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城壁虽不懂人与人的情如何相通,但他明白一个道理。 姬洵肯留萧崇江在身边,待他和待自己是全然不同的。 他不明白其中为何有偏差,可那偏差又确实存在。 只怕芳岁帝若是知晓了萧崇江生病的结果,不会与他回京,反而会留在萧崇江的身边。 温城壁有些莫名低落,他垂下眼眸,避开众人免得引出麻烦,低声问,“陛下昨夜未曾休息好?还未起身么。” 萧崇江在客栈门口,身侧站着的副将先把人马分作两队,萧崇江要先行,闻言只答, “昨夜落雨,贵人身体不适,若是分开赶路遇到寒之地,你有法子为贵人避寒吧?” 萧崇江侧过身,他眉深重,加之眼眶凹陷,显出淡淡青来。 昨夜里,姬洵身上疼得尤其厉害,夜雨森凉,纵然他提前为姬洵用热水蒸腾,到了夜里也是不管用处。 姬洵夜里断断续续疼醒了几回,脸侧疼得都是虚汗也不吭声。萧崇江夜里摸不到人惊醒了才发觉,彼时姬洵已经一个人熬得发白,病难掩,见萧崇江看过来,还挑起一抹笑。 他拿姬洵没法子,里里外外伺候了一夜,折腾到天明,才将看着便虚弱的芳岁帝哄睡下。 萧崇江着四肢给姬洵取暖,效果勉强算得上有用。 昨安排时萧崇江便将出行的时间延后,也不怕更晚一些,左右姬洵最重要。 只是分道。 萧崇江的嗓子里像了一块砂石。 他几次要说出护好陛下这样简单的四个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萧崇江不信其他人会全力保下姬洵的命。 他怕姬洵有闪失,可按姬洵的子,离了他萧崇江有闪失是必定的。 因为没人敢管堇国的皇帝。 只怕姬洵将刀剑戟斧钺钩叉要了个遍,底下人也只会照做,将一切利器提供给芳岁帝以求嘉奖。 加上以温城壁的心思,绝对玩不过姬洵,虽分道,却不能离了太远,他不放心姬洵。 萧崇江理了一遍护腕,勒紧了皮扣,“他是什么子,我不必多说,回京途中你可有把握护他周全?”萧崇江接过副将递过来的马匹的缰绳,牵在手里,利落地翻身上马。“我指的不是他全须全尾回京,而是路上,别出意外。” 温城壁不解,他异的眼眸着光望向楼上芳岁帝所处的位置,淡定道,“我认得路,也不会有意外,他会和我回去的。” 果然。 温城壁除了炼丹,旁的事情只能算凑合。 萧崇江毫不意外地扬起马鞭,他身后跟了十名装备良的骑兵,临行前他将副将单独叫走,吩咐了一些事情,最后他闭着眼又留了一句, “记住一点,无论什么理由,陛下身边必须有人时时刻刻盯紧了,盯夜哨可以松,盯陛下不行。” 副将稀里糊涂,不明白将军为何要这样单独代,不过他自然不敢违抗,“末将领命,必护那位周全!” * 姬洵一觉醒来,浑身骨头散架了一般隐隐作痛,骨仿佛都在冒凉风。 他撑着脑袋在榻上演了半天尸体,等缓解了那股疼劲儿,到底是收拾妥当出门去。 刚下楼,只见温城壁坐在临门的一桌,桌面上铺了一层白的锦缎。 缎子上又盛放了几块单薄的漆黑膏体,随着姬洵走近,他闻到一股浓烈呛鼻的药草味。 膏体贴着白棉布,配合这股味道,姬洵怎么看那膏体,怎么像膏药贴。 “这什么东西?” 温城壁似乎也察觉这味道容易冲撞了别人,他在想办法一,“此物为陛下驱寒。” “难闻,不用。”姬洵走过去,坐到温城壁对面,想给自己倒茶清嗓子,谁料他身后突然窜出来个副将,二话不说将茶壶撤下去,又迅速上了一壶新的。 副将伏着脑袋笑笑,“这天凉,茶水冷得快,您请用这壶,您喝热的。” 姬洵捧着一杯热茶水,吹了吹水雾,他视线漫不经心在四周转了一圈,“怎么,只有你们?” 副将看了一眼温城壁,国师大人似乎因为陛下一句难闻遇到了难题,无心答话,他便将事情原委说清。 “将军留臣请罪,说事出紧急,要先走了。”副将低声答,他怕芳岁帝误会了萧崇江,又因为萧崇江有代,不能说清是因病所致,只得言词含糊, “那白催客算不得老实,将军说要先押他回去差,具体如何做,将军说都按您的意思来,请您放心。” 押着白催客走的。 临行连他一面都不见,走得很急啊,萧崇江。 副将看姬洵没有追究的意思,忙命人将提前备好的药膳端上来,摆到姬洵面前,先验过毒,确认无误才小心翼翼道,“您请用。” 姬洵没什么胃口,简单喝了两口汤。 副将心底着石头,沉得要命。 将军提到的挑食,竟然是真的! 可这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给过路人一个方便,他去小厨房打听过,没人会做酸味。 温城壁盯着膏体发了一会儿呆,又抬头看向病恹恹蹙着眉的姬洵,他起身拿着伞出去了。 姬洵问了下出发时间,心里有数了,让副将取纸笔来,他简单写了一封信。cNZONStAR.COm |