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王夫人,凤姐儿却是忙到了十分。又是要管着家事,又是要奉承老的照顾小的,只每里脚不沾地。她又是好强争胜的子,凡事都想做好了,因此时常睡着觉或是吃着饭,想起来什么便立时命平儿去传话。还不到一个月呢,眼瞅着人脸便黄瘦了下来。贾琏平儿都劝过了两次,无奈她只是不听,二人也只好随她去了。 京城的天气一热似一,进了七月中,更是热的人难耐。林府里林琰与黛玉兄妹为林如海守孝,都下了素服。 林琰想着再转过年来,黛玉便十五岁了,乃是一个女孩子最为重要的及笄之年。如今这个时候,女孩儿大多早早地定下了亲事,过了及笄便成亲的大有人在。如黛玉这般,因要守孝,其实已经稍显晚了些。 林府里没有内宅长者,黛玉本没有能在京城上女眷中面的机会。贾府那边儿,林琰就没做考虑。他们自己府里适龄的女孩儿就三个,还不算至今赖在那里的薛宝钗。可自己在外头这么久了,就没听说过谁家去荣府提亲的。二姑娘与宝钗年纪相仿罢?算算,这个年纪大概是快十八了,老姑娘了…… 不止是黛玉及笄礼,后黛玉真相看好了人家,小定大定花妆等子,都是要有女长辈主持。因此,林琰早有想法,荣国府那里既指望不上,也不能指望,谁知道他们到时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不如索为黛玉认下一个身份声望俱佳的干亲。 依着林琰的想法,本来是想去求了西山院山长赵咨。赵咨是林如海同年好友,他的夫人也是出自香门第。赵咨为人正直,又不涉足朝堂,在京中,特别是读人中的名声一向很好。若是认了赵夫人为义母,于黛玉也是好的。想来赵咨看在林如海面上也不会拒绝。 他计划的不错,只是尚未来得及往赵咨那里去,先就接了一道入请安的圣旨。 圣旨上指明了叫林琰携黛玉入,往大明和寿安去给太上皇皇太后请安。不说黛玉,便是林琰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这事情还得从贤德妃元身上说起。 自从端午被了足,许是皇上真的忘了,足足有一个多月,竟没有下旨解了凤藻的足令。皇后贤惠,自然事事以皇帝意思为先。至于其他的妃,乐得少一个争宠的,又怎么会去提醒皇帝? 元被关在凤藻里,虽然一应的用度份例不会少了,心里却急的不行。每间能见到皇上的,还不一定有宠,若是再被一直关着,只怕就真的被皇上忘了。因此,王夫人私下里给她的银票首饰等物水一般悄悄地送出去打点。 太上皇身边的心腹太监戴权,便是接了东西最多的。 戴权在里多少年了,对元的好处不会推了,却也不会傻到直愣愣地替她说话。 要说起来,元也算是走运。太上皇如今闲着无事,与太后话家常时候便提起了年轻时候的往事。因提及了当年贾代善救驾之功,不免又是一番慨。太后无心之下提起了元之事,太上皇登时觉得自己有事可做了。 将皇帝传来,细问足事由。皇帝无奈,只得一一说了。太上皇听得林如海的儿子将外祖家里的老人都气着了,当下拍桌大怒。 林琰算得上是当今皇帝暗地里用的心腹之人,自归在他的麾下,没少替他打探消息筹划银两。皇帝自然不能让他吃亏,只是事关黛玉名声,皇帝知道的本来也不多,说起来便更是含糊。眼瞅着太上皇又要拍桌子,太后说话了:“常听皇帝提起林如海,说是难得的臣子。况且也是出身世家,累代读,怎会有如此不孝不礼的后人,别是有何隐情罢?” 皇帝忙顺坡下来,“不如招了那林琰和林家的小姐进来问问,一来是不冤枉了人的意思,二来若是真有贤德妃所说之事,也显得父皇英明。” 只这么着,兄妹两个便奉诏入了。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兄妹两个急忙换了衣裳又各自梳洗了,依旧是黛玉坐车林琰骑马,极是低调地来了皇。 彼时太后也在太上皇的大明中,另有皇帝坐在下首。兄妹两个随着传旨的太监进了大明正殿,双双跪倒在地磕头拜了下去。 太上皇摆了摆手,皇帝很有眼地叫了起。林琰虚扶了一下黛玉,二人才站起身来。 林琰见过皇帝不少次了,本身又是经历不同寻常,太上皇威虽重,却也并不怯场。 黛玉之前得了两位里嬷嬷的教导,来时又被指点了一番,心里虽有些惴惴,举止却是不失分毫。 里三个地位最高的坐在上首,见这兄妹两人均是礼数周全举止进退得宜,不免暗地里都点了点头。 太后年纪大了,身边儿最喜有年轻的孩子说话,便招手叫黛玉上前说话。 黛玉低头垂目,举步上前。今她所穿着的乃是一件儿烟霞紫对襟褙子,浅绿的百褶裙。裙子袄上都有折枝梅花的绣纹,又用了极轻极熨帖的料子,行动间便衣袂当风,真如柳摇曳生姿。 来到太后跟前深深福下了身子,太后便笑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黛玉微微抬头,但见眉若远山,雾霭隐隐;目如秋水,清波潋滟。太后不由得惊道:“呦,好生齐整的孩子!” 太后这里拉着黛玉,朝太上皇笑道:“哀家可不管你们爷们儿说什么,这孩子我瞧着喜得紧。竟是要带到里边儿去说话了。” 太上皇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黛玉又是低着头朝太上皇皇帝行礼,跟着太后往里边去了。 这里太上皇才把脸一沉,冷冷地瞪着林琰,还未来得及问话,外头小太监跑着进来通传:“忠顺王爷和安乐侯在殿外求见。” 皇帝轻咳了一声,心里好笑的很——这林家的兄妹,竟能够飞符召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底下催双更的妹子,我才不说我哪天才能双更…… 谢谢下边三位妹子扔的地雷…… onlyyourbarbie扔了一个地雷 牛萌妹纸是帝王攻扔了一个地雷 八月桂花香扔了一个地雷 ☆、诉委屈 太上皇听得儿子外甥都来了,当下也不顾得林琰了,忙叫人快宣了进来。 一时司徒岚和云宁两个一前一后地进了殿里。司徒岚一身儿米领长衫,因是薄缎子质地,不过只用了淡青线在肩头袖口和下摆处绣了几支竹叶,稀稀落落的,倒也别致。间一条白玉如意带,衬得整个人肩宽细,长身玉立,当真是英姿发。 云宁却是头戴束发银冠,一件儿白软绸宽袖中衣,外边罩了无袖领长衣,领口和边角处俱有浅黄云纹刺绣。间是黄、黑两宽带,整个儿人站在那里便如长般笔直。对照着旁边儿的司徒岚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真是胜出一截儿去。 太上皇倒不这么看,瞧着儿子外甥都是好的,脸慈地看着两个人行了礼,忙叫人赐座上茶。 林琰依旧一边儿站着,司徒岚回头时候仿佛才瞧见了,惊喜道:“子非?你怎么到里来了?” 林琰面上一派恭谨,躬身给司徒岚云宁两人行礼。云宁站得比较近,伸手虚扶:“子非不必多礼。” 皇帝看着三个人装模作样在那里你来我往地套,心里膈应不已,明明就是知道这兄妹俩进了,怕吃亏才追了来的罢?还有老九,瞧瞧那表情,自己若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勾搭在一块儿了,也得被骗过去。 太上皇纳罕道:“老九,你认得他?” 司徒岚转身笑道:“自然认得。那两年在西山院里,儿子多亏了子非照顾。” 太上皇无语,一个皇子,在院里竟要别人照顾? “父皇不知道,当时子非比我还要小些,一应饮食衣物都是自己打理,比儿臣强出不少。院里不让带伺候的人,要不是子非,儿臣还真是只差蓬头垢面了。”司徒岚不遗余力地称赞林琰。 林琰忙躬身道:“王爷谬赞了,皆是林琰应当为之。” 太上皇对林琰的态度还是很受用的,点点头,“既是如此,戴权,赐座罢。”声音中不复方才那般冷淡。 林琰斜签着身子坐在最远的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聆听太上皇对幼子和外甥的一片关。冷不防听见太上皇一句:“林子非,听闻你不敬尊长,巧舌如簧,侮慢朝廷命妇,可有其事?” 林琰忙起身,诚惶诚恐:“臣不敢,臣惶恐……” 太上皇一拍椅背,司徒岚适时地咳嗽了一声,朝戴权道:“这是今年的新茶?” 戴权知道这位爷不好惹,陪笑道:“回王爷,这是今年才进上的明前龙井。” “那就是冲茶的水不对了。我跟你说,这水不能用山上运下来的泉水,最好是前几年收的梅花上的雪水,起码得是旧年蠲的雨水才好。” 戴权唯唯诺诺地应了,忙朝旁边的小女使个眼,女疾步出去换水。 太上皇没好气道:“有你喝的就不错了,哪里那么多讲究?” 又转头看向林琰,“你说自己惶恐,朕看不然罢?那荣国府好歹是林如海的岳家,你既过继到了林如海名下,合该也应把那里当做外家。怎么朕倒是听闻那林如海的岳母被你一顿抢白气得病了许久?” 林琰垂眸,深了口气,再抬起头来已经面惨然,凤眸中竟是含了泪水,张了张嘴,又微微摇头,终究没有说话。 司徒岚瞧着着急,太上皇年轻时候的脾气可是不大好的。如今跟自己是老好人一般,对林琰却不会有什么怜之心,一个劲儿地朝林琰使些辩解。 林琰跪在殿中,因是来里,头发便用了一只玉冠束着。此时垂着头,出了纤细白皙的脖颈。他一身月白轻纱襦衫,衣角绣着几簇幽兰,此时孤零零地跪在那里,殿外有夏风透了进来,拂动了衣角,远看竟似那兰花随风舞动了一般。。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