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问:“王妃,是出了什么差错吗?” 齐衡也紧张地望着她。 黎见他们都没反应,果然是她看错了吧,这些藤都没有除掉,江楚寒应该还是昏不醒,就和植物人一样,不可能有知觉。 然而实际上,刚才盈袖和齐衡都在盯着黎的手,都没注意到江楚寒细微的动作,只有黎看到了。 她以为是自己多心,于是也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这朵花到底是什么。” 接着,她又投入到试探那朵花上。 江楚寒看着那只手又伸过来,不由得一阵恼怒,他刚才将所有意志都集中到了左手上,才让手指动了那么一下,引开黎的注意力。 他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要再接近那朵魔花。 然而,黎丝毫没察觉出他的暗示。 她仍然向那朵花探去。 ——住手。 一声冷冷的呵斥蓦然响起。 黎眨眨眼,她似乎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而且这声音,就在帷帐中! 但是这帐中除了昏不醒的江楚寒,哪还有其他人? 黎心生警惕,望了望帐中,也没有看到可疑的情况,齐衡和盈袖同样面如常,只是望着她。 莫非又是她的错觉?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朝那朵伸出手去。 她的指腹落下,轻轻点到了那朵魔花的花瓣。 就在那瞬间,江楚寒心口的藤团顷刻间炸开,无数条藤蔓齐齐伸出,如龙卷风般扫来! 黎下意识往后退,接着只觉自己挨了狠狠一,身体腾空而起,瞬间被吹飞了出去。 “王妃!” 离她最近的齐衡眼疾手快,扑到她身后试图接住她,但那股力量实在太强,两人都被甩了出去,双双撞到了墙壁,接着又落到了地上。 盈袖慌张地跑了过来:“王妃!总管!你们没事吧?” 黎还昏头转向,但仍是打起神摇摇头,撑着手转向齐衡的方向:“我、我还好,总管他……” 刚才齐衡挡在她身后,给她当了垫,他应该才是受伤最重的那个。 “王妃放心,在下没事。”齐衡从地上爬起来,他体格强健,撞到墙也和没事人一样。 盈袖过来,连忙扶起了黎:“王妃,你伤到哪了吗?” 黎检查了身上,也没有什么大碍。 她再看向江楚寒的帷帐,那团炸开的藤团此时又恢复成了拳头大小,然而就在刚才,她的手碰到花瓣时,它却猛然爆发,伸出无数恐怖的触手攻击了她。 黎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触手都是从那团藤里面伸出来的,它们全部爆发出来时,就如同一张黑漆漆的嘴长出了触肢,想要抓住黎,将她生吃进去。 好在因为那声奇怪的警告,她心里有了提防,退得比平时要快。 如果她和之前对付那条藤蔓一样掉以轻心,肯定会被这些触手打成重伤,甚至是——死亡。 黎面沉重。 盈袖紧张地上前:“王妃,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衡也在等着她回答。 黎于是告诉了他们情况:“那些藤蔓的源头,似乎不是我能对付的,我刚才碰了它一下,就被它掀飞了。” 齐衡和盈袖俱是一愣,面都有些发紧。 江楚寒病了这一个月,他们早已是穷途末路,该做的都做了,就是看不到一点效果。王府中早就人心惶惶,害怕江楚寒一死,他们也遭小皇帝报复,一些胆小的仆人甚至连夜收拾细软逃走。 只有齐衡和盈袖带着一批心腹死守摄政王府,好不容易才等到了黎这个天降救星,如果连她都解决不了,那这整个府都要完了。 黎也知道事态严重,现在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对待她极好,然而若是她本事不够,那么她也就没有了价值。 “王妃,你不必担心。”盈袖忽然走上前来,正道,“我与总管早有了准备,我们的命都是摄政王给的,这些年的时光也算得上是偷来的时间,小女已无怨无求。若是摄政王不能好转,我们定当护王妃周全,等事情都办好了,再找一处地方了断此生。” 齐衡也道:“正是如此,我和袖儿约好了,不求同年同月同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死。王爷若是去了,那外面的山长水阔,还请王妃替我们去看罢。” 两人的手悄悄握在了一起。 黎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并不知晓这两人的过去,也不明白他们为何对江楚寒如此忠心耿耿,不惜以命相随。 但这忠心,还有情义,的确是真的。 她咬牙看了一眼帷帐中的江楚寒,握紧了拳说:“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你们还记得摄政王派人去找的空匣子吧?那里面肯定有线索,能破解这害人的玩意!” 齐衡面一犹疑:“可是那匣子已失踪一月,现在还不知在何处。” 盈袖也点点头:“我们找了数次,都没能找出来。” 黎果断道:“那就再去找一次!叫所有人都去找!只要它不是被人偷了出去,就应当在这府中,不可能长翅膀飞了!” 齐衡沉道:“王爷倒下后,府中确实守卫森严,出入都要巡查,无人能携带那个匣子离府。我也亲自查过府中巡防,排除了武林高手盗取匣子的可能。而且,王爷昏到在书房那天,那匣子就在他的桌案上放着。” “那就不会有错!能解开这怪藤真相的匣子,就在这王府中!”黎的声音铿锵有力,“之前肯定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这次一定找得更仔细,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 黎发令下去,掷地有声。 她的目光坚定灼热,不知不觉中也染到了两人,齐衡的眼神瞬间亮起了光,盈袖也连忙说是。他们商量好主意,转身就要去下令找匣子。 黎又看了看上的江楚寒,叫了他们:“等等,你们在我被打飞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同时摇头:“不曾听到,难道是王妃还有其他线索?” 黎有些迟疑,她在快碰到那朵花之前,的确听到了一声清冷的警告,那声音……似乎就来自江楚寒。 但他们都没听到,要么就是她听错了,要么就是他们本听不到。 不管是哪种可能,将这事告诉他们都没有用,只是会给他们错误的希望而已。 现在他们可承受不起任何多余的希望了。 黎便摇摇头:“没事。我等会就画出这花藤的原貌,再给你们去查找线索。给我笔墨纸砚,端到这里来就行。” 盈袖立即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办。” 接着,两人同时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黎和江楚寒。 黎走到他边,望着他心口的盛开的花藤,神又是一阵复杂。 这个人就这么沉睡在这里,一动不动,无知无觉,他可知道有人把命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黎坐下来,喃喃道:“你可千万不能死了,你要是死了,你的手下也会一起死,这国家也完了。我还能横渡半个世界去避难,但许多人逃不走,可都会死的。人就在这世上走一遭,活着不能自己选择,死去也不能选择,但活得长一些,多少会找到点东西吧?那也不算白活一趟。” 黎碎碎念着,江楚寒的残魂一句也听不清,只能觉到她的嘴一张一合,是在说话。 她还在说话,说明她还活着。 江楚寒悬着的心放下了。 刚才他拼尽了全力对她说出警告,接着她就飞了出去,离开了他的知范围。 他的世界又剩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他等了又等,还是没有看到她。 他一度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又是这样。 他所在意的,都会离开他。 江楚寒五味陈杂,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他只是慢慢魂消魄散,沉入那无边的黑暗中。 但这时,黑暗中又有了光。 她又来了。 江楚寒顿时凝聚起意识,看着她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对他说着话。 这个人还活着,她还在这里。 他不由得到了一丝安心。 这时,黎却是越说越起劲,她仗着江楚寒什么也听不到,就把她到这里来之后的所有经历都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少对剧本的吐槽,比如抱怨那个小暴君瞎搞事,还有秦飞雪的助纣为,和小暴君双双把国亡的作。 最后,她话头一转,教训起了江楚寒。 “我说你,你这个摄政王当得好好的,干嘛脑了去什么匈奴什么寒地找什么盒子?你知道盒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吗?游戏里有个成语还叫‘落地成盒’呢。而且你找回来的还是个空盒子,那破空盒子除了死了你一批手下,还有把你自己也搭进去之外,有用吗?没有吧?喂喂,你听到了吗?” 江楚寒一句话也听不到,但他总觉得,这个人肯定是在说他的坏话。 他渐渐忍不住了,意念中发出一句声音:“闭嘴。” 黎腾地从上跳起。 不敢置信地盯着江楚寒:“我的个老天爷子,你还没死,你真的在说话!” 江楚寒:“……” 幸好他听不到黎的声音,不然要被她气活了。 黎再看了江楚寒,他的嘴和喉咙都一动不动,不是他的身体在说话。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已经知道了。 她的猜测是对的,她之前果然没有听错,刚才的警告声是真的,而且就和这个声音一模一样! 这应该就是江楚寒的声音! 除了他,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黎刚才就想着江楚寒或许能知外界,做出一定的反应,比如手指动了一下,比如那句警告。 也就是说,这个人的意识还在,不是真的植物人。 他还能再抢救一下!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