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小太孙!”苏老大人意味深长的对苏大公子说道,“小太孙要见他皇爷爷是人之常情啊!” 苏大公子点头应了下来:他苏家这个小太孙的用处还真真不小! 原本以为不过一句话的事,哪知晓一向对两人言听计从的太子妃却犹豫了。 “近些天炎热,然儿吃不消,起了一身的疹子还发了高烧,”太子妃到底是小太孙的生母,有些不忍心,“大夫说不能见风。大兄,便不能晚些时候再进见陛下吗?” 这等事岂是能挑子的?苏大公子摇头,看了眼摇里的小太孙不住皱眉:“怎的又病了?我每回来见他都是病了!大妹,你怎的照顾小太孙的?” 一席话说的太子妃委屈不已:“大兄,然儿从胎里带来的病岂是那么容易治好的?他本就身体瘦弱,前段时叫陛下传召进见过几次便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话未说完便被苏大公子打断了:“怎的旁人家的子孙身子好的很,咱们家的小太孙就同个病猫似的?” 太子妃听了这话,心中更是酸楚:“若不是我怀胎的时候太子花天酒地推了我一把,我用的着早产生个病猫儿出来?” 这又不是她的错,要怪也只能怪被关在天牢里的太子。 “那个混球真真白费了这般好的身份!”苏大公子听的忍不住“呸”了一声,目光闪了闪,道,“且先随我进,若是顺利的话,你……你兴许往后再也不用忍受这混球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哄骗 苏大公子同太子妃带着小太孙进了! “千真万确啊!”小柳绿猛地将一盏茶灌入腹中中,手中一柄团扇不住的扇着,对姜韶颜等人道,“我亲眼看见的!那民间公主跑来见苏大公子……哦,对了,话说回来,她怎的说也是民间的公主,怎的穿成那个样子了?衣裳都有补丁了,头上拿布麻绳系着。那模样莫说公主了,便连普通人都不会穿成这样,她一个公主怎的成了那个样子?” 这话一出,妈妈便开口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底下人惯会捧高踩低、看人眼行事。她倚仗的二殿下进了天牢,府里那些侍从侍婢岂不是要怠慢?” 这世间……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 说话的妈妈脸还有些苍白:自前两夜半听闻渭水河畔花船起火之事后,她急火攻心,服了几贴安神药才稍稍好了些。 事后,她也尝试着想去打听一番渭水河畔花船上的情形,可听闻京兆府尹将这件事封死了,就连出动了季世子都毫无办法。 所以,眼下,渭水河畔花船上的人怎么样了还不知晓。 一向自诩自己不是好人、对这世道看的也算“通透”的妈妈仿佛一下子被离了身上的大半力气,直到此时才陡然明白过来:原来所谓的权势可以一夜之间葬送无数人的命。 她的那些市井保命的手段在这样的权势和手段面前不堪一击,那些人死他们当真宛若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此时,听了小柳绿所言,妈妈自然忍不住多有慨。 一句慨说的众人忍不住唏嘘,捧着茶水轻啜的姜韶颜却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捧高踩低不假!饭食冷了热热再叫她吃的懈怠是有的。可那些赏赐与她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华服美裳还在,她却穿着那一身比寻常百姓还破烂的衣裳去见苏大公子……” 说到这里,女孩子顿了顿,轻哂,“这位民间公主或许不算绝顶聪明,却也定然不蠢!更何况,好不容易从泥泞里爬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甘心回去?她当年孤身敢闯围场……我倒是觉得比起那位二殿下,她会更不舍得如今的一切。吃了那么多苦才得来的东西,怎么可能甘愿轻易放弃?” “若当真是被权势这一击击的害怕了,就不会刻意穿成这幅模样,跑到苏大公子面前示弱了。”姜韶颜道,“苏家险毒辣,这位民间公主同那位二殿下却也不是当真瑟缩胆小之辈!” 苏家的人想要顺手除去这两个所谓的“乡下东西”,焉知他们口中的“乡下东西”不会主动出手? 姜韶颜说着,放下手里的茶盏,抬头看向外头依旧高悬的头,下意识的眯起了眼:“要变天了!” 咦?真的吗?香梨顺着姜韶颜的目光望了过去,喃喃:“小姐是说要下雨了么?” 小柳绿和妈妈:“……” 这个叫香梨的丫鬟是怎么做到在这人似的姜四小姐身边呆这么久还不被赶走的? 没有理会香梨,跑了一路回来,此时才稍稍缓过气来的小柳绿忙道:“他们进时确实还带了那位民间公主。” 带着民间公主去见陛下,陛下会见那位民间公主吗? 陛下当然不会见那位民间公主。 进了之后,苏大公子同太子妃便抱着小太孙径自去见了陛下。 至于民间公主……甫一入,便同他们分了开来。 目送着苏大公子等人离去的背影,换了一身衣衫,不再穿着那破旧补丁似的衣衫的民间公主目光微闪。 “还愣着干什么?”一旁的护卫不耐烦的催促道,“不想见他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女子看着面前这两个军护卫:这两个毫无疑问的,是苏家经营多年布下的暗桩。 垂在身体两侧袖中的手蓦地握紧又颓然松了开来:她同阿弟骤然闯进这大周的权贵势力之中,也直到此时才发现“权势”两字的意思。 皇嗣的身份又怎么样?那些盘错节、复杂难明的权势,他们多年经营的结果尽数埋在那些常的井然有序之下,平静的湖面之下到底是什么,本无法一眼得见。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自己原先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和天真!妄图单凭身份就想得到这一切简直妄想! 天家无情,所以娘亲这些年才会同爹爹居于山野。 他们本不属于这个权势之地…… 可……伸手按上自己的口,略一用力,女子立时倒了一口凉气。 疼痛是真的,做不了假。为了得到今的一切,她得了这一身的伤,往后余生也要在这伤痛中度过。 既然如此,她……怎么甘心? 更何况,那些权势权谋确实复杂,复杂到她看不懂。可……即便她不懂,她也知道一件事:什么谋谋的,只要玩权谋的那只手不在了,那便没有了。 阿弟是皇嗣,只要这些人都死了,只剩下阿弟,这个位子就是阿弟的。 垂下眼睑,没有内心真实心绪半分,女子低头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天牢就在皇城之内。 往里把手严苛、等闲人不能轻易靠近一步的天牢守卫对他们一行人只作未见,不止只作未见,还特意打开了天牢的牢门任他们进入其中。 一路畅通无阻,那些口中念叨着“靠近一步、杀无赦”的守卫主动为他们引路点燃火把照亮通往天牢最底层的路。 女子看的不由冷笑:权势还当真是个好东西!那苏家父子竟能做到这些安排,想是费了不少心思了。 “到了!”前头传来守卫的声音,天牢最底层的牢房两侧火把被点燃,女子抬头向里间望去,捏紧了自己的袖口:阿弟……阿弟就在里头了! 为今这一出,苏家几乎出动了这些年布下的所有暗桩,确定一切万无一失之后,才定了下来。 听到传召,苏大公子推了一把抱着小太孙的太子妃,道:“进去吧!” 陛下此时正在杨妃中探望杨妃。 当然,探望杨妃是假,探望有孕在身的杨美人肚子里的那块才是真的。 苏大公子撇嘴冷笑:一块还未成形的哪比得上他们苏家已经出世的小太孙? 抱着小太孙的太子妃同苏大公子走入殿内,对着正兴致的为即将出世的小殿下挑选衣物、玩闹铃铛的“陛下”跪下山呼万岁! 一声“免礼平身”之后,“陛下”饶有兴致的接过泣哭闹的小太孙抱着哄了起来。 原先只是质疑还不曾确定时倒是还好。眼下,已然肯定眼前这个“陛下”是个假的之后,苏大公子只觉得眼前这个“陛下”的举动处处皆是破绽。 陛下那等江山胜过一切的君王什么时候成了个只顾抱着孩子不撒手的寻常“祖父”? 以往便是陛下想念孩子了,也只是叫人抱进,他看上一看,略略一抱,便去批阅奏章了,哪有功夫整往后跑的? 说到底,到底是个假的。一则不知道如何应对朝政大事,二则,在朝堂那些老狐狸面前,也太过容易出破绽了。 如此便也只能成往素里鲜少踏足的后跑了,毕竟在后这群妃嫔面前还是不易出破绽的。 替身眼下做的事很是明显,便是替陛下照顾好杨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同他家这个小太孙。 苏大公子低头轻嗤了一声,在一旁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天伦之乐”没有作声。 陛下要享尽“天伦”,自没他说话的地方。 更何况,眼前这个“陛下”唯恐出破绽,对他这等臣子是鲜少搭话的。 就如他在这里坐了半,果真被“陛下”忽视了个彻底。 正围在陛下身边哄小太孙的太子妃抬头向自家兄长看了过来。 苏大公子给了她一个眼,示意她继续。 他此时也懒得同这个“陛下”废话,比起这个来,他要等的,是天牢那里传来的消息。 跟着那些苏家的暗桩护卫走入天牢之内,一眼就看到了被关在囚笼中的人。 “阿弟!”女子惊呼了一声,连忙上前看向被关在囚笼中的人。 听到声音的二殿下赵还抬头看到女子时也忍不住惊道:“阿姐,你怎的来了?” 二殿下赵还惊着站了起来,却因手脚同牢笼相连,站到一半便被桎梏住了。 “他们连你也抓了?”赵还惊道,“这件事同你没关系,我去同父皇说……” 一席话说的女子眼睛顿时一红,连忙摇头道:“无妨!”说话间转头看向身后的护卫。 护卫上前将绕在赵还身上的锁链解开。 一旁的太子看到赵还被放时,顿时动了起来:“孤呢?孤身上的锁链呢?” 护卫没有理会他。 解开锁链的赵还跳出了牢笼,一把抱住了女子,动道:“阿姐!还是阿姐待我最好了!” 女子目光闪了闪,环抱住他,趁机在他耳畔附耳轻说了几句。 他们的动作护卫也未在意,只在一旁催促道:“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先随我出去!” 那厢抱在一起的两人这才松了开来,女子动的双目赤红,忍不住落泪,走到护卫面前,她盈盈一拜:“多……多谢……” 这般动的动作让护卫翻了翻眼皮,懒得看她这幅上不得台面的姿态,只是转身抬脚准备向外走去:“你们快些……唔!” 变故陡生……一切皆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 说话的护卫突地身形一僵,整个人瞳孔一缩,皮肤眼可见的迅速由常转为墨黑,而后倏地向后倒去。 随着“嘭”的一声,护卫僵直漆黑的尸体倒在了地上,面惊恐,暗的血迹自他七窍处缓缓出。 将口中吹出毒针的那支吹哨针取了下来,看着转瞬之间变为尸体的护卫,女子身形颤了颤:到底还是头一回杀人,有些惧怕的。 不过……杨衍给的毒针果然厉害,那么厉害的护卫居然一下子就死了。 一旁正嚷嚷着放开自己的太子看到这一幕时早已呆住了,待到回过神来,顿时惊呼了一声,高声叫道:“乡下东西,你们杀人了?” “嘘!”回以他的是女子朝他比的一个嘘声的动作。 一把拿下护卫身边的钥匙,女子扔给赵还,赵还上前帮太子解开了锁链。 “不是父皇救的我们!”赵还一边试钥匙一边开锁,对太子解释了起来,“是苏大公子!现在的陛下是个假的,皇兄快些,我等要出去杀了这个假陛下!”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