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找!”王散挥了挥手,对两人道,“将那人的名字同画像给钟会,让钟会去找!” 也省的那近些时连人都不抓的钟会整闲着无聊在一旁说风凉话。 待到陈石的画像送到钟会手中时,钟会也是不由一愣,而后想也不想,便对身边人道:“本官要去见季世子,带路!” 只是这一走,却扑了个空,常见面的宅子里空无一人,随从道世子同姜四小姐一大早便出去了,估摸着要到午时才回来。 午时啊!钟会让随从将自己搬到凉亭里停了下来,在这里等着。 也不知这两人一大早去了哪里,这个时候还要出去?是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人么? 城外的民宅里,被锁链囚于此的大丽怒不可遏的看向两人,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你们骗我!我的仙芝怎么可能会出事?陛下怎么可能让我们仙芝肚子里的皇嗣出事?” “杨衍设计让真正的陛下远赴前线,中的替身到底不是真正的陛下,怎么可能护得住?”姜韶颜摇了摇头,叹道,“更何况,杨妃无端受累,嫉恨杨衍对她设局,杨仙芝自然就被牵连了!” 回以她的是大丽的又一番尖叫,拴住锁链的手一把向她抓来。 季崇言将姜韶颜拉到了身后,道:“小心些!” 此时的大丽歇斯底里、状若疯癫,看着有些不太对劲。 “这你要问杨衍了,”姜韶颜看向大丽,神情平静的说道,“陛下看重杨仙芝肚子里的皇嗣,可杨衍看重吗?若是看重,又怎会在杨仙芝有孕时掀起战事?让她处于身份尴尬之地?若是看重,又怎会让杨妃来照看杨仙芝?要知道,亲手剥夺了杨妃母亲身份的可是杨衍!以他的心计,难道就没有想过杨妃知晓真相的这一天会如何来报复杨仙芝?” “比起杨仙芝肚子里的孩子,我想杨衍还是更属意自己来当这个皇帝的。”姜韶颜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道,“他筹谋多年,可不是为了做个高高在上、恍若摆设一般的太上皇的。” 这句话一出,对面歇斯底里尖叫的大丽便突然停了下来,她耷拉着脑袋顿了片刻,忽地低低嗤笑了起来。 自顾自的哂笑了半晌之后,大丽突然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而后小心翼翼的看向两人,道:“嘘!同你们说一件事!” 她喃喃着,忍不住又“咯咯”笑了出来:“杨衍……杨衍是个蠢货!哈哈哈哈!” 季崇言和姜韶颜对视了一眼,没有出声。 没人理会她,大丽却依旧“咯咯”的笑个不停,待到实在笑够了,才再次停了下来,朝两人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说道:“杨衍……杨衍有个儿子藏在长安城外的庄子上了。”大丽四顾了一番,依旧一副疑神疑鬼、怕被人发现的神情,小声道,“看庄子的妇人有个儿子,那个儿子就是杨衍的儿子。” 杨衍竟然还有儿子?不等季崇言和姜韶颜开口发问,大丽却又“咯咯”的笑了出来:“我同你们说啊,杨衍那个蠢货以为那真是他儿子呢!私下藏的紧,还以为我不知道……呵!” 一声嗤笑之后,大丽冷下脸来,道:“生下仙芝不久后,我又有孕了,我很是高兴,杨衍看着也很高兴。可……我一直小心翼翼护着的孩子,到八个月的时候突然小产了,落下来的,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啊!” 大丽尖叫了一声:“是个男胎!” 尖叫了一声之后,似是没了力气的大丽又垂下头低低笑了起来:“为此,我同那个蠢笨的魏氏多年不合!”说到这里,她忽地嗤笑了一声,对着季崇言和姜韶颜,道,“其实我知道!魏氏那个人蠢成那样,本没办法对我下手!杨家那老太婆更是看重子嗣,也不会对我下手,是他做的!” “他可以容许我生下仙芝,因为仙芝是个女子,却不容许我诞下儿子!”大丽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凭什么我没有的他要有?他不让我生儿子,那他便也不要再有儿子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被困 “所以,那个他藏在庄子上的妇人生下的儿子早叫我掉包了!是民间随处找来的!”大丽神情翳,恶狠狠的说道,“那个杨衍的亲生儿子,生下来我便将他活埋了,亲眼看着那孩子死的!哈哈哈哈!” 笑声疯癫又发狂,让人不寒而栗。 季崇言同姜韶颜对视了一眼,却不觉得奇怪:大丽从来就是这等人,面上温和,内里一刀。怎么可能真真对杨衍温柔小意而不为自己打算? 她好不好过无妨,重要的是旁人不能比她好过。对待当年的江小姐就是如此,对待杨衍又会有什么区别?撕开温柔小意的外表,内里都是一样的。 待到自庄子上回去,见到钟会,还不待开口,钟会便将一张画像拍到了两人面前,道:“陈石不见了!” 陈石?天牢里那个江湖术士?姜韶颜同季崇言听的皆是一愣。 对这个多年的狱友,钟会不可不谓之悉。 不等两人发问,钟会便连连摇头道:“你们不知,他不可能是自己走的!” “他被关押多年,早已是半疯半癫的状态。处于半疯半癫之中时,最常说的便是他不能自牢里出去,一出去便必死无疑,因为在劫难逃!”钟会说道,“如此害怕他怎会走?况且,他被关押多年,腿脚不便,便是想走也走不远!” 所以,定是有人趁将陈石偷了出去。 至于什么人要趁将一个莫名其妙的江湖术士偷出去…… “除了杨衍有这个理由和能力来做这件事,我想不到别的人选!”钟会说道这里,脸凝重,“我觉得这是杨衍在最后放手一搏,他绑走陈石,事情不大妙啊!” 五后,死去的太子殿下等人的遗体被送入皇陵,城百姓身着缟素的跟随送行,待到总算将那仪仗队送出长安城后。 街头的白布旗幡才开始撤下。 虽是皇储,可这死着实不光彩,并未按照任何祖制礼来葬,而是同民间一般,停灵七,就入了皇陵,一切从简。 听闻这是陛下授意的,至于陛下本人,从头至尾皆未出现,听闻依旧远在前线,领兵作战。 百姓闻言,无一不呼明主。 明主心中先有天下后有子,岂非明主? 可在百姓的欣声中,将太子殿下等人的遗体送入皇陵的文武百官脸上的神却是十分难看。 眼看人方才将棺椁送入皇陵,不等封墓,停在外头的百官便忍不住争吵了起来。 “事情发展至此,该当如何?”有官员问王散。 王散顶着一头半白的头发,还不待出声,一旁吊着胳膊的李大将军便瞪目怒道:“还能如何?自是当立时出兵,前往囚龙山救出陛下!” 停灵七,一切从简是真。可百姓以为的陛下从头至尾皆未回长安却不是真的。 事实上陛下收到消息之后,就带人连夜出了军营,赶回长安。 可在回长安途中,经过囚龙山附近遇了埋伏,被困囚龙山。 至此,杨衍最后一把谋手段才浮出了水面,中群龙无首,群臣动不安,陛下势必要急回长安主持大局。 杨衍自途中埋伏,眼下大举兵马前往囚龙山,显然从头至尾只打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解决陛下一个人。 眼下,陛下被困囚龙山,昌平侯等人已赶往救驾,可光光昌平侯等人自是不够的,长安这边也需兵马前往接应。 听到李大将军的声音,最先出声问话的官员却是一声冷笑,他看向李大将军,毫不客气的出言嘲讽道:“李大将军是要带着你那伤病残将的陇西军去囚龙山救驾不成?” 李大将军一时语。 他的陇西军……呃,眼下伤亡确实还未养好,军中山头各立,那逆子手下的人还处处同他对着干,确实……有些难当大任。 看着哑口无言的李大将军,官员再次冷笑了一声,骂了他一句“先修己身再议国事吧”之后,转向王散,开口问道:“王大人如何看来?” 王散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略一沉之后看向人群中跟随百官送葬的季崇言,目光在季崇言身上略略一顿之后,王散转向了季崇言身旁的安国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开口问道:“国公爷如何看来?” 安国公瞥了眼季崇言,才道:“陛下一手带出的赵家军尚在,何须用旁的军队?” 赵家军啊……听到这里,群臣蓦地安静了下来。 赵家军这些年同陛下关系实在微妙,主将赵琦等人更是数次不听令行事,以至于这些年,赵家军隐隐有被边缘化的迹象。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皆是人,这些变化尽数看在眼里,哪怕不明就里的,也知晓赵家军不能随意提了。 此时,骤然听闻安国公提起这一茬……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听王散“哈哈”抚掌大笑起来,道:“国公爷说的对!这些时王某事务实在繁杂,怎的竟忘了这一茬?”说到这里,他看向面前窸窸窣窣细语的百官,沉了沉声道,“赵家军乃我大周建朝的重大功臣,今陛下被困囚龙山,此事除了赵家军还有什么人能够胜任?” 一席话令得原本还在窸窸窣窣细语的百官立时噤声,互相对视了一番,顿了片刻之后,应和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大人说的对!” “就当该请赵家军!” “喂!李大将军莫要生气,你那陇西军还要养伤,要不,等下次?” 一句话说的李大将军气的七窍生烟:这种事还有下次?再有下次这大周江山还要不要了? 在群臣的应和声中,王散看向朝他微微颔了颔首的季崇言,笑着移开了目光。 待到百官自皇陵出来,各自回府时,不少王散手下的官员却并未回府,而是直接跟随王散去了王府。 待进府挥退身边人后,王散才看向身边的一众官员,道:“说罢,跟随我回府可是有话要问?” 一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将一个官员推了出来。 那被推出来的官员看向王散,道:“王大人,这请赵家军……” “陛下一手带出来的兵怎么请不得?”王散斜眼看向手下一众官员,道,“赵家军实力乃是我大周最强的一支军队,此等危急存亡之际,出动赵家军有什么不对?” 官员:“……” 问题不在这里啊! 看着装傻充愣的上峰,官员忍不住道:“可赵家军不定愿意出动!这些年他们违抗军令的事做的也不少了……” 正这般说着,小厮从院口快步跑进来,道:“大人,赵家军主将领命,道收拾一番即刻启程!” 一众官员:“……” 既然赵家军领命启程了,此事就没有再提的必要了。 王散笑眯眯的看向众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这……倒是没有了。 “没有便散了吧,早些回去歇息,明还要继续处理中杂事呢!”王散笑着说道。 待到一众官员退下之后,王散这才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廊柱,道:“出来吧!” 廊柱后闪出一道人影,朝王散走过去抄手施礼唤了声“父亲”。 看着走出来的长子,王散并不意外,只是道:“可看明白了?” 这世族教导的传承皆在常所见之间。 王散长子迟疑了一刻,道:“赵家军领命启程之事不是父亲的手笔,父亲可是有相中的人了?” 眼下朝堂无主,陛下回归之后未必再会有皇嗣,这下任君王之位到底花落哪家,此时还当真成了难题。 王散听到这里,看了眼长子,道:“不错!” 王散长子问道:“父亲相中了谁?是哪家宗亲?” “不是宗亲。”王散摇头。 竟不是宗亲?王散长子愣了一愣,忍不住惊讶:“难道是杨……” “谋诡谲之计怎撑得起雄图霸业?”还不等长子说完,王散便打断了他的话,“不是。” 那是…… 王散伸手一指,指向朱雀坊的东方,道:“同赵家相关的血脉又非定要宗室中人,身上着一半赵家的血便成了!至于姓氏什么的……大事面前,国公爷不会计较!” 着一半的血……姓氏……国公爷……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