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正清不傻,知道子若真的好声好气来求和,儿媳不会难以启齿。 “她来这儿闹事了?是不是又在难为邱逸?” 他不动脑子都能预测岳琳琅的动向,这老太不通家事,偏又挑剔,找钟点工嫌人家笨手笨脚,点外卖又嫌口差不卫生,今天在家呆得浑身不对劲,下午去超市买了一匹猪肋骨炖汤,排骨没焯水,炖出的汤又腥又油,气得她当场连锅扔掉。认定这都是邱正清使的计,还找了儿子儿媳做帮凶。 她一向把痛快建立在家人的痛苦上,有了痛苦更要拉人垫背。刚才上门一顿骂,大的小的都不放过。 沈怡让张姐带闫殊颖去父母家避难,恐公公没防备,不得已抛下丈夫逃到楼下来报讯。 “爸,您别急,我就是怕您跟着冲动才在这儿等您。我们是小辈,挨几句骂没什么,您见了妈千万冷静,再刺她对谁都没好处。” 邱正清先受了大刺,拔腿冲锋,仿佛奔赴战役。 老天编好剧本,让他在进门时撞见子凶狠揪打儿子的一幕。 其实岳琳琅此前没碰邱逸一头发丝,刚好在这时气极动手。只打了两下就被邱正清理解为持久的行凶,万年的死火山剧烈发。 “岳琳琅!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在2020-05-1021:47:54~2020-05-1121:2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蓝花1个;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青青10瓶;英子君1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他不面,岳琳琅也就罢手了,一受刺越要逞威风,炸雷似的尖哮:“他是我生的,打几下怎么了?” 说着故意连邱逸数下。 邱正清冲上来扭住她的胳膊,一口气按在墙上。 “你个死婆娘,今天我不给你点教训就不姓邱!” 岳琳琅气力不敌,被他牢牢制服,像见了反贼,骂得更狠。 邱逸初见父亲动,怕他失控犯错,忙架住胳膊劝阻。 邱正清学丧尸双手朝前抓,喉咙里刮出阵阵飓风:“放开!我就是要收拾这个婆娘!” 沈怡赶来支援,挡住同样发狂的婆婆,劝两个老冤家熄火。 “爸,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被隔壁邻居听见我们全家脸上都无光啊!” 邱正清心疼小辈,岳琳琅也好面子,一齐忍怒,低音量对骂。 邱正清懒得讲普通话了,用乡音郑告邱逸:“娃娃,我老实跟你说,我实在跟这个疯老婆过不下去了,最好明天就去办离婚,不然我硬是活不到明年!” 他先提离婚踩了岳琳琅的脊梁骨,招出更多恶毒攻击。 “离就离,我吃了撑的才拖着你这个大包袱,离了你我还能多享点福,到时看谁会收留你这个又穷又废物的馊老头!” 邱逸正要喝止,父亲率先自卫:“你不要狗眼看人低,我现在甩了你这个疯婆娘,明天就能找到下家,还比你年轻漂亮温柔有钱得多,你信不信!” 邱正清借今天的经历夸海口,不曾想此刻华灿就在大门外。 他和华婉婷涉无果,赶来做老邱的思想工作,不行就拉邱逸评理。来得凑巧,一字不差捕捉到这一言辞。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华灿以为这老头儿拿母亲下家,骨快被腔怒涛拍碎了,立刻大力敲门。 室内霎时安静,几秒钟后邱逸来开门,看到他略略愣神。 “邱逸,我有事找邱叔叔,请让我进去。” 他未经主人允许快步走进客厅,视线对准邱正清。 “邱叔叔。” 看到他邱正清背脊发凉,超常发挥的豪情杳无黄鹤,畏怯地待客。 “小华,随便坐,我给你泡茶” “不用了。” 华灿挪步挡住他,恰好岳琳琅在场,他准备拿她做拦路虎,暴挑明:“邱叔叔,我一直很尊敬您,把您当自家长辈信任,您怎么能这么对我?” 邱正清舌头打结,邱逸赶忙质问这来路不明的敌意:“华灿,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这样说我爸爸?” 华灿动物猎食般死盯目标,声调是不含情起伏的直线。 “邱叔叔从前年起就在我家帮忙做家政,除开周末,每天都会过去。” 小辈们早出晚归,岳琳琅只周末在家,都没留意邱正清平的活动,被震惊到目瞪口哆。 沉寂预示更猛烈的爆发,沈怡急忙训斥:“华灿,你别只说半截话,老年人利用闲暇时间打工赚点零花钱再正常不过了。我爸是活儿没干好还是得罪了你家的亲戚朋友?你犯得着专程上门来问?” 华灿专注讨伐邱正清:“邱叔叔,您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和岳阿姨夫几十年,儿女都成家立室了,本本分分安度晚年不好吗?干嘛足别人的家庭,搞得人家夫反目,母子失和?” 邱正清口舌持续失灵,邱逸替他发火。 “华灿你胡说什么?” 华灿峰峦陡起:“是不是胡说问问你爸就知道了!不是亲生经历,我都不敢相信世上真有这种荒唐事!最好朋友的爸爸和自己的妈妈搞婚外情,传到哪儿都是天大的笑话!” 新一轮震撼彻底拍傻邱家母子,沈怡不能跟着傻,走近华灿严厉警告:“你到底在说什么?再拐弯抹角,我就当你是来挑事的!” 邱正清心虚,拦住她向华灿哀求:“小华,这事我回头慢慢跟你解释,今天请先回去,好吗?” 就算华灿肯答应,岳琳琅也不会依,冲上来拉住他问:“小华,你把话说清楚,这老东西跟你妈妈怎么了?” 华灿瞄一眼邱正清,含恨陈述:“邱叔叔和我妈妈去年就发展出了不正当的情,我妈妈今天跟我爸摊牌,说要和他分手,嫁给邱叔叔。” 岳琳琅若单听这段话还不会全信,偏生有邱正清刚才的嚣张言论对照,真像找着靠山杆硬的状态。 “邱正清,你个死不要脸的,真想上天啊!” 老太的愤怒有了新版本,狂躁恨都大幅度升级。她自认一家之主,对丈夫恩重如山,为奴为婢都是他应尽的本分,敢起二心越轨爬墙就是过河板,负恩背义。 再没有人能阻止她,邱逸沈怡协力挡驾,她还是揪住了老邱的头发,一面迅猛打,一面释放歹毒诅咒。 “孙子!瘪三!吃我的用我的,还在外面搞,我当初鬼心窍才会找你这号人渣……” 邱正清头发掉了几撮,本就草木稀疏的头皮显出一块秃岗,痛怒夹攻,把厚道全扔在了脑后,指着她还击。 “鬼心窍的人是我,当年就不该找你这个不要脸的烂货!” 他扯掉封条,向人们展示沾狗血的陈旧文物。 “邱逸,你不晓得你妈年轻的时候有好飞,她跟设计院一个男工程师谈了几年恋,还没结婚肚子就被搞大了两回。第二次那个小伙子说要娶她,她又嫌人家是大山里来的,家庭负担重,跟人家去了趟老家就把人家甩了,打了胎像啥子事都没发生一样。那小伙子气惨了,很快就辞职去了南方。这个事设计院的人都晓得,还传到外面去了,你妈找不到好对象,又急到嫁人,才听他们领导介绍找到我,一开始就拿我当接盘侠,对我本没真心!” 他神志错投下猛药,连儿子儿媳一块儿毒倒。 沈怡早前的疑惑拨云见,这真相在无奇不有的人世间或许不算稀罕,可降落在自家头上真是晴天霹雳。她担心丈夫承受不住,本能地站到身旁,紧张关注他。 邱逸脑子空空如也,只听母亲发出严冬里枯枝断裂似的刺耳嚎叫,再度疯狂抓扯父亲。 然而此刻的岳琳琅已经厉内荏,力竭声嘶也盖不住虚软。 邱正清怒极发狠就没想过给彼此留余地,一把将她推出去老远,踉跄地失衡后跌,索幸被沈怡手快接住。 不等子出声,他抢先厉吼:“我本来不想提这些丢脸事,是你我的!我不嫌你是破鞋,不嫌你脾气差,你却把我当奴隶,一点尊严都不给我!既然那么看不起我,还管我跟谁好!?趁早散伙,大家都能开始新生活!” 岳琳琅靠着他的软弱实施迫,他悍然反抗,独、裁也就难以为继。她像所有倒台的反动派一样心惊跳,嚼着羞愤的泪水,面如朱漆,却再也挤不出一句话。 华灿才不管邱家是否天翻地覆,眼看这把哑火了,即刻重启攻势。 “邱叔叔,您想过新生活是您的自由,可不能拿我们家当踏板。不管您和我妈妈情好到了哪种地步,都过不了我这关。不想害我们母子断绝关系的话,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邱正清应付不了他,仍由儿子出面抵挡。 “华灿,你先回去,我明天再跟你谈。” 邱逸脸上覆乌云,理智似雷雨前的燕子惊恐飞窜,小绵羊形象即将崩塌。 华灿非要把强硬做足:“这不是可以商量的事,我现在就想要个代。” 眼前不可收拾的局面都是他迫所致,沈怡不能任由他再凌丈夫,翻脸怒斥:“你想害我们家出人命才算代吗?要不换个地方,咱们上你家去,你妈妈也是当事人,人齐了才好说话!” 在场者里华灿唯一忌惮的就是她,摸不准她的路数,冒进恐会失利,只得忍着怨忿撤退。 岳琳琅先他一步夺门出奔,邱逸想去追赶,沈怡劝告:“妈现在不想见你,还是我去吧,你在家陪着爸。” 她追到小区门口,见岳琳琅没乘通工具,也没朝回家的方向,埋着头急速向前,显是气晕了头。 发火的人最需冷静,她悄悄跟在她身后五米处,从安静的住宅区走到热闹的商业街,看着路灯一盏盏点亮,把她们的影子越拉越长。 岳琳琅早发现她,等步伐放缓到正常速度,回头呵斥。 “你干嘛老跟着我?” 沈怡恭敬微笑:“我担心您呀。” 老太嘴硬:“怕我寻死?哼,你也太小看我了!” “哪有啊,我是怕您一个人出意外,您看街上车这么多,万一……” “呸,知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就可劲咒我吧!” 她沉默时让人悬心,发起火来倒无妨了。 沈怡笑嘻嘻赶上去挽住她的胳膊,被接连拒绝数次,最后到底成功了。 “妈,我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你看我现在像吃得下东西的样子吗?” “吃不下就去喝一杯,您平时血血糖都正常,偶尔喝点小酒还有好处。” “……从没听哪个儿媳撺掇婆婆喝酒的。” “因为我知道您思想先进,不是那种陈腐的人,走吧,我请客,您想吃什么随便点。” 岳琳琅正找不到地方转移恶气,见她主动送上门来便狠狠宰一刀,指名去三里屯的宝屋料吃刺身。 沈怡处处顺从,任她点了一大桌子菜,叫退服务员,亲自斟茶倒酒服侍她,进店半个多小时,没说一句用餐以外的话。 岳琳琅喝下两杯清酒,情绪略微放松,闷怨不停发酵,像个不断充气的轮胎,再找不到疏通渠道就会爆炸。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声道:“你怎么什么都不问?” 沈怡不能再装傻白甜,放下筷子正襟危坐:“我是有很多疑问,可您如果不想说,我也绝不打听。”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