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的高速铁路即便是收了车费,也只是杯水车薪。 国外的回答很简单——不盈利!每年都在亏损! 更何况,华国的铁路无论是票价还是各方面,都不会提价太高,通路线本来就是修建来方便大家出行的,如果票价太高,只会成为一个摆设。 那华国能吃得下这么巨额的亏损吗? 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轻易尝试。 周廊气呼呼说,“你们少说点话,少写点信,那京沪高速再有两年就能开通了,何至于我们现在还在这里讨论能不能修的问题?” 五年前他做了京沪高速的方案论证,四年前,京沪高速铁路的呼声非常高,全国上下,他,还有沈工程师,以及实验室的主任等人都一致认为,京沪线应该尽快修建。 “你看,当年你们说,要在九五年修建,零零年通车,现在二十一世纪也快来了,京沪高速没有上线,华国的通依然在运转着,也没有太大问题嘛。” 姚松乘胜追击,“不是说不建,晚十几年,等国家有钱了,人民生活水平也上去了,坐得起高速铁路了,再修建,不也是一样?” 这话的确无法反驳,尽管周廊认为,京沪线的客运和货运力非常大,但高铁不修,怎么证明他的观点是对的呢? “小姑娘,你是大的学生,可能你不了解华国的实际情况,建设铁路需要钱,需要人财物力,还需要协调各个方面,建成之后,老百姓能不能坐得起高铁,高铁能不能盈利,这不是在实验室里就能算出来的。你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廊不理他了,自己生着气,姚松只好笑眯眯地问谢雁。 这问题谢雁啊。 再过十几年她人都没了,到时候再修高铁,先不说发展会晚个十几年才能提速,她自己都等不到那一天了,那通工程不是白学? “您说的对,” 听见这句话,姚松还有些意,周廊的这个学生好,说话不像她老师,一言不合就生气。 但悉谢雁的系统知道,这句话往往意味着后面才是正片。 “华国要修铁路,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并不单单只是票价问题,第一点,为什么要修铁路?” “铁路是发展的路,当然要修铁路,铁路修到那里,发展的脚步就到了哪里。” 姚松说,“可是京沪铁路,本来就有铁路线,即便是没有高速路,发展也到了华国沿海。” “的确,但是京沪线是第一条高速铁路线,它是一个实验路线,更是一个代表路线,只有在京沪线上,高速铁路能够取得成功,华国的其他铁路,才能跟着一起走高铁的发展路线,高铁比旧式火车技术更快更有效,更能适应现在的华国发展速度,而它比磁悬浮便宜,不需要新建磁轨,造出来的铁轨,高速列车可以跑,中低速也可以跑,只要是轮轨列车,就完全没问题。” 谢雁顿了顿,道,“这是目前来说,最适合华国进行推广和发展的高速铁路技术,在发达的铁路网上,它可以缓解越来越大的客运和货运力,在不发达的西南西北地区,它可以让铁路更快更早地进入那些落后地区,那些贫困地区,去帮助华国的西部贫困。” “京沪线,不只是首都到沪城的一条路线,更是华国的生命线,它早一天出现,华国的铁路就能早一进入飞速发展阶段,它如果能实验成功,那么西部的铁路空白地区,将会来更快的井式发展。” 姚松原本可以反驳谢雁,这也是他们讨论的时候常有的习惯,但他没想到,谢雁并不和他以往辩论对象一样,考虑实验室技术,考虑华国国内外的环境,而是去考虑一条铁路线,对于整个华国铁路发展,华国西部大开发的作用! 这种眼界,如果从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生口中说出,那么姚松或许会觉得有些好高骛远,但谢雁不一样。 刚才,她能和华国资深的桥梁专家对答如,甚至让对方起了收她当研究生的心思,而现在,她所说的内容,十分的深入和不同。 这一点,让他从把对面不同观点派的发言必然反驳的心态,转换成了聆听者和思考着的心态。 “这是普及率的问题,高速铁路比磁悬浮更适合推广华国,带动华国铁路的发展,一条轮轨修建出来,可以容纳普通列车在上面行驶,也可以让高速动车在上面跑。实际上,和修建一条铁路很类似,这也是华国正在做的事情,在空白区修铁路,和在京沪线上修铁路,比起重建一条只有磁悬浮列车才能修的铁路,利用率更大。” “第二点,亏损问题,高铁的修建,是带动它所经过的城市的经济圈,等高铁修建成功,从首都到沪城,要不了几个小时,它可以形成一个三小时经济圈,两小时经济圈,甚至一个小时内,也可以形成经济圈,而一个小时,是涵盖两百到三百公里的范围。” “这座高铁如果修建在青藏高原上,那的确会亏到退休,但修建在华国最紧密的地区,京沪线所贯穿的区域,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却涵盖了华国大量的城市人口。” “这是一笔经济账,京沪线所带来的经济效益,绝对比票价要高出好几个数量级。” 姚松听完,笑着拍了拍手,“的确,你说的好处是存在的,也反驳了一些我之前提到的的坏处,可是,这只是猜想,实际情况还是更复杂的。我也想看到华国快速发展,但要发展的,可不只是我们铁路一个部门,哪有那么多的钱呢?” 他虽然有所认可,但对于自己的立场,不会轻易改变,只是看向周廊,“你这个学生,有点想法。” “想法是好的,但这不是没条件实施吗?” 周廊说,“你都熬退休了,还顶着,总不能等谢雁也退休了,这京沪线的高速路还上不了马?” 三天的会议终于结束了,然而,唯一的成果是——姚松和严开明走的更近了些。 周廊和谢雁说,“他们还不完全走的近,因为姚松有多个退路,更便宜的,有摆式列车,更高速的,有磁悬浮,他也知道高速轮轨是最可行的方案!所以这才不考虑我们!” 一旦任何一派和轮轨派走在了一起,那么轮轨是最有可能实现的方案! 这反而让他们变得孤立起来。 十一月底的时候,专家组要去深城考察摆式列车。 他带上了陈运飞和谢雁,要他们到时候去,对摆式列车近距离做一个观察和研究。 当然,严开明也带了黎萧萧和苏筝。 谢雁已经在周廊的实验室带过一段时间,苏筝却只是刚去严教授的实验组,足以见到严开明对苏筝的重视。 郑晴知道了两人要去深城,让他们记得给自己带礼物,“还有,风筝,把桃儿照顾好,要是被火车伤了一寒,你就别回来了。” 临走之前,苏筝陪着谢雁去扶城的医院做了一次治疗。 表面上是治疗,实际上,谢雁只是进治疗室躺一天。 她又能回那个漆黑的空间。 四下无人,只有一棵竹子生长在河边,竹子有几节,她的生命就有几年,而竹子的部已经有好几节被腐蚀成了焦黑。 等黑蔓延到竹子顶端,就是生命的尽头。 四周寂静无人,谢雁数了数,她接下来的寿命还有六年多一些。 而商城里的可购买余额剩下十年。 订阅和打赏的数目不多,如果京沪线能成功,就应该能让她再延长几年的寿命。 更重要的是和她说的一样,京沪线的成功,将会加快华国的发展,加快高速铁路的发展。 四周依然是冷峭的风,她在竹子旁坐了一会,风消失了,人也醒了。 走到病房的窗玻璃前一看,倒映出一个脸苍白的少女的面孔。 系统把她送出门,苏筝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和系统进去掩上门,问,“她怎么样?” 系医生双手兜,“治疗很有效果,目前看来,病情没有恶化的迹象,但是每年还是要回来观察一下。” 苏筝看了眼门口的影子,又问,“能治好?” 系统叹口气,“目前的医疗水平,恐怕不行。” “那未来说不定有可能?” 苏筝说,“拜托医生了。” 临走前,这个看起来有些高傲的少年,向着医生轻轻鞠躬。 他走出病房,脸上的表情换得轻松了一些,带着谢雁往外走,问她,“一会想吃什么?” 谢雁说,“都行!” 深城在南边。 之前郑晴说想跟着猛哥过来,结果真的来了,却只有他们两来了,这座在华国南边的大城市,远比内陆城市更加发达、热闹……也更混。 而在这里,有着很多内陆城市看不到的东西。 船舶,大海,港口,机场…… 还有摆式列车。 先到的几天,两个任务组的任务都差不多,他们几个人便一起去调查和采集了摆式列车的相关数据。 “黎师妹!” 陈运飞一到深城,整个人话就变多了。 谢雁自觉地让他和黎萧萧去采集数据是,自己拉着苏筝去拍列车的情况。 他们选了辆列车上去,不是节假,人不多,车厢里有空位,谢雁坐在位子上,观察车厢的情况和结构,受运行途中的颠簸程度还有时速。 苏筝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偶尔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列车开动,发出声响,他们在车厢里,车厢快速奔跑在铁轨上,到下个车站,他们再回来,等专家们都到齐了,在乘坐这列车前往广城。 整个广深线,就是这条列车的运行路线。 苏筝靠在车窗上,忽然想起上次做火车。 那次的火车比这趟慢,也更拥挤。 他回头问她,“你觉得京沪线,最后会是谁的观点成功。” “这很难说,” 谢雁摇头,“任何一件事都可能影响到京沪线的最终命运,我们的辩论都只是在理论阶段,只有等真正的高铁工程出现了,才能让他们相信我们。” “如果不考虑京沪的条件,在磁悬浮和高速轮轨之间,你会选哪个?” “高速轮轨啊,” 谢雁毫不犹豫地说,“这是最容易在华国东部进行的工程,只要东部先起来,西部先修铁路跟上,后期再做提速,有东部的例子,等发展到一定条件,西部也可以通高速铁路。” “为什么?” 他问,“你知道磁悬浮的速度可以更快。” 谢雁关上本子,想了想,说,“可能是时间吧。” “可能很多人和我一样,等不到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如果二十年后,还是和现在一样呢?” 二十年,可以让一个孩子成为大人,可以让一个村庄换一代人。 二十年前,华国可以大胆冲一百六十米的最高时速,二十年后,华国铁轨依然在四五十公里的时速上打转。 “那么二十年后,即便是磁悬浮技术成,等磁轨铺出,列车运行,那些少年已经成为了青年,小孩已经成了大人,东部的发展速度,要晚二十年才有一个井式的跳跃,西部的开发和贫,还要在晚二十年。” 无论是扶城,还是锦城,还有更多的山区,他们能等几个二十年? 一个二十年过去了,这二十年里,华国经历了各种天灾,唐城的一场地震,把华车唐山工厂毁于一旦,铁路的发展远远落后于航运和海运。 而它明明可以给这片土地带来更多的发展。 她问他,“你呢?你在严教授那边,做的怎么样?” “他们在攻克的技术难关,都很有价值。和严教授说的一样,磁悬浮的速度足够快,” 苏筝说,“快到可以破开风,在地面上飞行。” 他顿了顿,看着她漆黑明亮的眼睛,说,“我会让这一天提前实现。”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