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元:是。 等青元推门出去后,柳泽微微阖上眼,身子微微往后仰背靠着椅背,等到他再睁开眼时,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了口,唤了声,沉月。 门外候着的丫鬟开门走了进来,柳泽将刚才那封夹在书中的信拿出来在蜡烛上烧尽,又重新写了一封给她。 让英国公按照信中去做。 是。 眼看又要入冬,枝头枯叶颤,凛冽寒风发出凄厉的号叫。 内依旧是死气沉沉的模样,到了年关时,边关比起之前太平了许多,但不知为何,殷怀总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觉。 每年年关时,大殷周围的边陲小国都会前来皇城朝拜进献,今年也不例外。 前来参拜的还有北戎的使臣,进了殷都后便住在城中驿馆之中,听说还带来了宝物进献。 宴定在两后。 距离宴席正式开始还有一些时候,因为有不少外来人涌入,殷都城像是也热闹了不少。 学馆里也聚集了不少年轻士子,他们大多都是些国子监的学生,偶尔也会有些年轻文士,整聚在学馆里议论天下事。 殷怀最不想和读书人打道,因为他们最把为江山为社稷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的说辞挂在嘴边。 一问起罪来,梗着脖子一副不怕死就要撞墙的模样,如果真撞成了天下文人都得对他口诛笔伐。 想到这里殷怀又想起了老是参自己折子的那个冯御史,觉得他肯定是里面英中的英。 这几学馆又隐隐穿出风声,说什么恐怕又有战,什么天下局势即将有大变。 殷怀听得牙齿。 于是挑了个时候,准备和重苍平喜他们出去城中最有盛名的一家学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殷怀身子已经好多了,可是重苍还是生怕他着凉,拿了大氅给他披上。 下了马车后,殷怀哈了口白茫茫的冷气,踩在茫茫雪地上,身后重苍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面前的学馆是间二层小楼的雅居,一踏进去便能听到滔滔不绝的议论声。 这北戎来进献什么宝物,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哎,恐怕又要打仗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也苦。 只见几人围成一群,中间坐着的人看上去十分年轻,一袭紫衫,眉清目秀,看上去最多二十岁。 他一直都没说话,只是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锦之兄,你怎么看? 对啊,锦之兄你学识渊博,你说对那群北戎人,我大殷该如何处之? 谁不知道林锦之一举夺下状元郎,以后必定前途无限,有点眼的都想与他结。 林锦之摇头,一切都由陛下定夺。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是一声嗤笑,显然是不以为然。 先皇子嗣单薄,到驾崩也只有今上一子。 当初魏贵妃诞下了龙子,结果养到三岁时,本来好端端的却突然暴毙。 当初先皇在太子一位上举棋不定,因为太后当时虽然有孕在身,但是魏贵妃的大皇子已经三岁,聪明伶俐,很讨先皇喜。 再加上魏贵妃母族背景显赫,本朝一直都有立长不立嫡的传统,所以当时太子一位,先皇本来是属意魏贵妃的大皇子。 最后不知谁叹了口气,只能说一切都是时也命也。 如果当初不是大皇子突然病逝,这个皇位哪里轮得到如今的皇上。 如今一个妇人把持朝政大权,皇上年龄又小,哪里懂什么治国的大道理,子又残暴任,动辄便杀人愤。 这样长久下去迟早要出大祸患。 因为学馆太过嘈杂,所以殷怀进去倒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他从人群中艰难的挤了出来,做出好奇的模样,问旁边那人,你们在说些什么。 学馆规矩是不能打断别人说话,那学子本想呵斥一声懂不懂规矩,可当他转头对上那张稠夺目的脸时,不由愣在原地,连想要说的话都一并忘记。 . 见那人不理自己,殷怀正准备再问时,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悉的少年嗓音。 陛下? 林锦之望着殷怀,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连忙跪伏在地上行了一礼。 学生不知陛下前来,有失远,还望陛下恕罪。 他不敢抬头,努力隐藏着自己隐秘的欣喜,生怕一丝一毫,那都是对那人的大不敬之罪。 空气凝滞了几秒。 众人的眼神纷纷落在殷怀身上,面上惊疑不定。 面前的少年乌发用了一白玉簪松松挽起,肤若冷雪,生得稠丽动人、明明生得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偏偏看人时多了几分清冷味道。 他身上的锦绣华服,间挂的锦龙玉佩,无一不在彰显他的尊贵身份。 可实在长得出乎他们的意料。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不知谁先跪了下去,其余人见状也纷纷下跪,一时之间学馆里跪伏一片,齐声叫着参见陛下。 殷怀干咳了一声,平身吧。 他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众人见他没有动怒的迹象,这才放下心,心里却都有些尴尬无措,一个个面红耳赤,不敢去看殷怀。 毕竟才在背后议论了别人,不过让他们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殷怀竟然没有发火。 这还是那个乖僻暴戾的皇上吗? 林锦之面微红,连忙示意殷怀落座,随后众人又看他低声和林锦之说话去了,似是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气氛才又活络开。 殷怀知道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太妙,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朝不保夕。 不过他对皇位也没什么野心,先皇子嗣单薄完全是因为太后的手段。 当年太后一直膝下无子,于是合同她的左膀右臂成立了打胎小分队,据说她战况最佳的那几年,皇里连老母都不敢下蛋。 而就在殷太后以为自己一辈子与子嗣无缘时,好巧不巧在这时怀上了,怀上的当然不是原主,因为生出来的是名死婴。 好在殷太后知道自己这一胎多半保不住时,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事先找到了个被先皇宠幸过有孕在身的小女,又给她用了药迫使产期提前,生下了原主,被调包给殷太后。 因为生母身份过于卑微,再加上自皇上醉酒偶然宠幸她后,便一直没有再召见她。 里的贵人也都不知道这件事,除了当时已经执掌凤印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 现下可以说内忧外患,不过西南的饥荒,殷怀从蘅洲回来后便砍了好几个贪官污吏的脑袋,这下子再也没有人敢欺上瞒下。 现在国库再拨款放粮下去,下面的人也不敢贪一分一毫,灾情比起之前缓解了许多。 只有外患。 北戎确实是个大麻烦,现在只能依靠自己和重苍做的那个约定了。 听说你在尚书院供职?殷怀回过神来,问起旁边的林锦之。 林锦之一对上他的视线,便面皮滚烫,应了声是,便再也不敢抬眼。 殷怀以为他紧张,便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他大可不必这样。 重苍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但是他知道这只是殷怀常习惯的动作,本是无心之举。 林锦之面上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殷怀顿了顿,以为他是太容易害羞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道:林卿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朕向来有一颗惜才之心。 林锦之看着他,面前人望着自己时,说话总是和和气气,这样的陛下怎么会是那些人口中的那个陛下。 可是如果要是他不是皇上那自己是不是就能 可惜没有如果。 想到这他苦笑一声,最后只能低下脑袋,学生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排忧解难,万死莫辞。 而这一幕都被上方几道视线尽收眼底,二楼靠栏的位置坐了几个身形高大的青年。 若是有人细看,便会发现他们的面容生的和中原人不同,五官轮廓要深邃一些。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额上带疤的男人,若是此刻殷怀见了必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他的瞳和重苍相近,也是黑中隐隐泛蓝。 他视线掠过下方那道身影,微微一顿,随后落在他身后侍卫打扮的年轻男人身上,皱了皱眉。 二王子,怎么了? 旁边的随从用北戎话问他,萨塔眉头皱的更紧了。 下面那就是大殷的皇帝? 随侍知道他的意思,也面不屑,大殷人最以什么民风开化自觉,只知道些吊书袋的狗酸话,骑马打仗样样不行,自然连上面那位也是弱不风。 萨塔微微眯了眯眼,又问:他身后跟着那人你有没有觉得有些眼? 随侍望去,却是一脸茫然,因为隔的太远,只能看得清大概相貌,更别说什么所谓瞳了。 这是有些眼,但是想不起了。 萨塔眸中光一闪,沉声道:耶律尔失踪了有多久? 随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起那个生死未卜的六王子,愣了愣后,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属下等会就去让人跟紧他。 从学馆出来,殷怀正准备上马车,可又改变了主意,难得出透透风,又坐马车回去实在无聊。 今正是赶集的子,殷都城内很是热闹。 殷怀和重苍一前一后的走着。 此刻天已经暗了下来,殷怀想起几天后的那所谓宴席,想到重苍的特殊身份,心中一动,话已经先问了出来。 重苍,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北戎? 听到这话重苍脚步微顿,站在原地不动了。 殷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疑惑转头,便看见重苍低垂着脑袋,看不起他的神情。 像是一条即将被主人抛弃了无家可归的大狗。 他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紧攥,好半天,才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你要赶我走吗? 殷怀愣了愣,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自己记忆出了岔子。 不是赶你走,是我们已经做好了约定。 重苍闷声道:我知道。 殷怀按下心中的怪异,他总觉得重苍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决定好好给他讲道理,于是语重心的劝解道:你总是要回去的,北戎才是你的家,你要回到那里娶生子,然后继承王位,这才是你的归宿。 重苍脸沉了下来,我不会娶生子的。 殷怀一愣,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重苍面微变,余光瞥了瞥身后。 殷怀也注意到了,看了看身后,却什么也没看到。 有人跟着我们吗? 不知道。 正当殷怀想要问话时,却被重苍一把拉住了胳膊,就近走进了临街的一家花楼。 本是试探之举,当察觉到身后跟着的人并没有被甩掉时,重苍面凝重,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重苍拉着殷怀闪身避入了二楼某间屋子,屋子不大,沿左侧放了一扇屏风,刚好可以容纳两人的身形。 重苍轻声道:陛下,得罪了。 殷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攥着手腕躲进了屏风后。 没过多久门果然被人打开了,随后响起细微的谈声。 但是说的却不是中原话,听得殷怀云里雾里。但是重苍显然听懂了,面沉了下来。 那几人看屋内没人,正在犹豫要不要再进来仔细搜查时,就听到了一道女声传来。 哟,这门口怎么还有几位大官人,怎么还带着刀呀,今实在是不行了,奴家已经有客了,几位改再来吧。 随后便是门关上的声音,紧接着便响起女子的娇笑声。 伴随着衣物摩擦的声音响起,殷怀脸上一红。 他想要动动身子,偏偏搂着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力度大到仿佛要将他融入骨血。 殷怀现在的姿势是被身后人牢牢护在怀里,因为屏风后实在狭窄,稍有不慎便会出马脚。 重苍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薄紧抿,眼睫微垂,随着殷怀的呼微微颤动。 旁边人发出的动静对他而言其实不算什么,他此时视线全神贯注的落在殷怀细白的后颈上。 如此雪白的一大片实在有些刺眼。 他的呼有些了。 上人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殷怀面皮发烫,手足无措,恨不得此刻找个地钻进去。 于是他又忍不住动了动,哪里想到自己刚刚一动,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身后人便蓦地一僵,丝毫不敢动弹。 殷怀也微微一怔,等意识过来那是什么后,不由面上绯红,只觉那滚烫的触挥之不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没觉得重复一小段的姐妹可以不用看我后面的解释啦,柳泽那段话是第27章的内容,但是我当时对节奏不意所以修了,把那段话换成了一个新的剧情,字数差不多甚至更多,点进27章就可以看到修改后的新章,当时我应该就解释了,很多人看到的也都是新章,换下来的那段话不能删减,因为是解释柳泽对殷怀身世起疑的,很重要,所以我在这章放了出来,简单来说就是调换了一下情节顺序,造成的不便我之前也承诺过会写免费番外补偿的,鞠躬~ 谢在2021061815:22:30~2021061913:2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川、花薄娘、天才派大星(催更中)1个;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南极与星空、啊啊啊西10瓶;sakura5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36 殷怀身子僵硬,本不敢随便动弹,身后的重苍想必也察觉到了,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微微放开了对他的锢。 殷怀心里安自己,没事,毕竟这种情况,旁边在上演活生香,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