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若海知道,沈全斌是个不肯服输的家伙。此时都在大吐苦水,都对眼前的状况觉头疼,当然也是很有慨。看得出来,自己这次面临的任务,还真的是不容易完成。他在脑海中盘算了一会,觉得还是先将自己思考的疑点,一一说出来让大家探讨比较合适。 他用探讨的语气说道:“钱大为什么会参加械斗,为什么会带着毒品参加械斗,为什么会在警察到场以后疯狂袭警?这都是一些不符合常理的疑点,你们想过没有?” “是哦,我回来以后,也很好地思考了这几个问题。说一句你们不要笑的话,我觉钱大好象在自寻死路,是在着徐大勇开。”沈全斌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他也知道,能够支持这种观点的人不会太多。多年的实践告诉自己,也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对钱大在现场上的反常现象,解说得通。 对沈全斌的假设,‘小诸葛’立即进行了反驳。他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你说他想自杀,为什么要死到警察手中。想要死的话,办法多得很。再说,又有什么原因促使他寻求自杀?从他死之前的生活状态来看,你这种假设站不住脚呵,沈大队。” “你反问得很对。这正是我们在下一步工作中所要解开的谜底。”龙若海先是肯定了‘小诸葛’的疑问,接着又说道:“据我的分析,钱大很有可能是一个误入歧途的人。刚才那几个疑问,也能证实这一个论点。我也认为他是在求死。他想通过自己的死,用毒品来向我们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宁北有一个大的制毒、贩毒集团。” 他这一说,等于就肯定了沈全斌的意见。也就意味着钱大的死,确实是另有玄机。看到‘小诸葛’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龙若海了一下手,让他坐下慢慢探讨。 龙若海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维。继续解释道:“钱大的死因,到底是不是另有玄机,我们让事实来回答。在下一步的工作中,大家要围绕钱大的为人展开调查,现在不要过多的来争执。” “小龙,你这次下派工作,不管是从破案上来说,还是从常管理上来看,肯定都要和张跃进打上道。还有呵,我可告诉你,全县的化工厂,他姓张的可占的是大头。对他,你恐怕还不悉吧?”龙若海深思的时间里,沈全斌关切地问了一句。 “不就是那个张跃进的人格——狗吗。是不是那个人?”听到沈大的问话,龙若海也不得不让自己的思考稍作停顿。他笑嘻嘻的回了一句,惹得几个人一齐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呵,是呵。就是那个靠让表兄家破人亡而发财的小人。”沈全斌连连点头。然后又用沉重的语气说道:“他拉上了王政这个‘假洋鬼子,’引进了化工企业,造成了宁北经济的畸型发展。直接效应是财政收入一个劲儿的往上涨,况超群当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从沈全斌的介绍中,龙若海听得清楚。况超群发展化工企业的决策,就好象是打开了“潘多拉盒子”一般,给宁北带来了‘灾难’这个不幸的礼物。况超群在乐,群众在骂。说是苦了大多数人,发达了个别人。 也有人说他是在杀取蛋,是用祸害子孙的环境污染,来换取短期的政绩。化工产业的泛滥成灾,不仅放出了污染环境这个怪物,更是放出了‘冰毒’ 这个妖魔。 整个宁北县,有批准手续的化工厂就有四十多家,这还不包括那些私下经营的小化工。有人估算了一下,说是那些‘三无’企业,不会少于三位数。 这些化工企业,基本上都与张跃进有关。因为他们的出货,要靠张跃进的宏大集团。如此众多的化工厂,也让‘冰毒’加工厂,淹没于其中,让人难以辨别。给龙若海的使命,带来了巨大的困惑。 要想将这些工厂,一一的予以清查。即使没有人掣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到宁北来之前,龙若海已经找了‘小诸葛’。让他专门给自己介绍了张跃进的情况。其他的朋友们,也从不同的侧面,对自己谈论了这个张老板的为人。 可以这么说吧,他的脑袋里,现在是装了张跃进的资料。听了沈全斌这么一番补充介绍,龙若海更加清楚了自己所肩负使命的艰巨。 听到况超群的事,龙若海笑了笑。他不想在这里讨论这个话题,转头说出了自己内心中的另一个疑惑。“这个张老板就不去说他吧。我现在关心的人,倒是那个张小强。在宁北破案的时候,我听说张跃进只有一个女儿。家中的事,好象都是有个外甥在帮忙打理的。这个家伙出来得有点突然,好象一夜之间就突然冒了出来。” 一听他说的这个问题,沈全斌也笑了起来。不要说龙若海这个外地人,就连宁北城里也有许多人,不知道‘二狗子’的底细。确实是如龙若海所说的这样,这小子出来得太突然。在老沈的介绍下,大家才清楚了这么一个坏坯的本家乡是哪里。 “ ‘二狗子’今年二十二岁,是张跃进一个远房堂弟的儿子。按照辈分上来说,应该算是叔伯侄子。这家伙出生在曹里镇,从小就是个欠揍的货。上小学因为偷看女人洗澡,被人家找上门来臭骂了一通。好不容易上到了中学,又因为摸女同学的部,被学校开除了学籍。 不上学更好。偷摸狗的事,对他来说本就值不上一谈。农活嫌苦,打工嫌累,就这样整天在村落里做个‘混世魔王’。砸砸店铺,调戏一下大姑娘、小嫂子的,这家伙倒也活得蛮自在的。”沈全斌就这样开始了对‘二狗子’的介绍。 喝了一口茶以后,他继续说道:“远房堂弟也不敢管他。只要一管,‘二狗子’就要在家闹上个好半天。说是父母没有本领,不能让他有个好工作,不能让自己象城里人那样潇洒过子。加上他那个妈妈也总是纵容、庇护,堂弟也没有办法这一对母子。 他只好自己天天向人陪笑脸,说好话。没有办法,谁让他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劣种呢。直到有这么一天,有个村民对‘二狗子’的劣迹实在是忍无可忍,就冲着堂弟发了火。张口说道‘你也不要总是在这儿道歉打招呼,没有用的。既然你教育不了这个杂种,就让他自己的亲生老子来管教管教,也省得总是让我们遭祸害。’” “呵呵,我知道啦。这个‘二狗子’看来是个野种。说不定呵,就是那张跃进的种。不然的话,他是不会如此关心这小子的。”‘小诸葛’打断了沈全斌的介绍,径直做出了自己的推断。 老沈笑了笑,不作评判。依然继续进行自己的介绍。“话一出口,那个村民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着哈哈回了家。堂弟也很生气,都是乡里乡亲的人,为什么要这样说话寒碜人。本来想要和对方好好吵上一架,只恨自己的口齿笨拙,话到嘴边还是了回去。 到家以后,他越想越不舒服。再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想着那个越长越不象自己的宝贝儿子,更是郁闷。一个弯子没有能转得过来,就喝下农药去了殡仪馆。 堂弟死了以后,‘二狗子’更是肆无忌惮。弟媳妇本管不了他,也只好由着他去胡作非为。直到有这么一天,‘二狗子’在外边把村西头老丁家的姑娘给糟蹋了,成了强犯。”沈全斌停了一下,自顾自的从烟盒中掏出了一支香烟。 ‘小诸葛’的动作很麻利,连忙给老沈点上了火。沈全斌接着介绍说:“人家告到了公安局。县里去了两个警察把他铐到城里,判了五年有期徒刑。在‘二狗子’被判刑的那一天,村子里的巷头巷尾,都放起了爆竹,他的妈妈却挂到了屋梁上。等到村子里的人发现时,早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 ‘二狗子’服刑了几年,村子里也就安静了几年。五年后,他刑释放回来。左邻右舍总以为他经历过这次教训以后,多少会要学点乖。没有想到的事,这个‘二狗子’变得更坏。 身前背后全是纹的身,左青龙,右白虎。说是专门花了一千大洋,请大师给纹的身。人也变得更坏。口口声声说‘老子是上过山的人,谁要是不识相,我就拼他个鱼死网破,一条命换他的一家人’。 ‘二狗子’成了标标准准的‘滚刀’,没有一个人敢过问他的事。首先倒霉的是村西头老丁家。人家的女儿被他强以后,一直没有嫁得出去。他偏要说成是人家姑娘在等他,一定要人家把女儿把嫁给他。 告吧,那个‘二排长’当家的派出所本不理睬。说是婚姻上的事,应该是乡政府管。乡政府又推给派出所,说是涉及到社会治安,政府管不了。两边推来推去,都说管不了,实际上是都不管事。老丁家叫天天不灵,呼地地不应,只好丢家弃产出走了事。” “这些混蛋,把公安机关的脸都给丢光啦。”听到沈全斌提到那个‘二排长’,当了大队长之后很少发火的王大为,也忍不住的拍了面前的小餐桌。 沈全斌手脚来得快,连忙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活动餐桌。口中还在招呼道:“ 老兄,老兄,请手下留情。”这么一说,倒反而让有点怒气的老王有点不好意思。将手一挥道:“没事,没事。你继续说你的。” “ ‘二狗子’得势以后,干脆将当初一起吃牢饭的难兄难弟,都召集到了一起。收保护费,放高利贷,说是要共同致富。老百姓稍微有点反抗,不是遭到毒打,就是夜半三更遭人放火。有一个庄子上,曾经一夜有好几户人家被人点着了火。 刚开始还有人报警,后来发现总是看不到警察到场,就骂派出所是‘怕出所’。直到有人看到他们和派出所的警察,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大家才彻底放弃了上告的想法。 那个人称‘二排长’的朱所长,总是和‘二狗子’他们绞在一起。碰到这种警匪一家的现象,你让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就连县局这边打电话,也没有什么作用。这也就难怪社会上传言:土匪当了警察,黑社会成了城管。不怪老百姓说呵,是我们的队伍不争气哩。 你别说,‘二狗子’这帮人的小子,还就过得蛮滋润的。喝喝小酒,嫖嫖女人,比我们公务员都要牛气得多。要不是后来发生一个意外的话,‘二狗子’还就这样过着比都要甜的小子。 时间长了,在乡镇混个什么代表、委员之类的衔头,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有几个牢友,后来就是由黑到白,摇身一变成了所谓的企业家。进而都套上了乡镇的什么委员头衔。”说到这儿,沈全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这些事,大家都只能报之以叹息。(未完待续)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