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共犯,尉迟璎要在后背上也划下一刀,共同承担此事可能引起的怀疑和问责。 尉迟璎答应了,却不是为了忍让万疏影。 芳岁帝肯定会彻查此事,他有疑点,才能引陛下登门清查。 小侍女站在门外,将芳岁帝已到府内的消息转告尉迟璎,“侯爷,陛下到了,在外院往这边来呢。” 尉迟璎按着身下的锦被,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到底还是来了。 尉迟璎要等,等姬洵孤身一人来到内院,亲眼看见他的伤,追问他缘由,他再将当万疏影犯下的一切,尽数告知。 借此事扳倒万疏影自然是不可能。 可让芳岁帝知道此人的真面目,厌弃万疏影,还是有概率达成的。 天子身边乞食的狗太多,他看不惯。 尉迟璎知道自己在芳岁面前留不下什么好印象,可他比其他人多了一个优点,芳岁想求死,他早年被腿疾折磨的痛不生时,也有过此类想法。 其他人无法做到,但尉迟璎可以陪姬洵殉情。 因此他和芳岁,是有一丝牵绊可以胜于他人的。 “陛下若是进了内院,你们便撤出去,不必留守此处。” “是,侯爷。” 小侍女安静退下。 然而不过片刻,小侍女又神匆匆迈着莲步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五大三的护院。 侍女停下,示意对方开口。 “侯爷,小的们拦不了陛下的人,且陛下刚刚说了,您要是不立刻起身过去接驾……”护院没敢说那个滚字,“就给您一盏茶的时间,陛下一刻不多待,马上回,再也不来了!” 尉迟璎静了一瞬,他猛地撑起上身,后背的伤因此受到牵扯,他一声不吭忍下了,“……” “没告诉陛下,我是伤重不能走动?” 护院点头忙答,“说了的,侯爷,管家都说了。” 真是…… 尉迟璎笑了,了口气,他坐起身,“先引陛下去正厅,备茶,我稍后便到。” * 姬洵不入正厅,说是一盏茶,便是一盏茶,一分不会多等,时间一到,他转身便走。 尉迟璎被人搀扶着追了出来,他不敢将上身的衣裳穿得整齐,怕碰到伤口,索披着月白的外衫,朗声叫住了姬洵,“陛下!” 姬洵停住脚步,他的视线顺势落在尉迟璎的身上,眼眸下意识地扫过这位不知在作什么妖的渲公侯的头顶。 姬洵微一挑眉。 只见尉迟璎的头顶,赫然是一线仿佛鲜血凝滞的煞红。 “陛下,为何看臣的头顶呢?”尉迟璎因为失血过多,加上刚刚行动间牵扯了旧疾,他脸苍白,和姬洵站在一处时略微落后半步,以示谦卑。 “难道臣的头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姬洵的兴趣有了点提升,他随口应付:“常言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朕在看,是哪一路神佛护住你,让你胆敢冒大不敬,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朕。” 尉迟璎笑了,他的视线从姬洵的后颈,落到被层叠的衣袖掩去的指尖。 “陛下,臣受了伤,不好起身,可到底是惦念陛下对臣昔骑着出门的提携,臣这立刻便赶来见您了。” “渲公侯,你心有怨怼,不如与朕明说。” “岂敢,臣是想为陛下分忧,略尽绵薄之力。” “到底是臣待客不周了,”尉迟璎说,“陛下竟是连臣的正厅也不愿意去。” 姬洵负手走了两步,到尉迟璎的身侧站定,“少油嘴滑舌,朕只好奇一件事,卿。” 尉迟璎:“臣洗耳恭听。” 姬洵将手落在尉迟璎背后那道没有愈合的伤口上,他问, “那天都做什么了?” 尉迟璎瞬间疼得站不住,他强行忍下这阵疼,尽量稳着语气说,“陛下这话问得好奇怪,臣如何知道是哪一天?” “卿,怎么糊朕。”姬洵像友亲兄弟一样拍了拍尉迟璎的脸,“自然是你这背上被人伤了的那天。” 尉迟璎角微动,他摆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臣只是伤到了,陛下这样探查,莫非是疑心臣犯了什么大错?” 何止是疑心你犯错。 我现在都疑心你尉迟璎是主谋了。 不过难得养成了小红名,好好养一养,这件事若当真和尉迟璎有关,他还不能查下去了。 这人混账得很,说不准。 姬洵其实对那天的事情羞不强,让他对脸都没看见的人滋生出多余的情绪实在是有点困难了。 “朕看渲公侯问心无愧,”姬洵微笑着抬起眼帘,眸子柔情透水似的注视尉迟璎,“侯府到底是不方便你常活动,不如就此随朕于中养伤吧,朕等你痊愈。” “……”尉迟璎没想到,姬洵会直接请他入。近水楼台,朝夕相处,芳岁的一切便与他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惑太大,尉迟璎将原本想好的话术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陛下,虽然中并无适龄女眷,可臣毕竟是外男,太妃娘娘那里怕是……” “你若是担心太妃,当初何必引那小女。”姬洵轻飘飘撇他一眼,语气似嗔,偏偏不含半点真心,哄着人玩一样不走心得很,“渲公侯,要朕说,你脏死了。” “过两朕安排人来接你,别推辞,知道了?”cNZOnsTAr.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