” 他私心里当真是不愿搭理西苑那两个麻烦的,毕竟上了年纪的人最怕麻烦了。 可当真不管又说不过去,毕竟都是姓姜的,再者说伯爷没发话不管前全然不管也不大好。 这一点姜韶颜自然也知晓,于是她想了想,对白管事道:“那让香梨跟你走一趟吧,我这边管钱的是香梨,让香梨做主便是了。” 啊?让她做主?香梨听的一愣,既兴奋又有些说不出的忐忑:她来做主吗?小姐这般高看她的吗?居然把这般重要的事到她手上! 一个灵之后,香梨连忙扳直了身子,对姜韶颜正道:“四小姐放心便是,我保管一个子儿也不会自手里漏出去的。” 那也不好。白管事听了忙在一旁了句话:“稍微漏一点,打点一下牢里的狱卒意思意思还是要的。不然老夫人又要跑到大街上哭喊伯爷不孝顺什么的,无端会给伯爷惹麻烦的。” 没办法,孝道大过天啊!这一点,便是伯爷也不能如何。 听了白管事这话,香梨连忙看向姜韶颜,眼见姜韶颜点了点头,才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了,就给个打点狱卒的钱,什么都不会出的。” 说罢,香梨便高高兴兴的跟着白管事走了。 待到香梨离开之后,姜韶颜才唤了一声在一旁已然看呆了的刘娘子,对刘娘子道:“刘娘子,还是照旧。两只鱼头一只清蒸,一只炖汤,剩下的鱼块烧了做红烧鱼块吃。香梨这丫头运气一向不错,晚市居然还买得到这么大的鱼,下次去晚市可以让香梨去碰碰运气。” 刘娘子听的一怔,摸着鱼筐的手顿了一顿,到底比香梨那个傻丫头要聪明了不少,此时也终于回味过来了:“四小姐,你方才遣香梨出去该不会就为了……”就为了把这两条快不行的鱼烧来吃吧! 姜韶颜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催促刘娘子:“快去做鱼吧!” 偶尔也要享受一下不动手被投食的乐趣的嘛!这几个菜先时刘娘子跟着她已经做过了,姜韶颜拿了一瓣切好的西瓜跑到树下摇椅上坐了下来。 摇椅、贵妃榻之坐起来确实舒服,难怪季崇言喜坐了,姜韶颜心道。 跑了一趟宝陵县衙的香梨兴高采烈的回来同她报喜:“小姐小姐,我就当真只给了那几个狱卒一些钱财,叫他们不要让西苑那两个饿肚子,哪怕不肯吃,也得叫他们吃。免得饿了瘦了又撺掇老夫人去给伯爷找茬去!” 这话听的一旁的白管事面微妙:就宝陵县衙大牢掌厨师傅那手艺,如此关照一番,显然西苑那两位有的受了。 跑了一趟自然饿了,到暮食的时候,香梨胃口大开,清蒸的鱼头,红烧的鱼块吃了不少,得知是刘娘子的手艺之后更是不住称赞:“刘娘子当真厉害,这做的同上一回小姐指点的已经一般无二了呢!” 这般夸赞在香梨和姜家别苑里已经等同是最高级别的夸赞了,刘娘子受宠若惊,一面谦虚着“我便是个厨娘,经姜四小姐指点之后将菜做好不是应该的吗”一面心虚不已,心想着香梨这丫头若是知晓这两条鱼就是她先时拦着不让动的那两条,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不管是什么反应,那两条鱼也是香梨那丫头自己吃的最多,怪不到旁人头上。 吃完饭香梨同姜韶颜围着姜家别苑走一圈散散步消消食就回去歇着了。 隔一大早就是说好的去看钱三的子了,香梨起了个早,没有忘记昨儿晚上自己拿二两银子给钱三买的那一筐“老婆们”,洗漱完之后便匆匆跑去了厨房。 一眼便看到的是那些“小老婆们”,养在缸里,还活着,香梨拿挂在缸边的大漏勺舀了一会儿,却发现怎么舀都找不到钱三的两条“大老婆”了,顿时急了,连忙跑去找掌管厨房的刘娘子。 刘娘子正在厨房里杀鱼,是两条大鳊鱼,杀了准备中午红烧了吃的。好在两条大鳊鱼与那大花鲢长相上差异还大的,香梨见了松了口气,忙问刘娘子:“刘娘子,昨儿我买的那两条大花鲢呢?” 说罢似是怕刘娘子记不起来,还特意加了一句:“就是那两条快不行了的。” 刘娘子杀鱼的手一顿,嘴角忍不住了,抬眼,正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姜韶颜,连忙唤了一声“四小姐”。 这种话,还是让姜四小姐同香梨说吧,毕竟要她这等不会弯弯绕绕的人直说起来还怪“残忍”的,姜四小姐想来是个会说话的。 正这般想着,那厢的姜韶颜便开口了:“吃掉了,昨晚那两条你吃得最多的就是。” 香梨惊呆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探望 惊的不止香梨,一旁的刘娘子亦是惊呆了。 她一开始犹豫不说便是觉得自己不会绕着弯儿说话,可四小姐这句话……当真是比她直白多了。 这样……真行吗?刘娘子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香梨。 回过神来的香梨咽了咽口水,喃喃道:“真就……还好吃的。” 刘娘子:“……” 情她原先那些担心都成了笑话,香梨这丫头最喜的还是吃。 “那下次再带给他好了,”香梨了口唾沫,瞥了眼一旁的鱼缸,道,“小鱼也别送去了,大老婆都吃了,只送小老婆像什么样子。” 姜韶颜:“……” 刘娘子:“……” 不过如此倒是好了,也省得背着鱼过去见钱三最后一面了,毕竟鱼腥得很,又重,背在身上也怪不方便的。 只吃了寻常的清粥小菜之后,姜韶颜等人便出了门。 钱三这号人在宝陵城里大小也算个“名”人,虽说这“名”不是什么好名,而是恶名。不过这却不妨碍上了街只要一报钱三的名字,便有人将钱三眼下所在指了出来。 素里这个时候钱三多数是在青楼的,此时倒是乖乖的呆在家里了。 毕竟钱三当街身死,也“扑腾”不了什么了。 提及此,香梨便慨不已:难怪老人常说人死如灯灭,所以活着的时候便紧要着折腾了。 好歹是放高利的,能醉卧青楼,钱三手头自然不缺钱,这宅子的位置也不错,很好找,一出门就是大街。 待走到钱三家门口,看着钱三家门口几个挎着篮子卖香火祭祀物的婆子时,饶是自诩活了三辈子的姜韶颜也看的有些发愣。 香梨嘀咕道:“果然什么事情摊上钱三都会变得奇怪……” 还不待他们有所反应,那几个卖香火及祭祀物的婆子便涌了上来,争先恐后的对姜韶颜等人嚷着:“这几位是来祭拜里头那个的吗?一把香烛十文钱!里头没香火,待你去铺子走一圈回来还热得慌,不若少走几步吧!” 这话听得拉着一张脸的门房拿着手边的竹竿便开始赶人:“都说别在门前闹事了!人死为大,我家三爷人都死了,你们这是……” “切,他活着的时候可没干好事!”几个挎着篮子的婆子毫不客气的开口回怼,而后伸手一指指向大街,“这大街可是我们宝陵城的,我们站在这里同你何干?” 当初钱三挑宅子时选在大街上也是为了方便,活着的时候,除了青楼的花娘,也没几个没事会跑到一个放高利的面前瞎闹腾的。便是对钱三有所不,依着钱三往的“*威”,也不敢如何。 如今倒是人死了,素里被钱三折腾过的气不过,跑出来闹腾了。 清楚原委之后,香梨叹了口气,神情怅然:“看来人还是不能做坏事啊,这不成了报应吗?”就像她特意买给钱三的老婆一不留神全进了肚子里一般。 看来冥冥之中老天也觉得钱三这样的人不适合有老婆。 念叨了几句的香梨被姜韶颜拉进了门。 钱三这等素里不干好事的自也没几个会来祭拜的,老子亲娘又已经去世了,唯一的兄长,那个在京城的钱邸书此时也来不及赶回来。 这个天又那般热,等上个十天半月东西都馊了,更何况人了,所以自然不行。 持钱三后事的是府里的几个老人,算是钱三“念旧”不曾荼毒过的,是以对钱三还算不错。 眼下他的棺椁就停在大堂里,那引着他们进门的府里老人指着那厢放在脚边的一排沾了脂粉香的花篮子,叹道:“这是小桃红她们昨儿送来的,好歹也是相识一场,虽然是个客,可三爷素里对小桃红她们也算大方,到底还是念了几分情的。” 香梨撇了眼篮子里的东西,对念了几分情却表示了怀疑:“就钱三那去醉卧花楼的架势,这么出手阔绰,又来的频繁的客人就这么没了,小桃红她们自然可惜了。” 这话听得引路的钱府老人立时不的瞪了眼香梨,为钱三解释了起来:“胡说八道,哪有的事!三爷出事前两天可没有去青楼,哦,说起这个,姜四小姐,”老人说着转向姜韶颜,开口道,“姜四小姐,你那个药我家三爷吃了,可是谨遵姜四小姐你的嘱咐呢,没有去青楼。” 姜韶颜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又问老人:“他那两睡得可好?” 老人瞪眼看向姜韶颜:人都死了还问这些有什么用? 不过对上女孩子专注认真的眼神,老人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起来:“那两三爷神不错,吃了便睡,一夜睡至天明,睡醒了又吃,这神自是好的。” 吃了便睡,睡了又吃。香梨了嘴角: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那厢的老人已经却不等她们有所反应便从一旁摸来一把香递了过来,对姜韶颜等人念叨了起来:“姜四小姐还记得来送我们三爷一程,也不枉三爷生前对姜四小姐一见如故,言听计从了。原本倒是听说二爷同姜四小姐相看来着,有机会成一家人的。只是不成想二爷是个清高的,那便罢了吧!姜四小姐能来送我们三爷已是极好了。” 女孩子听的点了点头,随手接过他递来的香,问了一句:“听说钱三是被姜二夫人伸手一推而死的?” “也不定是推死的,”老人说罢正要离开,听她开口发问便停了脚步,想了想,认真的会道,“也有可能是气死的,那姜二夫人凶得很,还不肯还钱,吵的时候连路边的幼童都被吓到了呢!” 姜韶颜听到这里,忍不住抬了抬眼皮,诧异的问老人:“那衙门的仵作怎么说?还有,既然犯了人命,怎的钱三那么快就回来了?” 她知晓这一次季崇言他们来宝陵自带了仵作,此时众人去了晏城,于是如今的宝陵仵作便只剩下和吴有才搭档的那位了,也不知这仵作手段如何。 “说瞧不到什么外伤,许是天谴什么的。”老人说着叹了口气,不无慨,“不过不管怎么说,动手的是姜二夫人,她自然就是杀人凶手了!” 听到死因是“天谴”二字时,姜韶颜便忍不住笑了,她朝老人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棺椁之上,开口道:“总是相识一场,我能同钱三说几句话吗?” 死人能听到什么?多半是姜四小姐这个情中人想念叨几句让三爷去了下头不要来吧! 三爷活了一辈子都人厌狗嫌的,也没几个好的,如今难得能遇个好的,老人当然不会阻止,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等到诈尸吗 蒙了白布的台子上放了两只盘子,一只里头是一些祭祀供奉的苹果、香蕉之的水果,另一只则是花生瓜子这样的干果点心。 不知是同钱三太了没有半点惧怕还是太馋了,香梨瞥了眼里头的花生瓜子,嘀咕了一句:“炒货似乎不太好,放久了都了。” 当然也兴许是放在这里没人管,放两天就会这样受。 姜韶颜没有说话,只是从袖袋中摸出一团白布包裹的东西,而后打开白布,出了里头包裹的一小捆银针以及几只小纸包。 香梨好奇的看着她拿出的东西,十分不解:“小姐,这是什么呀?庙里求来的符吗?” 那些寺庙里的符就长这个样子,拿小纸包包起来然后再和着一小把香灰下去,有人说有用灵验得很,有人说没用骗人用的,总之也吃不死人就是了。 可寺庙里的东西总是同如今已经死了变成鬼的钱三不是一路的,吃不死人倒也罢了,会不会吃死鬼就不好说了。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说的,那道士一把香火扔过去,那鬼就惨叫着死第二次了。 “不是,就是些寻常的药粉,我配的。”姜韶颜说着,将那几个纸包给香梨,“把纸包里的药粉同茶水混了一会儿给我。” 啊?下意识接过姜韶颜递过来的药粉的香梨愣了一愣,而后口而出:“小姐,这里没有茶水呢!” “有的。”姜韶颜指着贡台上放在水果、点心旁的一壶茶水道,“那里不就是吗?” “可那是祭祀供奉给钱三享用的啊!”香梨瞪大了眼睛,说道。 “那正好!本就是给钱三用的。”姜韶颜说着,拿着那一小捆扎好的银针走到钱三的棺椁旁,又让小午去找张扎实的小马扎过来。 毕竟自己这重量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小马扎得扎实了,可莫要踩塌了。 小午应声而去,在钱府上下翻了片刻,很快便带着一只足凳赶了回来。姜韶颜接过足凳,将足凳放在棺椁边,而后踩在足凳上低头看向躺在里头的钱三。 一身金光灿灿的寿衣,上头绣的全是铜钱,姜韶颜不太懂这里头的道理,香梨也只是听那些纳鞋底的妇人提过,却是捡着好玩有趣的听,对这个半点不懂。 不过看着穿金戴钱的钱三,想来这一身衣裳他是极意的。至于他脸上,倒是没有如寻常人家那般讲究的特意画个入殓的妆容,不知是心疼钱财还是想着钱三自打从娘胎里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过靠脸吃饭的时候,帮忙办丧事的下人们也不甚在意钱三的长相了。 如此……倒是省的她特意擦去钱三脸上的妆容了。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