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啊。 这位身居高位多年的男人难得失神。 他历经岁月沧桑的嗓音有几分途经洗礼过后的沉哑,低声询问,“你……” “不好意思啊老先生,我赶时间,刚刚谢谢您了。”女孩仿佛很着急,匆忙的再次道谢,不等他再说什么,已转身快步离开。 傅砚舟怔然地望着那道年轻的身影。 “先生?”管家低声询问,“就到老宅了。” 傅砚舟低头咳了几声,试图挽留什么的手臂已经落下,重新垂到身侧,他咳得泛白,自嘲地笑了笑。 再像,也不可能是她。 都不年轻了。他们都不年轻了。 “走吧。” 管家担忧地劝,“先生,医生说您年纪大了,心脏可不能再有过度的情绪波动了。” …… “滴——” “滴、滴、滴滴滴滴滴——” 晌午后,安静的病房内,黑屏上的曲线图毫无预兆的剧烈波动起来,急促的变化着。 因疲惫而趴在边睡过去的年轻女孩惊醒了。 她着眼,惊慌的按响急救铃。 “医生!医生!” 很快,一群穿着白大衣的人匆忙跑进病房,对病人进行抢救。 令人心悸的“滴滴”声愈发快了,如同催命。 “我姑姑怎么样了?” “我们尽力了,家属还是准备准备……” 恍惚间,意识模糊的姜泠仿佛听见许多人的哭声,哀求她不要走…… 是谁? 姜泠疑惑的想着。 不待她想明白,过往的记忆便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速播放,最终,如同放慢了倍速,缓慢、缓慢地定格在一张肆意飞扬的面孔。 少年在球场中挥洒着汗水,回到教室后趴在桌子上,故意用刚洗过的手贴到同桌的脸上。 女孩气的瞪他,他趴在桌子上颤着肩笑个不停。 “喂,姜泠,你怎么这么笨。” “快走开!你这个烦人鬼,你才笨呢!” “是是是,你不笨,你是大学霸。那么请问大学霸,能不能教教我这题抒发的什么情啊?” 少女气鼓鼓,“想得美——” 画面一转。 少年笑着向她走来。 记忆却忽地翩翩褪,逐渐清晰,他变成青年,意气风发的中年模样,老年,又定格回最初令她心动的的少年模样。 姜泠紧张的仰着脸看着他,他终于停在她面前。 年少时曾幻想过许多倘若她勇敢一点的开局。 结局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 “姜泠……” “姜泠,毕业去一个大学怎么样啊?” “姜泠,你怎么还是这么呆,这么多年了,连句话都不跟我说。” “姜泠,我来接你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姜泠定定望着他,似在回忆描摹他在记忆中褪的模样。 “你是谁?” “你同桌啊,姜泠,你敢不记得我?” 看他许久,姜泠轻松笑起来,她矜傲的将手递给他,笑得都红了眼,委屈的质问,“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啊,我都不漂亮了。” “漂亮,”少年摸摸她的头,低笑着道,“我同桌永远是最漂亮的。” 少女气哼哼地抱住少年的手臂,“我们去哪啊?” “回家啊,这次可得把路记清楚了,听见没。” “不是有你吗?” 这次我勇敢了,抓住了你递来的手。 他们牵着手逐渐走远,身影被望不尽的暖噬,女孩仰起俏脸,少年飞快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女孩羞愤的打他,“傅砚舟!” 病上,意识几近虚无的姜泠早已沾染岁月痕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往后那一生,竟真的再也遇不见年少时那样的心动了。 “滴——滴滴——滴滴滴——” 几次电击过后,曲折的心电图缓慢拉成了一条孤零零的直线。 寂静的庄园内。 男人倏然从午睡中惊醒,猛的坐起身,按着心悸不停的口撕心裂肺地闷咳起来。 年纪大了,身体开始这样那样的不好。 心脏传来一阵一阵的剧痛。 叱咤风云了大半辈子的男人身子斜靠在摇椅上,腿上盖着的白毯滑落在地上。 蓝天白云,微风晴朗,唯有廊亭中沉闷入心肺的咳嗽声显得分外突兀。 岣嵝着身的男人面咳得苍白,痛苦的皱起眉,低声呢喃。 “姜泠……” 视线散间,仿佛看到那个少女脚步轻快的朝他走来,娇靥含羞。 心脏那里传来的窒息使他呼得格外艰难,但他艰难扬起角,试图说些什么。 天空变得涣散起来。 指尖已经不再白皙如玉,傅砚舟也早已经忘了许多许多年前触碰她颈后小痣的觉。 只记得那时回过神来心脏怦怦跳,的手足无措。 女孩趴在课桌上睡着,一无所知。 一辈子恍然而过,那是他和她这一生中曾拥有过最近的距离。 他单方面的。单方面的慕。 明明不知所起,偏偏一往而深。 那双经风霜的黑眸浮现出浓重、的委屈来,明明沧桑垂暮,却又如一个无措的小孩。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